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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采菲录--姚灵犀

  (丁)取悦男子   “女为悦己者容”。试读“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之诗,则知妇女对美之修饰,莫不以丈夫意旨为取舍。诗意描写,可谓深刻。后世楚宫之腰、汉宫之髻、杨妃娘之缠足,亦无非基此心理而成。缠足以博爱怜玩弄,见于民谣,咏于诗词,载于史传。李渔谓为“日间之怜惜,夜间之抚摩”,方绚更扩其用为“掌上、肩上、千秋板上”、“被中、灯中、雪中”、“帘下、屏下、篱下”,杨铁崖至脱缠足纤小之舞女小履载盏行酒。苏子瞻词谓:“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明皇自蜀归,作《杨妃所遗罗袜铭》,有“窄窄弓弓,手中弄新月”之句。李后主令宫嫔娘“以帛绕脚”,纤小“作新月状,素袜舞云中”。男性有玩弄小足之人欲要求,女性为欢慰男性欲望,自不惜雕斫肢体以顺其意旨,故谓缠足为取悦男子,其理尤彰明也。   (戊)约束女性   男性既拥有社会上最优越之地位,以妇女为附属品,利其深处闺中以为己用,而不愿其奔驰外界,劳其系念。《女儿经》云:“为甚事,缠了足?不是好看如弓曲,恐他轻走出房门,千缠万裹来拘束。”《清苑歌谣》有言:“裹上脚,裹上脚,大门以外不许你走一匝。”妇女缠足之后,足小艰行,惟有静处深闺,以成内助之实,故缠足乃约束女性之绝好方策。   (己)易守贞操   妇女守贞,为我国礼教上最重之点。故虽男女七岁不同席,叔嫂不通问,犹恐有不周至。元伊世珍《琅记》中卷载:“木寿问于母曰:‘富贵家女子必缠足,何也?’其母曰:‘吾闻之,圣人重女,而不使之轻举也,是以裹其足。故所居不过闺阈之中,欲出则有帷车之载,是无事于足者也。圣人如此防闲,而后世犹有桑中之行,临邛之奔。’”小足则不良于行,而艰于外出,古人用以防隔内外,男女不使相近,皆保守女贞之心理也。   (庚)利于婚配   缠足之苦为母者身所亲受,而不惮烦累竭力为女缠者,以男性用此为择偶标准,有以促成之也。阔斧《记三十年前北京男女之修饰》有言:“说媒的媒人,皆以天足女子无人聘娶,甚且老大多无问名者,实受天足之影响。故有女之家,无论品貌如何,先将两支脚裹得齐齐整整,方不致误在家中。”浙江余姚歌谣:“一个大脚嫂,抬来抬去没人要。”足不小则问字无人,此实缠足最大原因。《妇女杂志》李一粟言:“男尊女卑的观念既然像铁桶般在人们的心坎中铸就着,于是女子便为人所玩视,即自己的父母,也深信女儿确是一种货物。为了及早嫁掉,所以横心直肠地替她死缠活裹,使成为纤纤的小脚。因为做父母的要是能够把女儿缠起纤小的脚,无论如何是不怕没人要的。”父母生女,多抱憎心。生男而曰弄璋,生女而曰弄瓦;产男则寝之床,产女则寝之地,晋、闽遗俗且有溺女之风。欲女不速嫁,则不惜失父母之爱,忍心为之缠足以达目的。谚有“疼儿不疼学,疼女不疼脚”之语,皆利于婚配之念致之然也。   △二、缠足之方法   (甲)缠足年龄   乡俗幼女五岁或七岁,为母者即为易制锐端之履,召女缠足,以此时足骨脆弱,缠束易小也。若年岁较长,不独骨硬难小,女之受折磨亦且倍之。朱善芳所作《缠足和解放的方法》有言:“大多在生后五岁到八岁的时候,小儿刚能完全步行的时期,做母亲的便施行这种手术了。