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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正统道藏洞真部方法类-修真十书玉隆集-宋-白玉蟾

修真十書玉隆集卷之三十一   海南白玉蟾著   玉隆宮會仙閣記   山圖海誌,述符讖多矣;方言古語,於推步有焉。昔九州都仙太史高明大使許君上昇之日,垂語有云:後吾一千二百四十年問,五陵之內當有地仙八百人出世,而師出豫章,以郡江龍沙生塞驗之。今將如所謂矣。浦雲昊君適際其逢,郡將聞有道以起之,主席玉隆為黃冠者,轄四方,風巾雨帽,如蟻斯集。舊有雲堂矣,昊君俄然視其危,將壓焉,乃撒而新之耳,建閣其上,以龍沙仙會扁之,仙人好樓居,固其所也。已而,紫清白玉蟾道八桂,航三湘,浮沔江,歷盧阜。人言:玉隆為天下第一真仙之居,綿歷風雨,微賢主人十綱九頹。今有人焉,克振墜緒,鼎然勃興,帝后聞而賜之繒錢,侯伯見而為之藩花,黃冠師咸敬慕之,廉頑立懦謂之昊浦雲者。玉蟾曰:浦雲君者,吾別已久,往伺謁者。至則君為倒屣,茗餘導行閣中,諭以名閣之意。且萃其徒而勉之曰:此西山神仙之會府,江漢湖海之士,不遠而來,既以飽姻霞,妖風月矣。彌杖於壁問,外屨於戶內,相與婆娑,偃仰游居,於此致身高明,寓目閑曠。可以詩,蒼崖白雲皆句也;可以酒,紅泉碧芝皆味也。淡姻芳草,可以入吾畫;古藤怪木,可以入吾書。幽禽晝啼,琴自橫膝,寒烏夜語,笛自橫欄。人靜院探,劍或嗚匣;荼清香玲,棋或敲枰。點易曉窗,丹砂研露,橫經午案,寶磬傳風。塵累不能擾其天真,是非不能汨其聽瑩。信起居為適之安矣,亦盍龍沙之識乎?逆其數但百,數寒暑而近,有能爭先快睹,勇悟漸修,內以鍊三龍四虎之精華,外以陶七烏九蟾之造化,窮理盡性以至命,積真累氣以成精,則第神仙八百之選,為無難矣。苟尚有意當世,用力斯民,下嵩高,上兵書,講王道,待韶金馬門,追蹤柱下史,則固不得而留者也。若但以樓居自娛,玩歲愒日,非特為修仙學道者之憂,抑亦為主盟斯道者之羞。諸君盍簪宜相勉旗。眾心納而首肯之。噫,余自戊寅迄今,已三過西山矣,仙凡參肩,不可測識,高憑此閣,悠然興懷。蚓今因君之相期望者如此,又安知豫章之師不在玆乎?併錄其勸進之語,而為之記。   閤皂山崇真宮昊天殿記   竊聞道包坱儿,實在乎象帝之先;氣運堪輿,最高者昊天之極。宅妙有玄真之國,殿彌羅無上之都,豁落光明,渺渺紫金,雲梵之闕,恢宏湛寂,濛濛碧漢,玉清之宮,位奠太微,尊居大有,是為上聖。允號無宗,直玄範而總制十方,妙化機而統臨三界。載攻南郊之典,昔有園丘之壇,其在道家,尤當祀事,莫謂無聲之載,盍存臨汝之誠。閤皂山福地崇真宮,舊有殿帝之所,雖麗不華,似簡而陋,方謀撒而新之,清江湖山楊舜臣者,崇道欽天之士,慨然捐繈奇伍阡絡,獨易其舊而更建焉。梓人執輿輪之役,陶氏運涎號之工,始酈於壬申之冬,訖工於乙亥之秋,首尾四年,經營萬力,偉哉,亦難事也。嘉定庚辰維時季暑,予來閤皂山,適沖妙師朱季湘轄官,遂以前此六年新昊天之殿為告,俾予記之。予自惟陶洪景為帝作記,李賀為帝作《玉樓記》,顧無陶李清偉之文,亦切慕之,且語沖妙曰:夫上帝之居,百千萬重道氣,千二百官君,結空為天,凝梵為城,混合三營以為樓臺,變化九霞以為官室。靄垣而霓壤,霹樓而雷涎,飛廉督瑛桂瓊槐之材,璽匯黑嘐蘭珊茨之事,操禳而璜撩,琨楝而球楹。