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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竹间续话--郭白阳

  闽县林植斋培基,以武科第三人及第。尝携妾至山东,宿逆旅。一日他出,有同舍窭人屡搴帷作平视。妾怒,诉之林。林径登寓楼寻窭人。窭人蠢蠢,无所陈辩,林拳殴之无数,窭人一无声响。林既下,手足如病风痹,不能动。逆旅主人曰:“楼上老拳师也,哀之尚得生。”因以人示意。窭人曰:“必其妾氏哀我。”妾不得已,道歉焉。窭人下为抚摩,旋愈。且戒之曰:“勿酒,勿近妇人,病当已。不尔,亦殆。当时不敢以一指加君,尚委顿如是,然国家尚武,固以弓马之力为武耶?则老夫不能解矣”。   侯官杨子恂先生仲愈,同治癸未朝元,才名满海内。好客喜声妓,挥金如土。亦杜牧之、韩熙载一流人也。工楷书,诗风华流美如其人。合肥李筱荃抚浙时,为母太夫人庆寿。先生代其弟豫庭撰祝联云:“正普天教孝,庆衍宫闱,二圣与龄,一人锡福,百僚作颂,万户称觥,萃古来异数恩荣,海宇绣衣,惟母寿跻无量佛;为当代生才,祥开河岳,东平瓯粤,南靖荆蛮,北定燕齐,西绥溟澥,合门内中兴将相,湖山彩服,我公身领大罗仙。”中丞大加赞赏。称觞毕,犹高悬堂中不撤焉。又闻沈文肃公总督船政时,尝札先生赴沪采办铜料,先生竟将其款挥霍殆尽,贻误工程。文肃震怒,派员严缉追缴。先生禀求贳其罪,有云:“羁囚越石,感大夫一日之知;废将李严,备丞相他时之用。”文肃心动,怜其才而缓其狱,先生乃多方弥缝,逍遥幸免,卒年四十九。张香涛挽之,有“殿上群推杨汝士,人间无复杜司勋”云,盖癸亥廷试,张名居第二,隐寓压倒元白意也。著有《剑秋阁吟存》。   南台田当状元埕,以黄菊三先生培松中状元名。先生当清西太后秉政时,以武举会试京师。廷试日,由某亲王面试刀法。舞方半,偶一失手,刀锋从靴旁倒触于地,先生急以足蹴之,刀复起。亲王诘之,先生一时心灵口捷,即以健雕垂翅对。谓非寻常刀法所有,王以艺有特长,奏请置第一。先生既得元归,辄举其事告人,以为笑谈。   李星村先生应庚,喜邪游。其兄作令皖江,资给颇丰,尽付缠头之用。以杜牧之、柳耆卿自命,与台江校书张锦云有长生七夕之约。所居曰“餐霞楼”,朝夕二人书声相间也。未三年而锦云竟死,先生图其影为长卷,葬之于天宁山。山对过有酒楼,先生饮其上,必酾酒隔江遥酹之。岁时致祭,尝有《祭冢诗》云:“原头宿草不重肥,我亦人间万事非。有墓清明来一恸,无家魂魄汝何依。零星挂纸冥资薄,仓卒焚香野祭微。岁岁萧郎代添土,可怜故鬼尚啼饥。”可谓酸辛之极。晚景穷困,无家可归,寄食于友朋以终。著有《琴寄老人诗剩》。   林琴南先生纾七岁从师读。师贫甚,炊不得米。先生知之,亟归,以袜实米,满贮,负以致师。师怒,谓其窃,弗受。先生归以告母。母笑曰:“若心固善,然此岂束脩之礼。即呼佣赍米一石致之,塾师乃受。先生既长,家世亦穷困,乃授徒奉母,苦不给。一日,有卖菜佣弛担息其门首。出见与语,菜佣自言家止一母,负贩所得以甘旨外无他求。先生叹曰:“若然,若固我侪之友也。”菜佣谢弗敢。