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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浙东纪略-明-徐芳烈

浙东纪略 明 徐芳烈等 撰   ●浙东纪略徐芳烈   乙丙之交,大清尚未一统,浙东一隅,亦以南北分之,纪实也;使易辨也。萧山徐芳烈涵之着。   甲午春,潞藩自淮而南,次武林,请居焉。   乙酉五月十一日,清兵至金陵,弘光皇帝走,城为之空。   二十五日,马士英从太后至杭,武林沸腾。   六月初六日,请潞藩监国。时惟巡抚张秉贞、巡按何纶、巡盐李挺在。闻于二十七八至苏州,乃遣总兵陈洪范往和。   初七日,朱大典、阮大铖,自芜湖至。   初九日,陈盟至,镇东伯方国安、前锋方元科,亦领兵至。   初十日,陈盟朝监国,出语士英曰:事不可为矣。午后,总兵郑鸿逵亦至。鸿逵即请监国入闽,不允。请以宫眷渡江,亦不允。遂出城。时黄道周适在江干,连章劝监国即位,且责马士英误国卖君之罪。薄暮,陈鸿范遣报城中云:北使明日至,且许监国仍令王浙也。   十一日,郑鸿逵于江间遇唐藩,遂同黄道周奉以入闽。是日,方国安从余杭至,捶碎北牌。闻马士英至江干登舟矣。国安追及拉回,欲同勒兵御北。时杭民畏北,探潞藩及张秉贞至,相戒言战守事。   十二日,监国遣官持谕召陈盟入阁,盟具疏辞。遂之剡上。是夕,会稽庠生王毓蓍(字元趾)感痛激烈,作愤时致命篇。首曰:群奸误国,庙社沦胥,愤怀事变,恨不手斩贼臣之头。恸惜时艰,且思生食叛人之肉。养兵十载,大帅惟识奔逃;积粟千仓,墨吏半肥私橐。又云冠裳世禄之家,营窟以待新朝。郡邑莅事之长,收图以修降表。追呼犒迎之费,尽属青衿。供奉大清之牌,遍传黔首。文非饰过,则曰蹔屈必伸,当效会稽之辱。忍耻苟全,又云长往不返,驾言东海之逃。又云号呼莫闻,痛哭无路,用殉蛟腹,愧彼鼠心。古称五死,何俟捐躯赴义之可乐。寿止百年,保无疾病水火之杀人。惟兹清流碧水之中,正是明伦受命之地。鬼如不厉,为访三闾之踪。魂果有灵,当逐伍胥之怒。真能雪耻自任,愿激发于光天。倘或同志不孤,敬相招于冥土。又诗二绝(遗失)。又遗书上左都御史刘宗周曰:蓍已得死所,望先生早自决,毋为王炎午所吊。中夜不语兄弟,不别妻子命阍沽醪,正襟浮白,劳以余沥,且戒勿从,持炬出门,贴致命篇于宋唐卫士奇之祠壁。肃衣冠赴水于柳桥。   十三日,北兵大至。巡抚、巡盐俱东渡,抵暮,方国安出与战不利。杭民虑方淫掠,闭城不容入,且缚箭数捆,悬城以贻北。甚有在城索方氏兵以献者。国安穷蹙,遂与马士英亦以舟去。兵分水陆结排泝流而上,时或有沈溺。   萧庠廪生徐芳声,及弟徐芳烈;同学蔡士京、何之杰等,于前三月十九之变,会通庠文学恸哭于明伦堂。兹当易姓,拜辞文庙,适儒学教谕潘允济、训导许士龙,亦挂冠去,为之流涕于一堂,呜咽欲绝,随有不愿仕进冥鸿高骞者一百十三人。   十五日,北使至越,宁绍分守于颍议晓士民,欲画江守,而人心离涣,力莫能支,乃解印去,遁迹河曲,此后北使直至温、台矣。   二十六日,山阴儒士潘集(字子翔),年十九,闻王毓蓍死,自署大明义士,操文哭奠于柳桥。有曰:自古国运靡常,所赖忠臣骨作山陵,至今壮士何为,徒令儒生怨经沟渎。念太祖三百年养士之恩,竟同豢豕。思先帝十七载作人之德,无异饥鹰。中云:惟我王子气吞江浪,质烈寒泉,魂游故国,羞为他作嫁衣裳。声烈前朝,不落第一流人物。立身不二,始信秀才如处女,断不更夫。国士无双,才知名下不虚,今为定论。自兹柳桥石厉,不数司马题辞。泮水澜清,可继屈原骚赋。