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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割台三记-清-罗惇曧

  台湾为各国入华咽喉,归之日本,不独台民不服,恐各国亦不愿;从此争端无已,涂炭生灵。查浙之舟山、朝鲜之巨文岛,英与各国均有约;大致保全中国之权,不致大伤中国体面。并为息争起见,台湾能仿此办法,不独台民之幸,亦中外大势所关。恳将此电饬下总署与各国使臣从公商断,不胜待命之至。请代奏。(三月二十八日)   钦奉卅日电旨,近日台湾情形,敬沥陈之。二十五日,台民知台已属倭,台北绅民男妇日入署向臣母及臣环泣,并电知台南、台中各绅士,留臣固守;当将朝廷不忍台民涂炭之意,剀切开导。无如义愤所激,万众一心,无从分解。次日,即鸣锣罢市。适英领事金璋来臣署,绅民环请设法保台;拟以台归英保护,将煤、金两矿并茶、脑、磺各税酬之,恳其转达公使。臣见其情急,莫能禁止。而防营仍未敢撤,莠民遂乘机欲乱;有二十六日劫司库、械局之谋,以有备而止。二十八日,竟在市中抢劫。中军方良元出往弹压,仓卒被戕;乱民闯入臣署,亲兵闭门抵拒,臣与刑部主事俞明震、县丞彭□□亲出喝散。正重恤尸主、严拿凶犯。去后忽闻有各国公论,懽声雷动,安堵如恒;果有转机,不难立定。若仍照前约,军民必立变。现已抗缴厘金,谓台归中国则缴;并禁各盐馆售盐、饷银不准运出、制造局不准停工,皆称应留为军民拒倭之用。臣恐为军民劫留,无死所矣!请代奏。(四月初一日)   台地多煤,公家无资开采;不立码头,路远本重,商家裹足。近知基隆、宜兰金矿且多,不仅金砂也。正拟招商承办,以办防中止。如全台许各国为租界,各认地段开矿,我收其税,则利益均沾,全台将益繁盛;而各国有租界,商本萃集,自必互禁侵扰,烟台、上海是其明征。方今中外局势已成,非借西法联络各国,无以自立。必先去我疑忌,且必有利与人,始肯助我及此;各国如肯调停,必须有切实办法。以上所陈,乞备采择。祈代奏。(四月初一日)   台民汹汹,屡请代奏,未便渎陈;兹闻各国阻缓换约,谓有机会可乘,劫以不得不奏之势。兹据绅民血书呈称:万民誓不服倭;割亦死、拒亦死,宁先死于乱民手,不愿死于倭人手。现闻各国阻缓换约,皇太后、皇上及众廷臣倘不乘此将「割地」一条删除,则是安心弃我台民,台民已矣!朝廷失人心,何以治天下?查公法第二百八十六章有云:『割地须问居民能顺从与否』?又云:『民必顺从,方得视为易主』等语;务求废约,请诸国公议,派兵轮相助。并求皇上一言,以慰众志,而遏乱萌。迫切万分,呼号待命。请代奏。   台民不愿归倭,尤虑乱起。朝廷一弃此地,即无王法,不能以尚未交接解之。文武各官,不能俟倭人至而后离任。民得自逞,不独良民涂炭,各官亦断难保全。盐为养命之源,无官管理,万民立死;此一事,即最难处。现在各署局幕友、书吏、仆役辞散一空,电报、驿站亦将无人,势必不通,无从办事。至撤勇营,尤为难事。愚民惟知留臣与刘永福在此,即可为民作主,不至乱生。刘永福亦慨慷自任;臣虽知不可为,而届时为民劫留,不能自主,有死而已!伏泣沥陈,乞圣训。请代奏。(四月初三日)   闻俄、德、法阻止日本占华地,台不在列;三国保辽,台益觖望。台民曾挽沪尾英领事金璋达驻京公使,称全台愿归英保护,恳速派兵轮来台;土地政令仍归中国,以金、煤两矿及茶、脑、矿三项口税酬之。第恐非领事所能办到,请旨饬下总署速商英使,以解倒悬。迫切待命,乞代奏。(四月初三日)   台民愤恨,必不服倭;不待去官、撤勇,变乱立起。近闻三国阻约,人心稍定;现距批约之期不远,如无转机,乞速密示,以便筹画。