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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先正读书诀-清-周永年

  细心静气取程、朱大儒之书,沉潜反复,其中真见圣贤意旨所在,然后执笔为文。复取先正守溪、荆川、泾阳之作,循其规矩,范我驰驱,不必务为奇异,而自卓然远于流俗,此则天下之至文也,何为舍坦途而驰骤于荆棘哉!(《陆清献公集》)   摘韩子读书诀课子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言;记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此文公自言读书事也。其要诀却在“纪事”“纂言”两句。凡书目过口过,总不如手过。盖手动则心必随之,虽览诵二十篇,不如钞撮一次之功多也,况“必提其要”,则阅事不容不详:“必钩其玄”,则思理不容不精,若此中更能考究同异,剖断是非而自纪所疑,附以辨论,则浚知愈深,著心愈牢矣。近代前辈当为诸生时,皆有《经书讲旨》及《纲鉴》《性理》等钞略,尚是古人遗意,盖自为温习之功,非欲垂世也。今日学者亦不复讲,其作为《书说》《史论》等刊布流行者,乃是求名射利之故,不与为己相关,故亦卒无所得。盖有书成而了不省记者,此又可戒而不可效。(《李榕村集》)   资性有钝敏,不可强也。虽然,亦视其志之分数何如耳。如有十分志向,则其诚必不息,“焉日有孜孜,毙而后已”,则亦无微之不入,无坚之不破。凡溺心于邪者,必有鬼凭之;专心于正者,必有神依之。管子曰:“非鬼神之力也,精诚之极也。”道家之言曰:“神明或告人兮,心灵忽自悟。”王荆公云:“方其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所谓神物,非真从天降地出,乃是自家精神灵爽之所为。诗云:“天之牖民,如埙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此理至确。惟在有精进之力,无退悔之心;有广大之愿,无休歇之期。古人有大就者,往往是钝鲁人,不足为忧也。(《李榕村集》)   《四书》《六经》及濂、洛、关、闽之书,人须终身艺之,如农夫之终岁而艺五谷也。艺五谷者,每种必尽其勤,方其尽力如此,不知有彼也。若来牟未苏而又长彼黍稷,虽有上农,不能兼施,此须立课程为之。每艺一经,必尽自家分量,务令彻底方休。艺之之法:一曰熟诵经文也;二曰尽参众说,而别其同异,较其短长也;三曰精思以释所疑,而犹未敢自信也;四曰明辨以去所非,而犹未敢自是也。能于一经上得其门而入,则诸书皆同室而异户者,可以类推而通。古之成业以名世者,其必由此矣。(《李榕村集》)   劝学箴:《易》与《诗》《书》,最务精熟;《三礼》《三传》,随分诵读。西京东京,文极醇厚。唐人之雄,曰韩曰柳。北宋文章,于唐有烈。欧、苏条达,曾、王峻洁。择其尤者,含咀英华;将来融洽,不名一家。诸子之粹,亦可采焉,荀卿论学,庄子谭天,仲淹《中说》,子云《法言》,伟长《中论》,康节《外篇》,奥旨奇辞,手录心追,醇疵小大,默而识之;周、程、张、朱,至为精凿。孔、孟通津,经书正鹄;《易》通《正蒙》,性书学论,以逮洛闽,微言至训,并须熟讲。益以精思,笃嗜深契。尚友遥师,义理昭明,庶几不畔;穷经观史,靡不贯串。犹有余力,列代诗骚,搜春撷卉,以咏以陶。如是读书,方有根抵;文学德行,实相表里。(《李榕村集》)   读书博学强记,日有程课,数十年不间断,当年吴下顾亭林、今四舍弟耜卿,皆曾下此工夫。亭林《十三经》尽皆背诵,每年用三个月温理,余月用以知新;其议论简要有裁剪,未见其匹。耜卿亦能背诵《十三经》而略通其义,可不谓贤乎!但记诵所以为思索,思索所以为体认,体认所以为涵养也。若以思索、体认、涵养为记诵带出来的工夫,而以记诵为第一义,便大差。必以义理为先,开卷便求全体大用所在,至于义理融透浃洽,自然能记,即偶然忘记亦无害,程、朱亦然。