潘集闻风起鹊,幸达人先获我心。饮血啼猿,耻今日独为君子。魂其有灵,下榻俟我。又杂咏三首中一绝。放眼拓开生死路,高声喝破是非关。莫愁前路知音少,止畏当头断气难。读罢哀恸。夜怀二石与诗文,踰女墙投于渡东桥下。   闰六月初五日,原任苏松巡抚山阴祁彪佳(字幼父号世培),养病里居。北兵至浙,以书来聘。公处分家政,作绝命词别宗亲曰:时事至此,论臣子大义,自应一死。凡较量于缓急轻重者,犹是后念,未免杂于私意耳。若提起本心,试观今日是谁家天下,尚可浪贪余生。况生死旦暮耳,贪旦暮之生,致名节扫地,何见之不广也。虽然,一死于十五年之前,一死于十五年之后,皆不失为赵氏忠臣。予硜硜小儒,惟知守节而已。前此却聘一书,自愧多此委曲。然虽不敢比纵信国,亦庶几叠山之后尘矣。临终有暇,再书此数语。且系以一诗,质之有道:运会厄阳九,君迁国破碎,鼙鼓杂江涛,干戈遍海内。我生何不辰,聘书乃迫至,委贽为人臣,之死谊无二。予家世簪缨,臣节皆罔赘,幸不辱祖宗,岂为儿女计。含笑入九原,浩然留天地。欢然饮燕,无异平时。肃衣冠,投于寓园放生池柳树之阴。夫人子弟不知也。笑容可掬,颜色如生。   左都御史山阴刘宗周,字启东,号念台。六月十三日,北兵至杭,二十三日绝食。二十五日,乘舟入凤林,投西洋港,救不死,遂诣辞先墓,暂息灵峰寺。北使以书币聘,刘口授答书曰:大明孤臣某启,国破君亡,为人臣子,惟有一死。七十余生,业已绝食经旬,正在弥留之际,其敢尚事迁延,遗讥名教,取玷将来。某虽不肖,窃尝奉教于君子矣。若遂与之死,固某之幸也。或加之以斧钺焉而死,尤某之所甘心也。谨守正以俟,口授荒迷,终言不再,原书不启投还,自此勺水不入口,作绝命词曰:信国不可为,偷生岂能久,止水与叠山,只争死先后。若云袁奉高,时地皆非偶,得正而毙矣,庶几全所受。又曰:子职未伸,君恩未报,当死而死,死有余悼。又曰:留此旬日死,少存匡济意,决此一朝死,了我平生事。慷慨与从容,何难亦何易;遗命下■〈葵,土代天〉竖牌于墓道南。颜其额曰:有明念台先生藏衣冠处。□宗周妇□氏合葬之墓。言讫泫然泪下曰:吾生平未尝言及二亲,以伤心之甚(先生为遗腹子,母守贞而终);不忍出诸口也。已而曰:胸中有万斛泪,半洒之二亲,半洒之君王。绝食久,后子汋泣请曰:尚有未了事否?先生曰:他无所事,孤忠耿耿。又命汋曰:汝停我于山,当于三年后葬。汋问之。先生曰:先帝梓宫尚未落土(示致丧三年之义)。门人环侍。叹曰:学问未成,命赖诸子。尔曹勉强去。闰六月初六日,先生命家人扶掖起,幅巾葛袍,肃容端坐,有顷北首卧(示北向对君之义)。初七日,命取几上笔砚,书鲁字。初八,传言投见乡绅归。先生闻之,太息啮齿者再。戌刻气绝,双眸炯炯,虽殓不瞑。   闰六月初□日,北勒剃甚严,士民咸恸,山阴倪父征字舜平,侨寓劳家坞,训蒙卖药自给。兹日夜哭,罄室所有,沽醪割腥,呼里中少年饮食之,鬻二磁缸,置祖茔左,恳诸少年覆之。少年大嚼而俞允焉。倪从容坐入,请覆缸返。须臾呼启,诸少年惊问曰:先生不耐闷耶?倪曰否否。适造次入坐,顿忘语对前峰耳。整衣危坐,复命掩覆。少年踰时往扣,微有应声,薄暮呼之,则岑寂矣。年三十有三。   浙东汹汹,余姚乡绅原任礼科左给事中熊汝霖,与原任职方司郎中孙嘉绩,密谋举义。于是,宁绍分守于颍亦与之通。汝霖又以定海总兵王之仁心有机权,遗书相订。于初八日走甬东面请之仁兵,期以十二日会孙嘉绩于定海,约齐举事。于颍亦复与原任锦衣卫指挥使朱寿宜等谋,预令生员庄则敬等募江船百余艘至西陵,而绍兴义士郑遵谦亦暗结壮士数百人,将大举。   初九日,余姚北知县黄元如以筑路致怨,民捽几毙。孙嘉绩不及践约,乃即设御牌,率士民以斩之,兵遂起。