先生曰:“若无然,我侪操业不同,能孝母则一也,我今友汝矣。”黄秋岳表叔《花随人圣龛摭忆》云:世但知畏庐先生以译《巴黎茶花女遗事》始得名,不知启导之者,魏季渚先生瀚也。季渚先生瑰迹耆年,近世所无,时主马江船政局工程处,与畏庐狎。一日,季渚告以法国小说甚佳,欲使译之。畏庐谢不能,再三强,乃曰:“须请我游鼓山乃可”。季渚慨诺,买舟游,载王子仁先生寿昌并往。强使口授而林笔译之。译成,林署“冷红生”,子仁署“晓斋”。以初问世,不敢用真姓名也。事在光绪丙申丁酉间。按:琴南先生译欧美小说凡百有二十三种,皆运笔脱手成篇。未尝不绳以古文义法,尝自撰《冷红生传》云:“冷红生居闽之琼水,自言系出金陵某氏,顾不详其族望。家贫而貌寝,且木强多怒,少时见妇人辄踧踖匿隅。尝力拒奔女,严关自捍。嗣相见,奔恒恨人。迨长,以文章名于时。读书苍霞洲。洲左右皆妓寮,有庄氏者,色技绝一时,夤缘求见,生卒不许。邻妓谢氏笑之,侦生他出,潜投珍饵,馆僮聚食之尽。生漠然不闻知。一日群饮江楼,座客皆谢旧昵。谢亦自以为生既受饵矣,或当有情,逼而见之。生逡巡遁去,客咸骇笑,以为诡僻不可近。生闻而叹曰:“吾非反情为仇,顾吾褊狭善妒。一有所狎,至死不易志,人又未能谅之,故宁早自脱也。”所居多枫树,因取“枫落吴江冷”诗意,自号曰“冷红生”,亦用志其僻也。生好著书,所译茶花女遗事尤凄惋有情致。尝自读而笑曰:“吾能状物态至此,宁谓木强之人,果与情为仇也耶!”则先生亦自以茶花女遗事为得意之笔矣。   严又陵先生复,少师事同里黄宗彝治经学。沈文肃初创船政,储海军将才。先生应考,试题“大孝终身慕父母论”,先生成文数百言以进,为文肃所赏,用冠其曹。时年方十四也。卒业,被派赴英,入格林海军大学。学成,李文忠伟其能,辟教授水师学堂。然先生终以学不见用,乃殚心著述。举中外治术学理,靡不究极原委。抉其得失,证明而会通之。数十年来,治西学者,无其比也。所译有《天演论》、《原富》、《群学肆言》、《社会通诠》等书,风行海内。陈韬庵太傅尝称其“文章光气长垂虹”,曩所读之战术、炮台诸学则反为文学掩矣。闻袁项城称帝时,戴袁者欲资之以称制,遂窜其名于筹安会中。先生始终不莅会,袁氏又屡以示意。先生告之曰:“吾固知中国民智卑卑,号为民主而专制之政不得不阴行其中。但政体既变已四年矣,袁公既有其实,何必自居其名。且此时欲复旧制,直同三峡之水,已滔滔流为荆扬之江,今欲挽之使在山,为事实上所不可能。必欲为之,徒滋纠纷,实非国家福,不特于袁氏有大不利也。”未数月,又遣人敦请先生以一篇文表示劝进之意。先生慨然曰:“吾所欲言者,早已尽言之矣,必欲以吾为重,吾与袁公交垂三十年,吾亦何所自惜。顾吾生平不能作违心之事,欲吾为文,吾无著笔也。”自是之后,闭门谢客,不愿与闻外事焉。   郑稚星先生孝柽,少负诗才。传先生有钟姓中表妹某,贤而艳。其父苛于择婿,年二十未嫁。既见郑,心许。将缔姻,好女遽萎谢,寄柩于西湖开化寺。先生日备花果致祭痛泣,数月,眠食失序,形容俱嬴。戚友知之,咸劝出游。先生临行,复携酒食奠之。题诗寺壁,长恸而去。诗曰:“断云一往了无痕,踯躅湖濡昼易昏。山槲叶黄词客面,水葓花瘦女儿魂。上方听法依清呗,他日寻诗拂短垣。谁为留行行不得,痴禽亏汝太温存。”