(《李榕村集》)   宾实读书,一切诗文历算都不甚留心,惟《四书》《五经》中这点性命之理,讲切思索,直似胎胞中带来的一般,此之谓“法嗣”。当时徐立斋、韩元少每见辄问某近又读何异书。人好读异书,便是大病。书有何异?《四书》《五经》如饥食渴饮、祖宗父母一般,终身相对,岂有厌时?(《李榕村集》)   自汉以来的学问,务博而不精,圣贤无是也,太公只一卷《丹书》,箕子只一篇《洪范》,朱子读一部《大学》,难道别的道理文字,他都不晓?然得力只在此。某尝谓学问先要有约的做根,再泛滥诸家,广收博采,原亦不离约的,临了仍在约的上归根复命。如草木然,初下地原是种子,始有根有杆有花有叶,临了仍结种,到结了种,虽小小的,而根杆花叶,无数精华,都收在里面。(《李榕村集》)   看书须逐条想一遍,不但为书,且将此心磨的可用,不然,遇大事此心用不入,便做不来。(《李榕村集》)   读书不专是务博,须是凑成一堆。如天上繁星万有一千五百二十,若凑起来,比月还大,只因月是团一物,所以月光比星大别。昔有人力格数人,问之,渠云:“力兼二人,便敌得十人;兼三四人,则三四十人不足道也。”以此见得须是合并,若散开终是不济事。(《李榕村集》)   《五经》六艺,今止《四经》四艺而已。经止《易》、《诗》、《书》、《春秋》,《礼》即在六艺中。艺止礼、乐、书、数,射、御已不讲。《易》,将注疏、程《传》、朱《义》看过,略通大意,一年可了。《诗》,将注疏与朱《传》看,《书经》亦然。《春秋三传》注疏,每种一年,兼之礼乐书数,不过十余年,无不通矣。聪明人用十余年功亦不难,便是许多年代无此人,岂不可叹!(《李榕村集》)   孟子竟是不曾见《易》,平生深于《诗》、《书》、《春秋》,《礼经》便不熟,只是才大,学问直溯源头,掘井见泉,横说竖说,头头是道。(《李榕村集》)   有人说《十三经》、《廿一史》皆看过,只是不记得。总是他立意要看完经史,便不能记。何也?为其泛也,非切己要读,如何能记?天下书原读不尽。虚斋云,“欲为一代经纶手,须读数篇要紧书”,书读要紧者方好。文中子云:“不广求故得,不杂学故明。”某自己验之,确是如此。孔子说得极平常,都是自己有得之言,说一个“温故”,一个“时习”,可见不温不习,便无处得说与知新。(《李榕村集》)   人于书有一见便晓者,天下之弃材也。须是积累而进,温故知新,方能牢固。如富贵家儿生来便有得用,他看钱物天然不爱惜;惟辛勤成家,便一草一木,爱之护之。读书从勤苦中得些滋味,自然不肯放下。往往见人家子弟,一见便晓,多无成就。有人自讼其过,生平好读新书,不喜读旧书,亦是大病。(《李榕村集》)   凡瓜果时候未到,纵将他煮烂,他终是生。人只知春生夏长秋收之为功,不知成物却全在冬。五谷至秋已成矣,若当下便将他下地作种,终是不好,毕竟收过冬,生意才足。人见其已入仓,以为既死,不知他生意在内,自己收束坚固,以完其性。可知贞下起元之理,一丝不错。凡学问工夫,火候未到时,勉强为之,终是欠缺。(《李榕村集》)   “学聚问辨”下著一句“宽以居之”,大妙。如用武火将物煮熟,却要用慢火煨,滋味才入,方得他烂。(《李榕村集》)   读书要搜根,搜得根便不会忘。将那一部书分类纂过,又随章札记,复全部串解,得其主意便记得。某向看《三角法》,过而辄忘,后得其一线穿下之根,便再不忘。某于《河图》《洛书》搜得其根,放下空空洞洞,一提起千头万绪,无不了然。孔明当日独观大意,今人解作草略便不是。大意者,即精英、根源也。杜工部读书难字过,便不屑记难字,如杨子云乃是要采其精英。(《李榕村集》)   “读书千遍,其意自见。”某初读《参同契》,了无入处,用此法试之,熟后遂见得其中自有条理。初读《大司乐》亦然,用此法又有入处。乃知此言果丹诀也。人做大司成,只纠合有志读经者,且不要管他别样,只教他将一部经一面读一面想,用功到千遍,再问他所得便好。(《李榕村集》)   某年十八,手纂《性理》一部;十九,手纂《四书》一部;二十,手纂《易经》一部。凡某家某家如何说,皆一一能记,至今以为根基,不然,虽闲时熟思,从何思起?(《李榕村集》)   读书要有记性,记性难强。