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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问辨录-明-高拱

  问知止定静安虑能得何如曰谓至善之所以止者如此乃心学相因之妙非有功夫次第渐次而进也   问明徳为本新民为末两物而内外相对何如曰譬之水然本其源也末其委也自源徂委非两物也修已以安百姓非内外之相对也知止为始能得为终一事而首尾相因何如曰大学止是明徳新民而明徳新民所以止至善者其功在于格致诚正修齐治平本末始终盖为此耳知止能得乃是心学相因之妙至善所由止者非有次第可循何可以始终言也先后近道何如曰尚无八者功夫以何近道然则何如曰此非结上乃以起下修身为本所谓本也举此以措则为齐治平所谓末也起于格致所谓始也迄于治平所谓终也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先治其国先齐其家先修其身先正其心先诚其意先致其知致知格物所谓先也物格而后知至而后意诚而后心正而后身修而后家齐而后国治而后天下平所谓后也知所先后而不已其功则至善可止而大学之道其近之矣   问释明徳释新民释止于至善然否曰格致诚正修明徳之事也齐治平新民之事也知止定静安虑能得止至善之事也既已备言之矣而又释之也何居   问明徳新民皆欲止于至善何如曰大学只是明徳而新民亦是明徳中事既曰明徳能不新民乎未能新民可谓明徳乎若曰皆欲止于至善则是明徳固要止于至善新民亦要止于至善是二之也且至善之所由止者知止定静安虑而得此皆自明徳言乃心学在已无预于人者而新民固在其中也若分而为二则明徳之知止定静安虑能得者不待言矣不知新民之知止定静安虑能得者当是何如夫成已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合内外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   问听讼无讼曰谳决公明使是非曲直各得其理听讼之能也然而无情者犹将骋辞以辩焉无以孚其心故耳惟圣人徳威惟威徳明惟明有以大畏民之心志是以赴愬者各输其情而是非曲直惟上所决而莫敢不服无复有骋辞以辩者是无讼也讼者争辩之谓也曰讼不待听而自无何如曰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则尧舜之世不无赴愬之人盖人有是非曲直不能自决必愬于上若使天下皆无是非曲直虽圣人不能也且曰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是无情不得尽辞乃无讼也若谓讼不待听而自无则所谓无情者当是何人不得尽其辞当是何处且又曰大畏民志是民之畏服之也若谓民自无讼则固不自知矣又何以言畏服曰释本末何如曰本末原非条件恶用释且只因本字遂谓之释本末然则又以何者释终始耶   问恶恶如恶恶臭好善如好好色何如曰通篇更无好善恶恶之说晦翁因好恶字遂以为好善恶恶乃使人泥于其中而不能出然则何如曰所谓诚其意者凡意念之发皆当至真至实而不可有一毫之不然者以自欺其心也毋自欺何如彼人之意念至真至实而无一毫之不然者无如恶恶臭好好色必也凡意念之发皆当如恶恶臭好好色之至真至实而无一毫之不然方是自慊方是毋自欺盖谓毋自欺之如恶恶臭如好好色非谓恶恶好善之如恶恶臭如好好色也本文自明有以搀入之则赘矣   问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朱子云一有之而不能察则其用之所行必有不能不失其正者然欤曰人心本虚无物则正喜怒忧惧皆心之用若能顺应而中节则所谓情顺万事而无情者虽有亦无也而此心之廓然大公者固自如焉若一有于心则不胜其意必固我之私而所谓廓然大公之本体必为之累而不得其正矣此章为正心言曰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者谓心役于物则失其正为心言非为忿懥等言也又何以为用之所行不能不失其正也   问之其所亲爱敬畏哀矜贱恶傲惰而辟焉之谓何曰宠有所移则申生杀于骊姬威有所刼则扶蘓死于胡亥自古妇乗夫子杀父小加大淫破义孰非起于情之所偏曰偏之为害止于家乎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党反侧荡平正直此皇之所以作极而敷锡者也不然人有淫朋民有比徳而天下不可理矣但身之所行必先于家故以修身齐家言之   问齐治之言恕何也曰不止齐治其平天下之道止是絜矩絜矩即恕也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以齐以治以平不外乎恕所谓一以贯之者也此曽子之学得其宗也曰何不言忠曰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言恕则忠在矣   问大学不言治天下而言平天下何也曰天下之乱皆起于人心之不平人心平则天下自治故不言治而言平也   问争民施夺云争斗其民而施之以刼夺之教然欤曰非也谓争民之财而先施其夺于民也民岂不以夺报我乎故下文即曰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问仁人于媢嫉之人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何若是甚也曰媢嫉之人其害不可胜穷彼党恶者固不待言世乃有不识道理务为忠厚之人即大奸臣恶亦曲为容庇以为厚徳及其奸恶既稔至于残害忠良倾覆社稷流毒万姓而无已则所谓厚徳者安在故惟仁人纯乎天理至公无私不惟所爱必善而又为之维持保护使不为人所中伤而长为国家之利不惟所恶必恶而又为之屏絶黜逺使不得中伤善类以祸国家是爱固爱也然必能恶而后能成其爱则恶亦爱也故惟仁者能之曰先儒蝎子铭云杀之则伤仁放之则害义然欤曰若然是仁则不义义则不仁仁义不相为用也是放流媢嫉之人亦有伤于仁也而可乎故知杀之则所全者众义也所以为仁也放之则所伤者多不义也亦不可以为仁也   