时光绪甲午十月也。后十九年壬子九月,先生返里,过湖上,柩犹未葬。复题诗曰:“曾闻共命是频伽,啼落陀罗一树花。七字题诗犹完壁,廿年归客已无家。远峰染黛眉如语,旧事成赓眼欲遮。只有湖波流不尽,照人青鬓点霜华。”二诗怨慕哀艳备至。后王碧栖先生楷书其诗,刻于石。并系以跋云:“开化寺壁旧题有二诗,怨艳凄馨,读者为徘徊不已。岁乙卯,治西湖公园,梵宇重新,墨迹遂灭。二诗流传海内,而咫尺莫觅爪尘,致足惜也。补书嵌之寺壁,用识遗踪云。”余又闻董蛰义先生言,郑之题壁诗实在公园未修前游开化寺,晡时于白云堂积柩庑次,见一丽姝,淡妆楚楚,徘徊其间。疑而即之,空无人影。询寺僧,亦以未见对。因感而题诗,初非别有所托。此先亲告人者,并录之以存西湖佳话。   陈石遗先生衍,幼受学于其兄书,为诗宗陈师道,名称海内。尝以唐、宋、金诗有纪事而元独无,乃旁逮考据,辑《元诗纪事》二十四卷,光绪间,两湖张之洞辟召为从事,客武昌,谒嘉兴沈曾植。曾植见刺,张目视曰:“岂著《元诗纪事》陈衍耶?是固吾走琉璃厂肆,以朱提一流之所购读者。”乃过从欢洽,先生夫人萧氏道安,亦能文章,好考据之学。尝戏为先生作命名说曰:“君名衍,喜谈天似郑衍,好饮酒似公孙衍,无宦情、恶铜臭似王衍,对孺人弄稚子似冯衍,恶杀似萧衍,无妾媵似崔衍,喜汉书似杜衍,能作俚词似蜀王衍,喜篆刻似吾邱衍,喜《通鉴》似严衍,喜今古文《尚书》、《墨子》似孙星衍,特未知其与元祐党人碑之官者陈衍何所似耳,请摹其字以为名刺何如?”及道安之卒也,先生乃题其后曰:“中年丧偶,终不复娶,又绝似孙星衍,而非先室人之所及知也。”为赋萧间堂诗三百首哭之。柯凤老诗所谓“哀蝉一诛三千字,岂独能伤奉倩神”者也。夫人著述甚多,其《然脂新话》皆叙妇女宫闺事,文字隽妙。   王又点先生允皙,号碧楼。禀才俊逸,聪明绝世,而骀宕不羁,风流自喜,固一代之名士也。晚年,寄情风月。其轶事,里中人多能述之。将纳某姬,友人均加规劝,先生弗顾,卒如其愿。尝有诗云:“已放杨枝岁,偏迎桃李时。若非见颠倒,反谓得支离。四面纵君看,寸心不自疑。尊前如自问,暂笑总强悲。”即其纪实之作。平日最眷某商人妇,有同生同死之盟,病骨支离,尚难忘情,犹以三千金遗之。挽先生诗者,有“乱后都无避足地,老来惟有养颐天”,盖指此也。先生工填词,独嗜白石,著有《碧楼诗词合刻》,与陈韬庵太傅最为神契。太傅闻先生逝,感痛良深,填《水龙吟》唁之云:“十年望断来鸿,发函乃出弥留顷。苍凉掩抑,死生之际,一何神定。我招魂,海天飞雹,巫阳焉讯念。百回千那时,情味盈眶,泪如泉,迸石帚。 情狂无命凭,荒波日亲,蛙黾颓唐,尔许不应,真个江郎才尽。丛稿谁收,审音刊字,吾独能任。却自怜老耋,君还舍我就何人,正苍凄楚,顿见衷情。”   姜白石《石帚词》,如野云孤飞,实造圣境。为词数十阕,皆朱弦洄磬之音,耐人诵读者也。表叔黄聆风先生选词俪句,长于咏叹铺叙。托抒孤悰,尤多凄惋之作。既善集联,复喜书联。妙构名书,并称于世,录所见于后。其一云:“候馆吟秋,离宫吊月,别有伤心无数;朱户黏鸡,金盘簇燕,空叹时序侵寻。”其二云:“桂华疏淡,珠斗阑干,正思妇无眠,香篝夜闲鸳被;杜若侵沙,翠尊易竭,叹幽欢未足,歌扇轻约飞花。”