森輿衛於彤瓢之墀,萃干羽於紫扉之陛,環妃嬪如玉林之媚,羅班聯如瓊苑之繁,火鈴天丁侍其軒,金精猛獸據其戶,上有九旋麒麟之電鑰,下有五琛懈露之霞關。烹瑤鸞之膏以飼琅庭雪色玉精之蟾,擘瓊虎之膽以餵琳臺雲光金花之兔。   玉蛾鼓雲瑟之夕,瓊姬舞霓裳之晨,八鸞嘯歌於庾廖,九虎飛嗚於間闔,入則閑羽舉鳳輦於琛綰,出則飄霞衣鶴襲於瑤池。燕遊玉京,蟆怡金闕,物物自化,事事無為,人享拾麻之年,壽等拂石之劫。此特記其髻髴,今舜臣所以為帝之離宮者,實依稀之。若夫寶殿淵深,雲寵岌業,御容英粹,玉座委蛇。地皆砌以花磚,壁皆粉以銀液,中邊供具,左右羽儀,下甃鳳墀,上陳鴛瓦,千楹耀日,萬拱凝姻,高聳溟濛,雄壓晒幸,丹光紫氛之麗,朱扉黃閤之嚴,羽士有所歸心,名山為之增氣。以世俗而言之,獻豆粥麥飯者,天子嘉之,納粟者爵之,貢馬官之,雖玉帝高高在上,其視甚微,其聽甚卑,則舜臣蒙福之報,宜何如也。夫以上帝之德,不可明言。開天執符,長御延康之曆;含真體道,默膺混沌之圖,且蚩蚩蠢蠢,林然於天地之問者,豈知乎帝力哉?嘗謂至高之天,能降自求之福,鱔能謁斗,獺能祭天,況人也乎?沖妙曰然。是年七月朔,瓊山白玉蟾敬於殿中書。   湧翠亭記   騷翁逸人,品藻山水,平章風月,皆曰:江南山水窟,江西風月窩。嘉定戊寅,瓊山白玉蟾攜劍過玉隆,訪富川,道經武城。雙亮凌姻,一龍批月,憩武城之西,望大江之東,撫劍而長呼,顧天而長嘯。環武城皆山也。蒼崖翠壑,青松白石,寒猿叫樹,古澗生風,峭壁數層,斷岸千尺,翼然如舞天之鶴,婉然如罩姻之龍者,柳山也。白蘋紅寥,紫竹蒼沙,魚浮碧波,鷗臥素月,瑁璃萬頃,舢鱸千梭,窈然如霞姬之被,湛然如湘娥之穀者,脩江也。山之下而江,江之上而亭,亭曰湧翠,蓋取束坡山為翠浪湧之句。觀其風物,披其景象,如章貢之鬱孤臺,如潯陽之琵琶亭者,湧翠亭也。飛單際天,倒影蘸水,天光水色,上下如鏡,姻柳雲絲,高低如幕。綠窗漏蟾,朱簷咬雨,華橡躍鳳,鱗瓦鋪鴛,四榻無塵,一問如畫,玉欄截勝,銀海凝清。鷗鷺不驚,龜魚自樂,適其酒量,任其詩懷者,亭中人也。若夫風開柳眼,露浥桃腮,黃鵬呼春,青烏送雨,海棠嫩紫,芍藥嫣紅,宜綠柳譟絲,龍孫脫殼,鳩婦喚晴,雨釀黃梅,日蒸綠李,宜其夏也。槐陰未斷,躊信初來,秋英無言,曉露欲結,薄收避席,青女辦裝,宜其秋也。桂子風高,蘆花月老,溪毛碧瘦,山骨蒼寒,千崖見梅,一雪欲臘,宜其冬也。復何所宜哉?朝陽束杲,萬山青紅,夕烏南飛,旱木紫翠,桐花落盡,相子燒殘,閑中日長,靜裹天大,漁舟唱晚,樵笛驚霞。有時而琴,胸中猿咽,指下泉悲;有時而棋,剝啄玉聲,縱橫星點;有時而書,春蛇入草,暮瘍歸蘆;有時而畫,溪山改觀,草木生春。以此清興,以此清幽,收入酒生涯,擁歸詩世界,蓋有得於斯亭,而不知有身世矣。山光浩蕩,江勢澎湃,松聲如濤,月華如水,螢火萬點,俯仰浮光,禽簧一聲,前後應和,飛青舞碧,凝紫流蒼,於是而日:湧翠。蘆灣不盡,亮渚無窮,挽回亭前,酌以元酒。招入酒裹,詠入新詩,名公鉅儒,鱗跼疊副,騷板如櫛,峻韻如霜,前者唱,後者和,長篇今,短篇古,亦莫罄其趣也。最是春雪浮空,高下玉樹,夜月浸水,表裹冰壺。漁歌斷處,碧芷浮天;帆影落時,綠蕪漲岸。菰蒲蕭琴,舟楫往來,中其樂自無窮也。作亭者誰?李亞夫也。一日,桐城譚元振、上清黃日新,與余抱琴而憩其上,風吹鶴袂,人訝水仙,磐磚數篇,酣醃百盞,月影在地,馬僕候門,援筆不思,聊述山水風月之滋味耳。知此味者,然後可以觴詠乎?斯亭主人曰:然。