某谓要练记性,须用精熟一部书之法,不拘大书小书,能将这部烂熟,字字解得,道理透明,诸家说俱能辨其是非高下,此一部便是根,可以触悟他书。如领兵十万,一样看待,便不得一兵之力;如交朋友,全无亲疏厚薄,便不得一友之助,领兵必有几百亲兵死士,交友必有一二意气肝胆,便此外皆可得用。何也?我所亲者又有所亲,因类相感,无不通彻。只是这部书却要实是丹头,方可通得去,倘熟一部没要紧的书,便没用,如领兵却亲待一伙极作奸犯科的兵,交友却结交一班无赖的友,如何联属得来。(《李榕村集》)   要通一经,须将那一经注疏细看,再将大全细看。莫先存一驳他的心,亦莫存一向他的心;虚公其心,就文论理,觉得那一说是,或两说都不是,我不妨另有一意,看来看去,务求稳当,磨到熟后,便可名此一经。当日虚斋只将《易经》如此做得一番工夫,后来天下传其《蒙引》,曰:“欲《易》明,问蔡清。”故某尝曰:“自宋以后,得汉人穷经之意者,惟虚斋先生一人。”(《李榕村集》)   达摩一老癯,对着壁坐了九年,几夺吾儒之席;胡安定在泰山读书十余年,其后学徒之盛遍天下。凡人有十年著紧工夫,其声光气焰,断然不同。(《李榕村集》)   读书着不得一点为人的心,着此便断根,虽孜孜穷年,无益也。(《李榕村集》)   读书只赞其文字好何益?须将作者之意发明出来,及考订其本之同异,文义之是否,字字不放过,方算得看这部书。(《李榕村集》)   和尚家参禅,亦是要心归一。故意说一句极没理的话,要你在这上寻求,想来想去,别的念头都断了。人心本是灵明,逼到归一时,光彩忽发,别见得一个境界。他们得此,方好用功,不是到此就住,从此遍参历扣,直追无上菩提。《阴符经》曰:“绝利一源,用师十倍。”是这一层工夫,至“三返昼夜,用师万倍”,即《参同契》所谓“千周粲彬彬,万遍将可睹”,乃是思之精熟。若心无那一段归一内力,却不能思,要思,心散去了,亦不中用。(《李榕村集》)   凡人一艺之精,必有几年高兴。若迷溺其中,见得有趣方能精。如先存一别有远大,何必在此驻足之意,断不精矣。某人别件都能领略,只是文章不进,每自曰:“只要求得心里明白,明白后自然说得出,便是辞达”,此即是他心病。文章如何能达,却也要剪裁有材料,不然言之无文,行之不远。艺文如此,况于圣贤之学,非有一段毅然专致之诚,安能有得?(《李榕村集》)   出门之功甚大。闭户用功,何尝不好?到底出门闻见广。使某不见顾宁人、梅定九,如何得知音韵历算之详?佛门中遍参历扣,最是妙义,岂必高明人,就是寻常人亦有一知半解。(《李榕村集》)   宁人曰:“吾于经史虽略能记诵,其实都是零碎工夫。至律历礼乐之类,整片稽考,便不耐心,此是大病,今悔之而已老矣。”此其自讼语,实读书要诀也。(《李榕村集》)   人须要用心,但用过心,不独悟过好,只疑过亦好;不但记得好,就不记得亦好。中有个根子,便有时会发动。(《李榕村集》)   国手于棋,亦终身之事,他刻刻不能离棋。可见一艺成名,也要至诚无息,若有一日放得下,便非第一流的本事。尧、舜已将天下让与人,自己尚是“敕天之命,惟时惟几”,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人的学问,总要不断,这是一点真源,有源之物便会大。陆子静于此却有所得,故云:“易简工夫终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李榕村集》)   源泉一勺耳,及其渐远渐大,便成江河。问:“一贯之义似此?”曰:“然。有了源头,愈多愈好。江水一路来,无限诸水会之,然只成其为江,不闻品江水者,以为此中杂某某之水也。河水一路来,无限诸水会之,然只成其为河,不闻品河水者,以为此中杂某某之水也。有源头的物事,他物入其中,皆成自己的物事。”(《李榕村集》)   志立则神日生,要在提撕之力。(《李榕村集》)   仙家明日成仙,今日尚不知,总是要工夫不歇,如鸡抱子,呆呆的只抱在那里,火候一刻不到,不能得他出来。朱子至六十岁上,自叹假如五十九岁死,竟不闻道矣。后五六年仍叹与道无分。门人援前言以问曰:“想是为不得行道而发?”朱子曰:“非也。