其三云:“空城晓角,数骑秋烟,去得几何时,淮左名都,却笑英雄无好手;玉友金蕉,十年幽梦奈未成归计,五湖旧约,又将愁眼对东风。”其四云:“最可惜一片江山,空有古木斜晖,愁损未归眼;更何必十分梳洗,凝想明珰素袜,唤起淡妆人。”其五云:“问后约,空指蔷薇,杨州柳,忽相思,更添了几声啼鴂;向秋来,渐疏班扇,金陵路,屡回顾,最可惜一片江山。”其六云:“唤起淡妆人,曲曲屏山,细洒冰泉,湘竹最宜欹枕;追念西湖上,疏疏雪片,缓移筝柱,歌扇轻约飞花。”其七云:“云曰归欤,正荔枝初熟,高柳垂阴,倦网都收,遍舟⑼仅容居士;旧游在否,看槛角萦红,疏柳吹绿,幽禽自语,此地宜有词仙。”其八云:杨柳娇痴未觉愁,帘寂寂,梦依依,为君听尽秋雨;鸳鸯独宿何曾惯,浪粼粼,荷冉冉,谁解唤起湘灵。”每联附短跋,语句清丽。先生骈文诗词皆工,久寓都门,有名士风。曩南归登石鼓、游百洞、余侍焉。今墓木且拱,回首都如梦影。著有《南游草》、《花随人》、《圣龛摭忆》。   词人郑天放丈,老景萧条,居善化坊,破屋两堵,一榻一桌,列残书数堆而已。丈盛年,风流倜傥,喜冶游。其《蝶恋花·有赠》云:“阿瑟年华三六数,酒暖香温,那识愁何处。一意娇憨,浑不悟,粉奁却有伤心句。携得琼箫花外度,小字乌阑,谱自阿农著。为待燕归慵不去,倚楼双鬓如轻雾。”词婉而丽,时人称为“郑轻雾”。   何枚生丈振岱,字心与,晚号梅叟,谢枚如先生之高弟。与先公为神交。民国初年,国事奠定,乡之诗人多半里居。丈因与先公及王又点允暂、陈叔伊衍、叶伯聪心炯、林则铭大年、林宗泽平冶、周雨渔愈、郑无辩容、龚惕庵乾义、刘筱云崧英诸前辈结自闲诗社。初集于城南沈叔眉公祠,次集于于麓化城寺,三集于豹屏山看梅,四集于西湖镜湖亭,五集于乌石第一山房,时余少,间亦侍游。今回首三十余年事,而自闲诗老,凋零殆尽。存者独丈一叟而已,不禁神伤。丈晚年肆力于词及画,尝为先公写墨梅一箑,并录《东风第一枝·忆梅词》其上云:“绿鬓斜欹,红心暗沁,娉娉忆傍檐甃,寻踪翠毂芳尘,炫目玉虬、争画虚廊。笼里看啅雀,因风飞骤,正向晚月丽烟柔。壹掬春愁,漱逗归梦好,南枝袅。遍离绪积,北溟寒,又年芳腊底,江鱼客趣,雪中蓟酒,销魂依旧。算此际,新开时侯。甚绮窗消息来迟,不念咏花人瘦。”时年七十三作也。先公诗,素不轻出示人,独以全稿就正于丈。丈既选并序之,致函云:“大稿全出性情,不事摹仿前人,自然高贵。时贤何足望君项背?序未征君意,原是恃契妄为也。”迨先公殁,丈复索诗稿,更为审定而重为之序,并选诗若干首,刊于所著《榕南梦影录》。前辈不忘旧,殊可感也,因志之。   王友乔倩名迈,字达之,子仁先生寿昌之季嗣也。性富情感。家有婢,艳而荡,乔倩眷之甚。母氏知而嫁之,误适荡子,不安于室,卒沦落风尘。乔倩思不忘怀,因而善愁多病。尝有《金缕曲·题照》云:“恰是霓裳侣,问几时,瑶台岑寂,误来尘土。一片幽怀应有恨,付与清华旧谱。想月夜轻寒院宇,翠袖吟商应更好,听凤篁别有凝心处。只合向,婵娟语。 飞花倘作回风舞,算年来飘零异县,添人凄楚。却恨啼鹃无气力,不替红芳为主。君试看尊前梦雨,散入江烟流澹碧,怕无端吹上新眉妩。空赢得,恨如许。”其钟情怜惜于此婢者深矣!