郡城未之知也。   初十日,山阴安仓儒生周卜年字定夫,愤摘所佩玉雷圈锤碎,以纸包裹,外书宁为玉碎,毋为瓦全。置府案上。作绝命五歌。一歌有曰:有君有君空号呼,昔也洒血升鼎湖。今王出走蒙尘涂,敷天瓦解畴张弧。二歌有曰:有臣有臣谋家肥,处堂燕雀熟知几?冠来贡策贪紫绯,民离师溃成空扉。三歌有曰:有父有父籍钱塘,寒灯暑月穷素缃。王母漂棺海沸洋,寻棺七日奚衔桨。四歌有曰:有母有母矢靡他,坚白节操馨椒荷。哀哀罔极空吟莪,母节未旌可奈何。五歌有曰:我生我生竟成空,恨不学剑弯长弓。神州陆沈将安穷,徒怀报国忧冲冲。又云:罗江水,为清唾,人在水中同天卧。今予赴海葬鲲鲸,西风度我步前英。又吊王元趾诗五首。有曰:鼓笔由来未学戈,书生壮魄气偏多。又曰:京国冠裳嗟扫地,故宫花草痛成墟。又曰:汨罗今不嗟孤偶,为报行吟硕客来。又曰:冠裳一死留千古,形落沙沱气不磨。临终寄叔父与弟书,谓海水滔滔不必求吾尸,无后之罪,惟贤弟赎之,吾尽吾心,人虽目我为迂,固甘心也。外数言嘱于汝嫂曰:倘有遗孤,则不可不守。无孤,则不可不死。既无遗孤,又不能死,则不可不嫁。当敬听吾言,勿贻后累,处分毕,蹈海而死。   十一日,绍兴义士郑遵谦率诸壮士入府署,斩北太守张愫于路,斩山阴北知县彭万里,自号都统制大将军,令绅衿巨室咸捐助,随撤各路桥梁。   十二日,于颍坐小艇携短童至萧山,人心思汉,擒北知县陈瀛。   十三日,北当事命使渡胥江,持安民榜至。于颍在萧,即碎其榜而羁其使焉。一面巡缉沿江守截渡口,一面招集兵饷,随有原任副总刘穆募兵五百,原任参将郑惟翰部劄都司金裕乡兵五百,劄委中军守备许耀祖左营官兵五百,绍兴卫指挥武经国义兵六百,先后驰至。复以饷薄,推萧庠徐芳烈、何之杰,数人措饷召募,随礼挂冠解印及绅衿秉义不出者,尤尊礼训导许士龙,谒聘廪生徐芳声,又以数百里长江,宜按地分汛为守,即以原募江船分散各兵。刘穆守潭头,窥富阳;郑维翰、金裕,渡江守沈家埠,扼桥司扞海宁。许耀祖联舰江中,武经国列营江岸,原任锦衣卫指挥使朱寿宜、指挥佥事朱兆宪,领自募义兵扼鳖子门。太仆少卿来方炜、兵部职方司主事来集之,领自募义兵扼七条沙。又以原任都司朱伯玉等募兵出奇游击。   宁波原任刑部员外郎钱肃乐,率乡绅士民以起。迎浙镇王之仁于演武场,拜为大帅。之仁即于坛上迫谢三宾使捐万金为首倡,由是原任山西道御史沈宸荃、原任兵部职方司冯元飀,亦起于慈。而越中大理寺寺丞章正宸等,俱各纷纷自募义兵以起。   十四日,嵊县亦有好义者,偕僧众十余人至拓城招兵。嵊邑裘尚奭尽杀之,与其党自募一旅以起。   台州鲁藩,与台绅陈函辉、南洋协镇吴凯等,亦杀北使大起,征兵措饷,头绪错杂,穷乡僻壤,无不骚动。   维时方国安欲入据金华,朱大典以兵无纪律拒之。方攻围数日,被破伤精锐不克。马士英与乡绅姜应甲力解乃已。   于颍在萧,闻北兵拽内河船百余于河口,扎木排数十填土,有窥渡意,颍夜遣死士陈胜等斩筏沈舟。会后风潮大作,北舟碎而木排亦尽飘流泊南岸,各营恣取,众以为神助。   十六日戌刻,中天月食既,时军务倥偬,人莫推救,见者伤心。   自初七以来,日入后,赤气赫然从西而上,冲过天半,如是者旬余,为兵大起之象。占者以伏尸之兆流血之征是也。   二十一日,台州绅衿士庶共推拥鲁藩监国,以张国维、宋之普、居内阁,陈函辉为詹事,张文郁为工部侍郎。国维仍管兵部事,乃告归募兵。以柯夏卿为职方郎中。又于嵊县山中征陈盟者再,盟辞疾不赴,而越中当事闻之,已俱有拥戴迎立之意矣。   时江上义旅新集,进取未卜。每念海宁、富阳,系浙东左右两大翼,海宁则有营官守佣郑继武,所官千户朱大网,同僧顾隐石等合兵拒守,已曾阵斩北将王登鍹。