上流社会的人家,在四岁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康有为《请禁妇女裹足折》云:“……乃乳哺甫离,髫发未燥,筋肉未长,骨节未坚,而横絷弱足,严与裹缠。”《戒缠足歌》:“五龄女子吞声哭,哭向床前问慈母:母亲爱儿似孩提,何缚儿足如缚鸡?”林琴南《小脚妇》诗:“五岁六岁才胜衣,阿娘做履命缠足。”郑观应《盛世危言·女教》篇:“妇女缠足……或四、五岁,或七、八岁,严词厉色,凌逼百端,必使骨断筋摧。”阔斧《记三十年前北京男女之修饰》有云:“大凡女子生下已到七岁,便将双足裹起。”综观各地所传、贤哲所记,缠足年龄最早为四岁,最迟为八岁。着手时期,几于各地皆然。至缠成时期,殊无记载。惟一般乡里,女子十二岁左右,为母者仅督令童女自缠,不复亲为缠裹,度由五六岁至十一二岁,经五六载之久,当可成功。若严于缠裹之母,自初缠历一二载,即能使女足纤弯中式,但不多见。   (乙)缠足手术   缠足虽为母者待女之虐政,然缠裹得法,亦能早庆成功,使为女者少受折磨之苦,此中似有手术优劣之分焉。普通手术,以数尺长布带,宽约二寸许,长约三四尺,加于女足,层层缠束。朱善芳《缠足和解放的方法》一文述之尤详:“缠足的方法,我们所目睹的,是用一条很长的布带,把足紧紧缠缚,或者穿很小的鞋子,……把跟骨和足尖端的距离短缩,足的长径缩小,把足趾屈曲压迫到足心的下面,……全足成弓状。”若李汝珍《镜花缘》述林之洋被缠足一段,尤令人读之如身临其境,其言曰:“……那黑须宫娥取了一个矮凳,坐在下面,将白绫从中撕开。先把林之洋右足放在自己膝盖上,用些白矾洒在脚缝内,将五个脚指紧紧靠在一处,又将脚面用力曲作弯弓一般,即用白绫缠裹。才缠了两层,就有宫娥拿着针线上来密密缝口,一面狠缠,一面密缝。”不独缠时用力,且复助以密缝,盖使不稍松弛,以期成功。然亦有紧缠之后,以仄带扎绕成螺旋形者,其紧度当较密缝为过之。顾足肉非以紧缠而小,必经烂溃而消。梁任公《新民丛报》云:“骨节折落,皮肉溃脱,创伤充斥,脓血狼藉。”《镜花缘》谓:“不知不觉,那足上腐烂的血肉都已变成脓水,业已流尽,只剩几根枯骨,两足甚觉瘦小。”可见足小,非足肉烂去不可。至为母者欲图速成,甚有设法使足肉溃烂者。阔斧《记三十年前北京男女之修饰》云:“将双足裹起,硬将脚上肉烂掉。   有以磁瓦存心刺破,使其溃烂,一种残酷之刑,令人目不忍睹。……无论慈母怎样疼爱自己闺女,惟对于裹脚,决无怜惜痛苦者。”   于此以知,为母者对女缠足之手术,除以布紧束,以带严扎,更有以磁瓦刺破足肉促其溃烂者。惟此种究系少数,普通皆勤缠严束而已。但人力所施,多厌其迟,足肉虽溃而骨硬亦为纤小之梗。讲求骨软,则惟乞灵于药力。吾人试阅《镜花缘》所述:“林子洋两只金莲,被众宫娥今日也缠,明日也缠,并用药水熏洗。未及半月,已将脚面弯曲,折作凹段。”年逾而立之林之洋,骨硬可知,以药水之功,未半月而脚面弯曲。即如康有为《请禁妇女裹足折》亦盲:“童女苦之,旦旦啼哭,或加药水,日夕熏然,窄袜小鞋,夜宿不解。”此药水有云系猴骨汤者。用猴骨煎汤,日日熏洗,骨自软脆,易于屈折紧束,缠成后不独纤小,且极平正。予有友系山西大同县者,伊述及当地妇女以足小名扬天下者,固由俗尚如此,家家竟求女足之纤,实亦由药力之佐助而成功。幼女缠足之时,以初宰羊血浸浴女足,浸浴一二小时,净水濯去血痕,为母者即与严缠紧缚。足为羊血所浸,骨软筋绵,易于弯小,时以浸浴,可使纤小从意。   但药力究属辅品,其足小固仍在缠之以严,持之以恒也。至幼女缠足,逐日均在何时,书无详载。乡里所闻,家庭所见,以早起即缠着为多,早膳后再缠者次之。