乔倩既厌里居,乃游于汴。久之亦不遂其志,竟抑郁而死。当其将往时,有《凤凰台上忆吹箫》云:“离笛一声,吾今去也,暮烟黯遍江头。算年来心事,尽付东流。孰信多情无益,空赢得、辛苦凝眸,谁怜我,一身憔悴,三载闲愁。 休休,今生已矣,独自去思量,且莫羁留。只家山堪恋,临别登楼。见说梁园春好。更可叹,萍絮飘流。伤心处,天涯孤影,岁月悠悠。”情景凄痛,自是其绝笔之谶兆矣。悲夫!其姐耐轩女士真,亦善诗词,能画。辑乔倩诗词,附刊于《晓斋遗稿》,并撰二十年来同怀回忆录,系以《锁窗寒·哭六弟》云:“汴水云飞,楚天日远,离魂何处?清游未倦,断送俊年如许。望征鸿千丝,萦恨归去,却付东流去。念孤衾病馆,风霜凄咽,有怀诉延伫。最难度,正别浦。灯深群山,雾暮联襟,唤酒仍旧,榕城旧侣。独西风荒草自春,梵梵玉树归尘土,沉吟绕梦池塘,泪洒幽窗雨。”   同治间,吾乡某提学按试某州。其妇手书促归,媵以红袜。学使遽以试事属州牧,移病还闽偕老。一时传为美谈。樊增祥《咏袜胸满江红》下半阕云:“花露洒,香球爇,芳汗透,冰肌贴,话三山旧事,佩纕亲结。书字一缄苏蕙锦,泪痕双寄鄜州月。愿展为,绣被覆鸳鸯,通身热。”即引其事也。   吾闽科甲盛推林氏。明成化时,福州有东西南北林之称,其宅皆在会城。尚有可考者,东林为林瀚,家连浦,所谓“七科八进士、三代五尚书”者;西林为林泮,家在黄巷西林里;南林为林廷选,北林为林廷玉,家在水流湾、北林坊是也,太保林文安公祠今尚在文儒坊尾。四林均同时在朝者。   福清李鹿山先生兄郁,子九人,登科甲者五人。乾隆纪元,巡抚卢焯为立匾。   闽县曾霁峰先生晖春,子元基、元炳、元海、元燮、元澄,皆登科。魏丽泉中丞元烺制五子登科匾旌其闾。先生祖本寒儒,尝与戚属某争坟。地故曾物,争辩莫决。将断诸官而某戚颇有力,预制墓碑先瘗诸地。次日官至掘碑,念为戚某地,遂勒曾起棺改葬焉。后历数十年,两家之科名仕宦皆相埒,惟至曾氏盛时而戚某子孙寥寥矣。先生家在东街孝义巷。   清季,里中科甲之盛者,又有闽县叶氏毅庵先生观国,七子科甲,乡人耀之。乾隆间,先生以儒林屡司文炳,尝以清严精审自守。其督滇学时,诸城刘文正公通奉使至,见公,喜曰:“吾见馆阁诸君,一出学差,无不面丰体胖。今君如此清癯,半为校士清勤,半为官厨冷淡,不愧为吾门下士矣。”在粤西时,值乙酉选拔之期,有某生为巨公婿,挟权重人手书。谆谆相托。先生得书,立焚之,不置一辞。榜出,其人竟不与。阖属翕然。在安徽时,年近七旬,虽卷帙繁多,而无一篇不过目者。尝夏夜校阅,尽屏仆从,仅留一僮挥扇而已。其后簪缨之甚⑽,咸谓为先生清廉之报也。   余先高伯祖新甫公讳柏心,道光壬辰科举人。远堂公讳柏荫,道光壬辰恩科进士。秀农公讳柏蔚,道光甲午科举人。高祖蒹秋公讳柏苍,道光庚子恩科举人。高叔祖合亭公讳柏芗,咸丰辛亥恩科举人。时太高祖介平公讳阶三,及林太夫人年俱七十,皆亲见之。   陈其元《庸闲斋笔记》云:“本朝五子登科者,光绪元年乙亥恩科福建侯官郭谷斋观察式昌,长子曾矩与叔事昌,弟曾洵同科中式。祖父远堂中丞方引年归里,一时传为盛事。后乃知中丞昆季五人皆登科仕,观察则与嫡弟元昌等五人先后登科。家门之盛,近代希有。