就是眼前道理尚远耳。”汝楫曰:“然则下学何时窥见津涯?”曰:“此仙家所谓大丹也,然小丹亦不可不结。想来颜、曾、思、孟有颜、曾、思、孟之丹;周、程、张、朱有周、程、张、朱之丹;董、韩亦有董、韩之丹。成得无上天仙固好,不尔,就是地仙亦强似虚生浪死。”(《李榕村集》)   昌黎论一事,便一事透彻,此人煞有用。明朝人学问事功都不透,想是读书不专之过。只有蔡虚斋专精《四书》《易经》,而年只五十七,又贫不能多得书,如《朱子语类》都不曾见,故到底不明白“理气”二字,然荐廿余人于王三原,皆有成就;识宁王必反,便拂衣归,已不是无用人。(《李榕村集》)   某未领乡荐时,曾将《左传》分类编纂,言礼者一处,言乐者一处,言兵者一处,言卜筮者一处,嘉言善行一处,如此容易记。未及编成,以人事而废。昔苏子容记得史熟,东坡问之,答曰:“吾曾将某年某月下将事系之,编得一次;复将事下系以某年某月,又编得一次,编来编去,遂熟。”东坡曰:“吾何书不如此下功夫?毕竟公记得。”大概欲史熟须如此。(《李榕村集》)   后世情伪之变,无所不有。读史乃炼达人情之学。《左传》尚不能备后世情伪,若《汉书》,则几备矣。(《李榕村集》)   凡文字不可走了样子,《史记》创一个样,后来史书,硬依他叙记;诸文韩昌黎创一个样,后来亦便依他。其初创为者都非常人,若后来不是此等人,生要创为,便不成样。(《李榕村集》)   静中工夫,惟闲时可用。孔明自二十六岁出来,日倥偬于戎马之间,曾无刻暇,而曰学须静也,才须学也。想他天资高,时时将心提起,用着实落工夫来。(《李榕村集》)   朋友要取直谅,自己受益,不受尽言者,始于予智,终于至愚。夫子称舜好问好察,不必贤智之言始足听也。耕问奴、织问婢,他所素习,必胜于我。武侯天资高,曰“广咨询”,曰“闻过必改而无吝色”,曰“吾心如秤,不能为物作轻重”。故功虽未成,而信格神明,势倾天下。当时称服,了无异词;后世传诵,久而弥光。(《李榕村集》)   徐元直说:“俗儒不知世务,识时务者为俊杰。”武侯云:“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据江东。”正所谓俗儒也。(《李榕村集》)   学问须是熟。梅定九于历算,四十年工夫,尚不能熟。读书不熟,终不得力。魏伯阳所谓“千周万遍”也。(《李榕村集》)   读书不透,多亦无益。然未有不多而能透者。(《李榕村集》)   人无所得,虽读得《三通》,高谈雄辨,证佐纷罗,其归如搦冰然,初非不盈把,渐搦渐消,至于无有。所以读书以实得为主。(《李榕村集》)   学问之道,最怕他地方派断,如李中孚幼为孝子,长为高士,半世读书,所著论多未谛当,以关中派断故也。(《李榕村集》)   欲搜《廿一史》中取其有关于修齐治平之要者,仿东莱《大事记》为一编;又搜历代典制沿革及后世如何可以通行者,略仿《通考》,各著为论为一编。(《李榕村集》)   今专门之学甚少,古来官制、田赋、冠服、地理之类,皆无精详可据之书,此等必时时考究得原原本本,确有条贯方好。不然,随便著作,有何关系。   巨鹿、昆阳,皆以少胜众。项羽一战而骄,诸侯膝行而前,气焰太露;光武一味收敛,伯升为更始所杀,夜间泪湿枕席,平居却不露声色,便是成事气量。(《李榕村集》)   作史全要简洁,《蜀志》后主二年终岁止八字,曰:“劝农殖谷,闭关息民。”只此的是良史才。(《李榕村集》)   场言某门人陈大章最熟《通鉴》,检得其中疏误处,便作一篇文字辨驳之。闻其师谓之曰:“不消如此,只注其下云应作如何足矣。宇宙间几部大书,譬如祖父遗训,万一偶误,只好说我当日记得是如此,若侃侃辨证,便非立言之体。”元生曰:“正是如此。今人读程朱书,于其道理精纯处,毫不理会,至于地名、人名、制度,偶然疏舛,便当作天来大事,狂呼大叫,累幅不休。虽说得是,亦令人厌。所谓‘辞有体要’也。”(《李榕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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