北兵稍却。富阳尚为北官郎斗金所据,于颍乃遣副将刘穆等乘夜袭之,擒其令,因通余杭之道。爰有余杭旧令加兵部职方司主事邱若浚,并瓶窑原任副将姚志卓,擒余杭北令以应。时富阳未有守、义士王襄、并贡士缪法信等,率义旅请行,乃仍檄刘穆渡江渚清风亭,为富阳外援。穆兵甫至,而北骑突来,虽斩获数十人,而义士如刘肇勷之伤亡者,亦已十六七矣。此皆二十三日以前事也。   二十三日以后,定海总兵王之仁统领标兵,同余姚起义乡绅熊汝霖、孙嘉绩等,各督兵至西兴。镇东伯标下总兵俞玉、方任龙,暨监军兵部职方司郎中方端士、工部虞衡司员外骆方玺,刑部云南司主事史继鳅等,各督兵至义桥。江上军声因为渐振云。惟富阳守缪法信等拥兵抄掠,该邑苦之。于颍恐有变,七月初三日登舟,初四至渔浦,而富阳失守之报至矣,缪王诸兵,望风奔溃。义士阮维新、生员王宗茂等,力竭不支,掷以乱石,亦死伤过半。幸颍再至而北不守,富阳仍为南有。   初六、七后,绍兴起义乡绅章正宸,领自募义兵,至頳山汛守。宁波起义乡绅钱肃乐、冯元飀、沈宸荃等,各统义兵至西兴汛守。绍兴都统制大将军郑遵谦,亦领兵至长山汛守。又总督浙直水师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荆本彻,亦统领水师由苏松赴援。兵渐厚。   二十五日,越中大老及起义诸君子,具疏敦请鲁藩监国临戎,乃发台州,原任吏部左侍郎陈盟迎于天台县。见,遂辞不允。   八月初三日,乃抵越城,遂以分守衙署作行宫焉。   监国至越,以方氏有重兵,乃首遣使召马士英,并召方国安,遂以马士英督其军。朱大典自陈曾于芜湖受弘光皇帝入阁之谕,乃即命以原衔防守金华。   时新政殷烦,诸司印纪多缺,以陈盟为礼部尚书,掌其事。人才匮乏,官多不备。盟为之普言,宜亟擢郡邑山林遗逸,之普不能用。   遣通政司谷文光,偕御史白抱一,犒师江上。谷文光故鲁藩长史,本起优童,无重望,至西陵,浙镇王之仁侮辱之,不为礼,并责内阁贪污不职。宋之普不自安。顷之,张国维募义乌八千兵至,乃起阁臣方逢年复入阁,体统渐备。   月内贝勒不复驻杭,率杭镇陈洪范、降抚张秉贞,拥惠、潞二王北去。惟留内院张存仁、及总兵田荣等相据守。   时监国正病脾痛,自台舆疾至越,至则卧不可起。此时方国安统领总兵方元科、马汉等,水陆步骑从严州下,陆续至富阳,且抵江干矣。江上诸军请监国誓师甚急,不得已以十九日起行,驻西兴王之仁寓所,宋之普辞去。   二十五日,大会西陵,定沿江防守汛地,方国安营七条沙,马士英驻内江新坝,王之仁营西兴,张国维驻内地长河,孙嘉绩、熊汝霖、营龙王塘,章正宸、沈宸荃、钱萧乐等,上下协防。郑遵谦营小舋,于颍驻内江渔浦,北洋协镇张名振守三江,南洋协镇吴凯、同副总刘穆,据险策应。国安以其侄方应龙出余杭,方元科出六和塔,而自率师由江上接应。议既定,加熊汝霖、孙嘉绩,总都督院。章正宸、沈宸荃,协理寺院。钱萧乐佥都御史。于颍巡抚浙江;又复派饷。在朝不置户部总饷官,谓以浙东诸郡赋供应诸军,不患不足。金华八县,为张国维、朱大典,两督师分割。方国安食衢严并绍。王之仁原自定海来,食宁。吴凯原自临海来,食台。诸义旅各食其邑,余者听凭解部,以便区分。温、处两府佐之。   二十六日,祀钱江。监国以病不克赴,命方国安代。至夕,国安又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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