中丞扬历中外,清望交推。观察历典剧部,循声卓著。世德作求,振兴未已也。     校 注   ⑴原文作“雅入”,“入”字误,应为“人”。   ⑵原文作“各持一挺”,“挺”字误,应为“梃”。   ⑶原文作“座偶”,“偶”字误,应为“隅”。   ⑷原文作“爱国厚恩”,“爱”字误,应为“受”。   ⑸原文作“遗犯”,“遗”字误,应为“遣”。   ⑹原文作“藏否人物”,“藏”字误,应为“臧”。   ⑺原文作“执友”,“执”字误,应为“挚”。   ⑻原文作“河漕二师”,“师”字误,应为“帅”。   ⑼原文作“遍舟”,“遍”字误,应为“扁”。   ⑽原文作“簪缨之甚”,“甚”字误,应为“盛”。 卷二   李文凤《月山丛谈》称,天下十三省,俗皆有号。福建曰獭,不知所据。   福州别称曰闽中宋曾巩《道山亭记》:福州治侯官,于闽为中,所谓闽中也、曰晋安晋时衣冠士类多避地于此、曰三山城内有乌石、九仙、越王三山、曰榕城以产榕称、曰东冶以越王冶铸名、曰东瓯为古东瓯地。长乐曰吴航吴尝造船于此,故名、曰新宁唐名。连江曰温麻晋康时析温太麻船屯置、曰凤邑山势如飞凤。福清曰玉融以山名、曰福唐唐时县名。古田曰玉田田产玉名。闽清曰梅溪溪多植梅。浦城曰南浦以江淹名。建阳曰建平吴名。松溪曰松源。崇安曰温岭。建宁曰建安吴名、曰建溪旧建州。晋江曰清源泉山有乳泉甘美、曰桐城以植桐名、曰温陵其地寒少名。同安曰大同、曰银城县东西广、南北隘、如银绽。德化曰龙浔以江名。永春曰桃源以溪名。安溪曰清溪以溪清莹名。龙岩曰临漳以水名。长汀曰临汀以汀名、曰平砂取说文之义。上杭曰杭川。武平曰平川。南平曰剑津、曰剑浦、曰镡川、曰龙津。邵武曰昭武、曰邵阳、曰武阳、曰樵川、曰樵阳。泰宁曰杉阳。建宁曰濉江以水名。莆田曰莆阳古谶名。曰莆中。仙游曰清源。福宁曰宁远唐镇名。曰长溪。宁德曰鹤场。福安曰扆山。厦门曰鹭岛。大概或以山名、或以水名、或以场名、兹录其普称之者。   会城旧有城门七,各门皆有瓮城,重关皆东向。曰南门、曰北门、曰东门、曰西门、曰水部门、曰汤门、曰井楼门。水关四,曰南水关、曰西水关、曰北水关、曰汤水关。西南二闸,舟楫随潮汐往来,百货所通,城中河道周折萦回于民居前后。北水关若开通壅塞,西湖小舟亦可径入内河。惟汤水关,则但以蓄泄潦水而已。明董崇相有云:“省城水法,龙腰东北诸山之水,汇于溪,送入汤水关。龙腰西北诸山之水,汇于湖,送入北水关,此二送龙水也,最妙。”   文藻山有双抛桥,石刻“合潮流水河步”六字。按:城内河道通潮分二派。东南曰⑴水部门入,经虎节河而西,西南自西水关入,经观音桥至文藻山河,俱会于双抛桥。西水又自观音桥而南,经常丰仓前,至澳门桥,与东潮合。东潮又自津门楼,经安泰桥与西潮合。二潮吐吞,缭绕若带。亦会城一奇也。双抛之名亦以此。又城外入城之水亦二派:一西水关引西禅浦江潮,凡三十六曲,至柳桥以达西河;一水关闸,引南台河潮,自河口直渎凡三十六曲,由水关入城,东西环合,是城内之水皆合潮也。   南城昔有沟道二:一为七星沟,沟九曲七渟,泄城中之浊水,由重闉曲出,西达于濠,相传以为主通省之财运,为宋皇祐三年大筑城时所砌。一为三元沟,引海潮,穴南城根而注入府学之泮池。