予亦酩酊,明日追思,世事如電沬,人生如雲萍,蓬萊在何處,黃鶴杳不來,抱琴攫劍,復起舞于亭之上。神霄散史書。   心遠堂記   鶴為靈禽也,何以草於鸛鴦哉?而且與之巢丘原,飽稻梁,其視泉禽,等也。翩然離姻霞,絕風埃,賓青霞,翱碧落,則靈於鸛鴦遠矣。蓮為華妙也,何以族於菱英哉?且與之雜霞蛭,混伽泥,其視草華,並也。嫣然拔沮汝,濯清泠,媚銀狀,艷玉井則妙於菱英多矣。若夫老聰官於柱下,莊周祿於漆園,張魯侯於闈中,許遜宰於旌陽,梅福尉於南昌,當是時無以異於人也。逮其精於內固,密行外充,隱化淪景,躡梵登晨,駕麟龍,笞鸞鶴,乘雲御氣,嘯風鞭霆,登崑崙,參沈寥,方且動心駭目,驚而訝之,思而慕之。朱買臣見棄於其妻,蘇秦見侮於其嫂,無怪也,始其和光混俗之時,若甚側微而恥其己不若人,似或加狎而侮之,至於驚人可喜之事,則旱驚若蜃,聚嘆如鼠。殊不知,身羈樊籠,志在霄漢。吁,鴻飛冥冥,弋人何慕焉;籬下燕雀,徒自啾啾耳。然聖人初何嘗求異於人,亦未始自表見於世也。魚欲異旱魚,捨水躍岸則死,虎欲異草虎,捨山入市則擒。然雖與之融然相忘,奉然俱化,其所以詣入者,遠甚於彼矣。陶淵明當劉氏代晉之季,恥為斗米之所折腰,去而歸柴桑,終日娛心於酒,是欲忘世者也,醉夢物我,糠枇天地,湛然無營,泊然不謀,故其時文超邁羣俗。閤皂黃冠朱君季愈,即清江之邑人,父兄皆簪纓人,獨君遼然· 而老氏是祖。志趣飄逸,不可測識,兩轄官事,數攜琴劍詣京華,所至權貴皆倒屜之,上方紫其倨,錫其沖妙之號,今太極葛仙翁四十代劍印符錄之壇屬以之。凡於金汞龍虎之書,六壬八門三甲五雷之文,尤所精鍊,能詩書禮樂,且碧瞳紅頤,端是風流表物也。即城陘之龍源,重興善淵觀,以徒黃花鎰主之,何巨源副焉。觀之方丈,釆陶詩心遠之句以扁云,諉予記而文之。夫心者,澄之不清,撓之不濁,近不可取,遠不可舍,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大包乾坤,小入芥粟,如玉蓮之不水,如雲之已天,飄然如濯水之魚,超然如跨山之虎,飄然如際雲之鴻,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屈,居山林雖則推靜,處市井未常稍喧,所謂在俗元無俗,居塵不染塵者也。朱君悟大隱居鄽之說,知心遠地自偏之句,曲肱蓮連,箕坐習習,有詩可嗚,有卷可執,初非蹈世紛而嬰維摯也。業几不受塵,松窗困白晝,老樹蒼藤之在閤,平沙遠水之在壁,若顛崖狠谷,迅瀨哀湍,平蕪野封,虹根蛟幹,風昏露曉,月夜星天,不出戶庭,盡在圖籍。心慵眼飽,臉酣耳熱,款門無襬讖之客,橫軒有狡睨之鼎,解衣磐磚據枕沉酣,是非不到心,寵辱不到耳,韜形於橐籥,融神於宇宙,履大塊黍米,望長河如建瓴,眼纈己收,心花為寂,天宇奉定,虚白發,對境無心,對心無境,己絕雲霄矣。於是朝朝暮暮,師老荘友、張許之與陶淵明相領會於形影之外,又何须猿鶴之與居,麇鹿之與鄰,而後違心遠哉?世之人或以蘇、朱如上說,以為如何者不足,静中冷眼朱一笑耳,世事淡如一杯水也。嗟夫,心一也,人自歧之,所謂若褻於利禄之途,無得而遠矣。有如瓊蹙瓢零之士志在楓晨,有如孤迥峭拔之士志在煙霄,是皆其心遠也。然不若四境紅塵,萬龜青煙,處此闤闠,寂若林泉,己如隔驀。逢莢弱水之遠,自非心了,如君者能之,均一元耳,未可量也。或問遠之義何如?曰:空中之塵,若霏雪而未嘗見;牀下之蟻,若鬥牛而末嘗聞苟能悟,言一室之高,俯仰宇宙之大,有所見聞,則其心愈雲泥矣。