(四月初四日)   俄、德、法出阻批约,或云阻割辽西、未阻割台,海外传闻不一。台乱日起,臣无泪可挥,无词再渎。惟反复焦思,中外固强弱迥殊,但能矢志不割地,有此限制,事犹可为。或已失之地力不能复,听其占据,犹属有说;未失而予人,此端一开,各国援以索地,是不动兵而可裂我疆宇,恐大变即在目前!诸臣可苟安,皇上春秋鼎盛,临天下之日甚长,断不可图苟安。今一割地,以后欺陵艰苦之事,惟皇上一人当之;诸臣不复见矣。割台臣可偷生,然天良末泯,甘蹈危机,万死不悔。总之,战而失与割而失,大有不同;战地未必即失耶?至京师固重,重在皇上耳;巡幸而出,彼无恫喝,必不力争京师,即保京师之法。伏乞圣明三思!请代奏(四月初六日)   澎湖现到倭轮二十四只;台湾未奉「停战」明文,且在未奉批约期内,倭轮近台,惟有开仗。请代奏。(四月初六日)   台之存亡,视批约准否。存亡各有办法:购械陆续将到,无台不必运台,有台则宜备战。全台盐务,北路收外来盐、中路领运南盐、南路晒盐,皆在此时备一年之食,成本甚钜;无台则三路均应停辨,有台宜趁此时办理。过此风帆不顺,运、购两穷。民变日起,劫抢盐馆、厘金衙署,假名字者不一而足,迁怒于官与洋人:旗台游勇屡枪击英兵输入口舢板,幸未伤人;各国洋人用水师在岸自卫,恐不免杀戮事。正气一泄,邪气全来;再迟时日,虽有台不可救药矣!批约是本月初八日、抑十四日?务乞密示消息,以便预筹。(四月初八日)   闻批约在即,「割台」一层是否提出另议,防受倭愚?用特奉询。(四月十三日)   闻辽东一带仍归我,和约内删去此条。法有阻台之说,不知确否?法员未见到,两船来台,恐亦无益;若批约内未将「割台」一节言明剔开另议,恐奉批后,法独力亦难挽回。台民死不服倭,彼此用武,不过涂炭生灵。中、日已和好,可否将台民不服情形,请旨饬下总署,邀同各国公使与日本商一救民之策?此等惨状,各国当亦见怜。民变在即,迫切待命。(四月十五日)   闻和约已换,倭允归辽,随后与三国会商。伏查侵占之地可以让还,岂有完善之区凭空割弃?法船未来,无从与办;惟恳钧署密约法使迅速派轮、遣员来台会商,迟恐民变,无从挽救。再以法独保台,总不如请各国公保为善;但一法尚邀不至,遑论各国?是则在总署之设法矣。(四月十六日)   有电旨,言法来保台,派四船由西贡装煤起程;并饬台抚出示晓谕军民,言法兵轮来台,系为保台起见;不可念甲申旧隙,致起疑忌云云。四船皆有名,日久忘记矣。   王之春亦有电言此事。后王又有电,言事巳成,为龚星使照瑗所阻;恐未确也。香帅电亦如此说。皆王一面之词也。   台营增多,台事未定,勇不能撤。留与撤,均需饷;定购军火,亦须给价。请旨饬户部拨饷二百万两,以备急需。但有一线可图,誓必存台另开局面,不敢屡求部帑;而目前急无可筹,仍仗朝廷。台将亡矣,赏畀此款,藉慰万民悲愤之忱。二百年养育天恩,亦遂从此尽。仗乞恩准。请代奏。(四月十六日)   总署代奏后,奉旨拨百万;先由上海拨五十万交台湾转运局。台亡后,尚存二十万系洋行票子,维帅持交香师;其余三十万,似尚未全行运赴台湾。惟闻交广东唐镜沅十万,赶办军火;其余,赖耘芝处当有报销。内渡后,此类事余皆不与闻矣。广东事,李体干为维帅画策;惟恐余知。时维帅住厦门电报局,余住厦门提督杨西园署中;维帅令陈敬如往来传话,而不告知伊等住处,皆体干之谋。谓余住杨署中必漏消息,杨知维帅在厦门,必设法谋害也。此维帅同赴金陵时,亲口告余者。   在厦门发密电至广东,均系周梅生繙译;后周持电稿赶赴汉口向维帅讹索,维帅无奈,与以千金。当日之事,不问可知。维帅衷怀坦白,人最忠厚;凡此,类皆小人误之也。维帅由南京赴湘,故梅生赶至汉口。   