福建同安民谣有云“天光起来就缠足,缠得污秽满床褥”之句,可证早起缠足,南北同风。据乡媪所谈:“早起血脉尚静,紧缠减痛,且易纤小。至膳后,因幼女离榻玩嬉,足血活跃,缠之倍痛。”又乡媪所谈:“幼女初受缠刑,为母者仅求足肉稍软,趾骨屈曲,工作尚弛,痛苦未大。迨半载后,趾骨渐曲,肉渐溃,正大展手术之时。苟悯女痛苦,徐与约束,骨渐硬则求小颇难。故幼女如何感痛,亦无须顾及,骨愈曲愈紧缠使折,肉愈溃愈严缚促腐。至骨趾深折,积腐流去,能御弓履,而母识始卸。”   母为女缠足之手术既如上述,而施行手术之际,幼女所感觉者则如何乎?”《镜花缘》所载亦详:“始缠之时,其女百般痛苦,抚足哀号,甚至皮腐肉败,鲜血淋漓。当此之时,夜不成寐,食不下咽。”《盛世危言·女教》篇:“迫束筋骸,血肉淋漓,如膺大戮,如负重疾,如构沉灾。”林琴南《小脚妇》诗:“号天叫地娘不闻,……宵宵痛楚五更哭。”《戒缠足歌》:“儿足骨折儿心碎,昼不能行夜不寐。”十余年前,缠足较近时为讲究,为母者之对其女,诚如《小脚妇》诗所云“但求脚小出人前,娘破工夫为汝缠”者,晨起首务,惟重缠足。幼女欲抗不能,止痛无术,惟有泣恳松缚。母之于女,何求皆可,惟于缠足则一言婉拒,立即冷语严诃,且缠缚反严以泄其怒,骂声与泣声相应也。现存民谣有“小脚一只,眼泪两缸”之句,殆实录也。   乡俗所传:“足缠成者曰:金莲’,幼女未缠之足称为‘脚秧’。”为母者以女足大难缠,辄加以白眼;短细易缠者,则甚以为慰。邻媪见幼女足之丰瘦长短,每评其“脚秧”良劣。但无论“脚秧”良劣,而紧缠严缚则一。惟丰而长者,则于五岁前后即缠起,恐以后之长大难小,为毕生之玷也。   幼女未缠足时,履式与男孩略同。既缠,则初时母为另制略锐之仄履,惟底跟复底,且加厚焉。以足既缠束,所不痛者惟踵部,行走时必趾扬踵仰,履之底跟亦复底加厚,以耐其用。足渐尖纤,履亦渐锐渐弓,终则木底弓履,乃峭如菱角,完全其缠事矣。故缠足程序,先求尖瘦,再求弯曲,趾骨虽折,干骨亦须深折,方能御弓履,中其程式。   至于足既骨折肉溃,日见尖弯,其长度究有何种标准?林琴南《小脚妇》诗云:“小脚妇,谁家女?裙底弓鞋三寸许。”郑观应《盛世危言》:“苟肤圆六寸,则戚里咸以为羞。”袁子才《答赵钧台书》:“倘弓足三寸……”赵钧台买妾,李姓女所作《弓鞋》诗:“三寸弓鞋自古无。”《笠翁偶集》:“兰州女子之足,大者三寸,小者犹不及焉。”《郎记》:“马嵬老媪拾得太真袜以致富,……长仅三寸。”明徐用理《题杨妃妙舞图》云:“凌波步小月三寸,倾国貌娇花一团。”可见三寸为最普通之程式,二寸许者不多,六寸许者戚党羞之。三寸之足,仅一掬盈握之大,合此长度实难,然正为其不易,乃为母者所刻意力求,而为女者亦委曲谋之。后世则小说、剧曲称小足者,辄以三寸金莲见誉,几成普遍之准则。   △三、缠足发端时期——隋唐   (甲)有疑为隋唐以前者。因古籍所载关于妇女履式,多为圆锐之形,主此说者不少。但近贤多斥其非,其说已不成立矣。兹就古书所有,序列如左:   子、褚稼轩《坚瓠集》:“《古今事物考》谓:妲己狐精也,犹未变足,以帛裹之,宫中效焉。”此为主张始于商者之根据。   丑、《汉隶释言》:“汉武梁祠画老莱之母、鸭子之妻,履头皆锐。”此为主张始于春秋者之根据。   寅、《史记》云:“临淄女子,弹弦纵足,……揄修袖,蹑利屣。”此为主张始于战国者之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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