形家以有关通省之文风,为明洪武间筑南城时所凿。同治六年,先光禄公因督修南城之便,细寻旧址修复。沿沟竖立六碑,以资认识。今城撤碑废,两沟亦无从知悉之者。   俗有七星八斗十六斛之称。七星者,七星井也。宋提刑苏舜元所凿。今南街登俊里口、旧还珠门外,尚存其一,名第二福井。其余或淤塞、或为阛阓所侵。斗斛之置、大抵与七星井同时,皆为压制南离,消弭大患设也。今悉废。   府前街旧有郡守李拔题“十闽首郡坊”,坊左右有井二:东曰青龙泉,西曰白龙泉。明正德间郡守王子言所凿,今志未载。   蔡君谟守福州,于龙腰山取水烹茶,手书“苔泉”二字。乌石山邻霄台东有鸦浴池,泉清而甘美,甚旱不涸,楷书镌“鸦浴池”三字。孟屏庵先生有诗云:“百丈崖前片石悬,浴鸦池上水溅溅。不须陆羽茶经记,也算人间第一泉。”今泉池迹俱存,乡之人多取水于山之西南老鸦壑,或以为即鸦浴池也。   福州温泉脉,自汤门迄水部门外皆是。昔人称有六处,及十五处者。实不止此。今汤房林立,前之“六一”、“万安”两泉已成陈旧矣。汤门有八角井者,治疥最佳。人谓其汤终不更换,盖汤极热、而硫黄气又极烈,能杀诸虫也。名曰古迹,未知即谢在杭《五杂俎》所谓杀狗泉否?   乡人谓鼓楼为龙头,双门为龙鼻,九仙、乌石二塔为龙角,到任桥东西二河为龙须,越山之半跨城外者为龙腰,而南台又有龙井、龙潭,白龙、乌龙二江之称,则福州固一龙地矣。龙地不出天子,亦当为帝王都,此王氏福王之建位欤!   会城南面,山有回案:横山第一、天宁山第二、高盖山第三、方山第四。水环束有九条:到任桥第一、安泰桥第二、九仙桥第三、洗马桥第四、虎策桥第五、沙合桥第六、万寿桥第七、江南桥第八、乌龙江第九。今山或凿,水或塞,命脉之说,形胜之言,可弗论矣。   潘光斗《闽琐记》云:桥亭驿铺,取名有绝佳者,如漳州之舟霞驿、汀州之画眉铺、永安之姊妹桥、晋江之鹧鸪铺、惠安之枫亭、皆可入诗。按闽县之绿榕桥、侯官之宜秋桥、取名亦佳。   康熙二十一年总督少保姚公启圣以平海余力,招绅士庄振徽大修洪山桥。二十三年桥成,择福州有福寿乡耆先行,而后听民众来往。时林日光家居,年满八十,寿跻重宴,夫妇齐眉。一门四代,少保礼聘偶行,观者如堵,亦一时盛事也。日光,福清籍,居省城保定巷。   江南桥未造时,有上下二渡。今之上渡、下渡,所以名也。宋有陈者,居上渡,乐善好施,有子七人、孙二十八人、曾孙六十五人、元孙一百三十人,而多士⑵。时里中童谣云:“萤尾星、江南陈”,谓其入城夜归,灯炬如萤星也。   浦城渔梁山,古记以为天下名山之一。其地盛寒。有谚云:“无衣无裳,莫过渔梁。”按:宋蒋之奇有“无衣无褐者,何以过渔梁”之句,谚即本此。   吾闽多佳山水,崇安武夷、宁德霍童、罗源太姥⑶,其最著也。福州石鼓、永泰方广、连江百洞、福清福庐、将乐玉华洞、皆以风景胜。此外,永安栟榈,峰崦岩岫不可胜数,李忠定公目为小武夷。邵武熙春山,亦宜人游览也。福清石竹山、仙游九鲤湖,皆以祈梦灵验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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