问大学何以言生财曰此正圣贤有用之学夫洪范八政首诸食货禹谟三事终于厚生理财王政之要务也后世迂腐好名者流不识义利不辨公私徒以不言利为髙乃至使人不可以为国殊不知聚人曰财理财曰义又曰义者利之和则义固未尝不利也义利之分惟在公私之判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亦利也而徒以不言利为髙使人不可以为国是亦以名为利者耳而岂所谓义哉曽子既极言聚财之不可矣以为聚财之不可也者岂遂使国家之无财乎生财自有大道苟得其道则财用自足正不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夫生财自有大道则聚财断不可为务财用之小人断不可用彼后世言利之徒如桑宏羊裴延龄辈徒掊克以逢迎而敛怨于民国事日去诚所谓灾害并至者人君不可不深察而痛絶之也   周礼冡宰制国用其重可知后世属之他官既不如周官之重而迂腐好名之人又倡为不言利之说遂使俗儒不通国体者转相传习则其事愈轻甚有误于国事如今戸部官劳倍于人然必俸资倍于人而后得迁其迁又劣曰此钱粮衙门也外而运司更甚夫钱粮衙门国用民生所系盖重任也官此者使其有所渔猎诛之可也不然均王臣又独贤劳者乃何为劣视之以故有志之士不乐就此不幸就此率志夺气沮务支吾了事徒积日以待迁而经制之畧置之不讲不复闻有善理财者矣理财无人国用日蹙而民生乃益困彼号清秩者仍复扬扬劣视之以为货利之浊官此何理也予昔柄政方欲厘正之未及而归乃发其意于此嗟乎使人臣而不为国忠谋也则已如其为国忠谋将必有感于予言也夫   问辨録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问辨録卷二   (明)髙拱 撰   ○中庸   问中庸首章之义曰文本聨属而解有断复义本浑融而解涉支离然则何如曰意盖云天之命于人者性也人之率其性而行者道也然不能皆率其性于是有修道之功焉乃圣人之所以立教也然道之不可不修何也盖道不可离可离非道是故君子戒慎不睹恐惧不闻而有修道之功焉然所以戒惧于不睹不闻何也盖不睹不闻隐矣然莫见乎此微矣然莫显乎此故君子戒慎恐惧而慎其独也夫有是操养之功则吾心乃得其正方喜怒哀乐之未发也一理浑然更无偏着故谓之中中则发皆中节矣无所乖谬故谓之和中虽具于吾心然天下之理皆由此出是为大本和虽发于吾心然天下之事皆由此处是为达道可见此心之中万理皆备而天地万物不能外焉者也若能以是中和推而极之自行己之间以至于应物之际以施政教以兴礼乐以御于家邦以推之四海以范围天地以曲成万物无往而非中和之运用则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百姓泰和暨鸟兽鱼鳖咸若是谓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盖实理实事实言非感应之说也   问性即理也然欤曰理者脉络微宻条泒分明之谓天下之理皆理也而性字从生从心则人心所具之生理也性乃定名理为虚位性含灵而能应理具体而无为性存郛廓之中厥惟恒秉理随事物而在各有不同谓性即理未敢为然也且性即是理则理即是性也而世有称伦理者焉亦谓之伦性可乎有称文理者焉亦谓之文性可乎固可识已   问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于是人物之生各得所赋之理以为徤顺五常之徳所谓性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是其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行之路所谓道也然欤曰中庸为学者作皆人理也而伊川考亭动兼人物言之夫人有人之性物有物之性岂以人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犬之性欤且盈天地之间惟万物凡草木土石诸件皆物也若谓人物之生各得所赋之理以为徤顺五常之徳则不知草木土石其徤顺五常之徳若何若谓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日用事物之间莫不各有当行之路则不知草木土石其当行之路若何理难通矣   问修道之教如礼乐刑政之类然欤曰中庸为学者作欲人循之以入道也今甫言性道乃更不及自修之事而即言圣人治天下之法既言治法矣却又言自修之事文理无续固知其不然也且礼乐刑政何为修道然则何如曰修道乃修道以仁之修盖欲人修徳以凝道是圣人之所以立教也   问戒惧谨独分为二然欤曰人之有目何以不覩人之有耳何以不闻不睹不闻则是冥然而已而又何以致其戒惧之功盖指幽暗之地人所不睹不闻而言即所谓独也谨独即戒惧莫见莫显乃是发明所以当戒惧之意文义自明非可相对言之也存天理之本然遏人欲于将萌其说何如曰理欲不两立人心无二用克己即是复礼岂一边克己又一边复礼乎遏人欲即是存天理岂一边存天理又一边遏人欲乎又即如所言分而为二则戒惧不遏人欲乎谨独不存天理乎支离甚矣固知分言之对言之皆未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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