有德人来说:中、德交情最厚,向无微嫌;台事曾请英、俄设法,独未及德,似未周到。因此,德领事探商,渠亦以为应有电旨饬许星使向德外部商请阻割台湾,并由总署向德使筹商。查法、德素不相能,且台地并无法商、又无领事,惟德有之;今请法不请德,恐德难以为情,致添一层痕迹,似非邦交所宜。惟添请德国,于大局似有益无损。伏乞圣裁。请代奏。(四月十九日)   忽谣闻法使回复钧署,不能护台;台民汹汹,蜂集衙署,势将与官为难。变在俄顷,有无其事?均请速复,以便设法安民!(四月二十七日)   台民知法不可恃,愿死守危区,为南洋屏蔽。坚留景崧与刘永福;经反覆开导、再三辞拒,无如众议甚坚,臣等虽欲求死而不得。至台能守与否,亦惟尽人力以待转机。此乃台民不服属倭,权能自主;其拒倭,与中国无涉。恳旨饬下总署商倭外部,彼员从缓来台,则台与倭尚可从容与议;若即以武相临,不过兵连祸结,彼断难驯致全台。以上各节,是否有当?伏乞皇上训示。请代奏。(四月二十二日)   闻倭归辽、旅索加费一万万;台湾系未失地,大可援成案加费索回。原议兵费偿二万万,又加赎辽、赎台之费,请各国公评价值,即可指台湾押与他国抵借钜款;所有赔款,均由此出。似此办法,则辽、旅、台湾均退还中国,而赔款数万万均由台出。据江督电称:美国曾估台湾可押十万万;即不如数,大约数万万可押。请旨饬下总署与李鸿章,向日本速议。台民誓不服倭,倭难收取;李经芳来台交割,台民愤极,定中奇祸,即澎亦断不可往。实相爱,非相忌之词。改派他员来台,恐亦无善全之策。伏思价款二万万、又加赎辽、旅费,部臣如何措手?借用洋债,各省海关全为英国所踞,已属难堪;借必应还,我又何以立国?不如赎台而转押台,则费有所出。至将来赎台之费,从容计议,自有众擎易举之法;容再续陈。惟押台之说,并无外洋巨商,请饬江督与议。总之,朝廷不忍割地弃民,人心感奋,百事可为;一失人心,断难再振。台民闻李经芳偕倭酋即日收台,变在旦夕;倘蒙俯釆末议,祈速谕知!请代奏。(四月二十五日)   顾藩司内渡,接替无人;查有候补主事俞明震才可济变,胆识俱优,堪以接署。请代奏。(五月初一日)   全台绅民敬电禀者:台湾属倭,万众不服;迭请唐抚代奏台民下情。而事难挽回,如赤子之失父母悲惨曷极!伏查台湾已为朝廷弃地,百姓无依;惟有暂行自主,死守不去;遥戴皇灵,为南洋屏蔽。留台抚暂仍理台事,并留刘镇永福镇守台南。一面恳请各国查照割地绅民不服公法从公剖断,台湾应作何处置?再送唐抚入京,刘镇回任。台民此举,无非恋戴皇清,图固守以待转机。情形万紧,伏乞代为电奏。全台绅民同叩首。(五月初一日)   四月二十六日奉电旨,臣景崧钦遵开缺,应即起程入京陛见。惟臣先行,民断不容,各官亦无一保全;只合臣暂留此,先令各官陆续内渡,臣再相机自处。台民闻割台后,冀有转机,未敢妄动;今已绝望,公议自立为「民主」之国。于五月初二日齐集衙署,捧送印、旗前来,印文曰:「台湾民主国总统之印」,旗为蓝地黄虎;强臣暂留保民理事,臣坚辞不获。伏思倭人不日到台,台民必拒。若炮台仍用龙旗开仗,恐为倭人藉口,牵涉中国;不得已,暂允视事,将旗发给各炮台暂换。印暂收存,专为交涉各国之用。一面布告各国,并商结外援。嗣后台湾总统,均由民举;遵奉正朔,遥作屏藩。俟事稍定,臣能脱身,即奔赴宫门。席藁请罪。昧死上闻。乞代奏。(五月初二日)   ●让台记彰化吴德功着   光绪二十一年乙未(西历一千八百九十五年)四月十四日,中日和议画押,各派大臣至燕台换约,台湾割让日本。   朝鲜之役,我师败绩,群臣请幸西蜀。皇上下罪己之诏,声泪俱下,不忍播迁,恐惊皇太后圣心。先遣大臣张荫桓侍郎、邵友濂抚宪往日本行成;日相伯爵伊藤博文、子爵陆奥宗光接见敕书,以内中无全权之意,令其回国。