君字師韓敬為之記   牧齋記   閤皂黃冠師劉贵伯,以牧名齋,屬予為記。予聞知黃帝呼牧馬童子為天師,釋迦指牧牛小兒為菩薩,乾馬坤牛,何以牧之聖人?故曰:謙以自牧物之為義。牧羊則先去敗草,故無觸藩之虞,塞翁之於牧也,初何容心於得失哉?天子置覃牧以牧民,均義也。貴伯詩甚騷而以懶辭,酒甚寬而以醉辭,華甚敏而辭以不智,琴甚清而辭以不古,能鍊內丹,能役五雷,皆以不知為辭,其謙謙如此,是自牧也。不勞鞭繩,蓋以馴熟矣。僧家所謂人牛俱失,道家所謂翁馬兩忘,孰為牧之?蓋自牧也,貴伯得之矣。   修真十書玉隆集卷之三十一竟   修真十書玉隆集卷之三十二   海南白玉蟾著   聽趙琴士嗚弦   我尋屏跡到猿啼,雲滿山前花滿溪,高峰壁立七十二,風生兩腋天可梯。   練師兩鬢束風黑,鉗天不流月光白,簷牙咬雨昨已晴,松喔張空夜琴瑟。   興濃抱石玄以輕,得意七絃橫玉繩,膝頭指弄響玲玲,燦然奪目三十星。   初如雨滴芭蕉夜,久坐梧桐猿嘯罷,宛然幽澗聽嗚泉,偶雜脩篁戛清夏。   先疑易水渡刑軻,已轉似勸無渡河,美人金帳別項藉,壯士鐵笛吹孟婆。   不然雙雉兩南北,或者婦牽蘇武服。絃中何似湘妃怨,指下為甚昭君哭。   又非狀下感蠟峭,更匪胡茄叫晚秋,自然瘍聲下遙塞,忽覺蟬噪過南樓。   君休彈終我畏聽,滿懷今古興亡病,蒼梧雲愁虞舜遠,鼎湖雲出軒轅玲。   一聲一聲復一聲,不管世問銀髮生,彈盡天涯夕陽影,又向山中彈月明。   胡長卿,去已久,韓飛瓊,無此手,玉帝聞未曾?人間空白首。   柳花霏霏滿江城,城外海棠紅淚傾。恐君餘思更未已,為我春晝聞晴鶯。   贈方壺高士   蓬萊三山壓弱水,烏飛不盡五雲起。紫麟曉舞丹丘雲,白鹿夜嗜黃芽藥。   浩浩神風碧無涯,長空枯水三千里,中有一洞名方壺,玉顏仙翁不知幾。   上帝賜以英瓊瑤,縫芝緝懈佩蘭芷,戲吹雲和下朱塵,還鍊五雲長不死。   丹砂益駐長紅容,玉石弗礪愈白齒。醉飛呈步躡星辰,時把葫蘆桔鬼神。   早曾探出天地根,寸田尺宅安崑崙。安知我即劉晨孫,不復更覓桃花源。   或者即戽身,建州武夷有藏岩,有老仙劉戽。   豈復別尋會仙村。在武夷第九曲。   一閉目頃游六合,坐裹汗漫詣渾淪。何必裹糧圓嬌外,寧又遠汎聞風津。   雲屏烟障只笑傲,姻猿露鶴與相親。   君不見,剛風浩氣截碧落,上嚴天關九屏惡,俯視萬方萬聚落。   絲長歲月能幾時,米大功名安用為?不將世界寄一粟,便請芥子納須彌。   初從螺江問草屨,已判此身輕似葉,及其流湘過衡嶽,一笑江山闊如碟。   如今坐斷姻霞窩,已誦束皇太乙歌。不作竹宮桂館夢,奈此四海黃冠何。   夜來坐我酌桂醁,不敢起舞賓雲曲。何年踏踏去方壺,我欲騎風後相逐。   贈蓬壺丁高士琴詩   瓠巴騎鯨上天去,伯牙成連亦千古。淺世斷無鐘子期,弦中妙意為誰舉?   春風春雨滿瀟湘,人在蓬窗閉竹房,竹裹鵑啼喉舌冷,花問鶯宿夢魂香。   客從漓沅下衡嶽,滿懷詩愁無處著,請君拂去水晶塵,渝茗一了憮然作。   道人問予若為情,伊弦賡兮予莫聽。一春十病九因酒,三月都無二日晴。   倪首沉吟聲一曲,吟狙一罷撚撥續。初如雪泉漱嗚玉,已轉忽如雨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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