随员伍廷芳曾与伊藤同学于西国,爰探其意。伊相云:『必有重臣如恭邸与李傅相者,并带有全权便宜行事之敕书,方许与讲和议』。正月十九日,再派爵相李鸿章抵日本。二月十九日(即西历三月二十日),齐集于春帆楼。至马关第三次议和,途中被日人小山欲报其弟之仇,一手执攀傅相舆,一手放枪,中在左目下,幸不伤目,犹能视事。二十七日,日本战船九号抵澎。二十八日,日舰被炮打伤,犹奋勇驶入港,进攻澎湖。翌日六点钟,尽得全岛。澎湖总镇周振邦、澎湖厅陈步梯乘鱼船奔入台北请罪。副将朱尚泮兵败,副将林福喜扎妈祖宫接战多时,互有杀伤,亦奔回台北;唐抚帅嘉之。时李傅相伤愈,与伊相往返议约,商量数四;其节录载在公报,不能尽述。至三月十六日议定大略,一赔饷,二割地,三通商,共十一款;限三礼拜画押,互派大臣在燕台换约。星使回国,皇上与王大臣、皇太后商议,至四月十四日始行画诺。后俄国率德、法出阻割辽之议,令我国出银以赎之;而让台之议与各款均照原议。   论曰:澎湖砥柱海中,为台湾之门户。如广东之于琼岛,依作辅车;镇江之于崇明,倚为唇齿。故当日延平王先登澎屿,红毛遁归;刘国轩败回安平,克塽纳土。前车覆辙,后车宜鉴。唐公既膺专阃,岂不知岩疆一失,台岛港汊纵横,防难胜防,自当筹画保障,何以任一失明之周振邦统师镇守,不崇朝之间,屏藩遽失。闻者莫不叹其调兵简将之无方也。嗟嗟!行军之要,地势为重;故争江南者竞据武昌,入川蜀者首图巫峡。谁握兵符,而溃溃若斯耶!   四月二十三日,镇扎狮球岭统领候补道林朝栋调守台中,以提督胡国华统广勇六营守之。   先是澎湖既失,唐帅令提督张兆连统铭军六营,分布基隆海口。以铭军正营张正玉扎社寮炮台,以陈登科扎澳底三营,以副将曾兰亭扎仙洞一营、北斗一营、基隆田寮港一营。令林朝栋镇扎狮球岭六营,分统官林超拔、卫队林廷辉,遣赖宽扎一营在大熕尖,傅德陛带一营以为犄角,谢天德扎一营在红淡林,郑以金带一营扎虎仔山,袁明翼带一营扎佛祖岭。栋军营务处见日轮在澳底游弋,倡议两军分守南北汛。以澳底、三貂、瑞芳、北斗、大熕尖、红淡林、大水窟为北汛,以万鳞坑、金包里、白米瓮、仙洞、玛索、佛祖岭、虎仔山、狮球岭为南汛。海口炮台,仍以炮勇守之。张兆连猜忌,以为争功,遂谮林道足病于唐帅。适台中府孙传衮日日告警,遂命撤回台中。林道以前队先行,至五月初二拔队回台中。   论曰:行兵之道,如奕棋然,有一要点即下一子以镇之,而后全局可以制胜;不然,一着之差,全局俱败,胜负之机,间不客发也。忆甲申法国寇台,刘帅铭传失基隆,退守台北,遣林朝栋与楚军王诗正同扎堵、六堵,与法军相持二阅月,法军不得逞志于台北也。今命林朝栋扎狮球岭,所部将士皆前随征之人,地势险要甚悉,可谓用得其人矣;奈何张兆连一谮,唐总统即调驻台中,致天堑之险不崇朝而失。虽张兆连之猜忌,亦唐公一着之差也。   五月初二日(西历五月二十四日),台湾绅民立前署台湾巡抚布政使唐景崧为民主总统,以前南澳镇镇守台湾帮办军务刘永福为将军。   先是李傅相使日议约,定于四月十四日画押,宫内踌躇未定。兵部侍郎孙毓汶、吏部右侍郎徐用仪奏以停战日期已满,请皇上速行画押。台湾得京信,谓缓十日不画押,各国将出阻割台之议。台南遍贴告白,痛骂孙、徐二人,言甚凄楚;旋被京官参奏,罢退。至四月二十一日,知和议已定,割台难以挽回,官绅士庶痛哭呼天,飞章乞命,老成烈士拊膺而叹。电奏到京十六字曰:『台湾士民,义不臣倭,愿为岛国,永戴圣清』。并电总理衙门、南洋大臣、闽浙总督、福建藩台等处文曰:『敬禀者:台湾属倭,万民不服,迭请唐抚院代奏台民下情;而事难挽回,如赤子之失父母也,悲惨曷极!伏查台湾为朝廷弃地,百姓无依,惟有死守,据为岛国,遥戴皇灵,为南洋屏蔽。惟须有人统率,众议坚留唐抚台仍理台事,并刘镇永福镇守台南;请各国查照割地绅民不服公法从公剖断,台湾应作何处置,再送唐抚入京、刘镇回任。台民此举,无非恋戴皇清,以图固守,以待转机。情形万紧,伏乞代为电奏』。总理大臣回云:『来电均已进陈。和议一事,已于十八日定约。台湾久隶版图,感激朝廷恩泽,一归他属,忠愤勃发,胥在意中。但时势所迫,勉从其议。其大要约有两端:一则战不可恃,二则进迫京师;利害攸关,视台尤重。台无接济,一拂其情,势必全力并攻,徒损生灵,终归沦陷。查自三月起,累次来电有云「台无兵轮,坐困绝地,其危可知」;有云『台营分部兵少,防不胜防,勇难急到」;有云:「一二仗后,无营移换,久支强敌,难操胜算」。贵署抚体察实在情形,不可因一时义愤而激〔动〕。现以新约内日本声称:「本约批限二年之内,地方人民愿行迁徙者,准任所之,其有田地,听其变卖他人;但期满之后,未能迁徙者,日本认为人民」,皆载在和约中。是日本得地,而百姓之不愿居台者仍有迁、卖两途。贵署抚每思念朝廷爱护台民,并将以上定约劝谕台民,勿得因一时过愤,致罹后患」等语。唐抚将京电抄示,台北绅民展观之下,不胜骇异,知事势已无可挽回。台北筹防局日集众会议,欲抗朝命,或议请他国保护,纷纷不一。四月二十七日,闽县人道衔陈季同倡言立民主国之谋,同工部主事邱逢甲(台中人)、候补道林朝栋(台中人)、内阁中书教谕陈儒林(台北人)推唐为民主。集台北绅商于是日公进贺表,同送至署请视事。铸金印一颗,文曰:「台湾民主总统之印」;银章一颗,文曰;「台湾民主将军之印」。总统,西语译为伯里玺天德。即于五月初二日,众绅庶在台北亲送金章与唐抚帅;其银章须另日遣员送到台南刘帮办。是日,各国驻台洋商、兵舰皆鸣炮升旗庆贺。唐薇帅既膺台民公举,暂主总统,即电致各直省大吏曰:『日本索割台湾,台民不服,屡电奏不允割让,未得挽回。台民忠义,誓不服倭。崧奉旨内渡,甫在摒挡之际,忽于五月初二日将印旗送抚署,文曰:「台湾民主总统之印」,旗蓝地黄边;不得已允暂视事。民主总统由民公举,仍奉正朔,遥作屏藩,商结外援,以图善后。事起仓猝,迫不自由,已电奏并布告各国。能否持久,尚难预料,惟望悯而助之』!遂以陈季同为外务卿,以邱逢甲为内务卿,以陈儒林诸绅为议员。唐总统及绅民知台湾孤立,力请英国相助,而英国守局外之议,不可为他山之助;力请于法国,而法国适有马达嘉斯戛岛国之役,未能兼顾。而俄国注意于辽东,离台甚远,亦无意相护。   五月初六日(西历五月二十八日),李经芳乘轮船到三貂海,将台湾交让与日本。同日,日本海军大将子爵桦山资纪带兵五千,从三貂角澳底登岸。   日本海军大将桦山带兵舰十五艘,统带步兵四大队、工兵一中队、卫生队半部、骑兵一大队,次于三貂角澳底。时西北风烈,各船皆力抵风威。我统将张兆连、分统官副将曾兰亭带勇三营,在地防堵。日军工兵一中队、步兵一中队奋勇先登岸,与我防兵少数接战;一时半间,我军放去澳底溃散。   论曰:当时大兵多扎基隆、沪尾要塞,以为日本舰队必由此处攻击。桦山精海战之术,侦探三貂角澳底港深可泊巨舰。而我国官弁视为荒僻之地,不派大军驻守,仅少数之兵防堵而已。故桦山一鼓登岸,以为根据地。翌日,近卫师团亦连■〈舟宗〉而入。此兵法所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焉。   噫!为将者讵可不识地理乎!   五月初七日(西历五月二十九日),日本大将桦山统军直抵瑞芳。   日军既得澳底,遂踰三貂岭,险历山谷,达于瑞芳之大路。曾军尽退瑞芳。午前十一时着手攻击,三时,日军抵瑞芳。   五月初八日(西历五月三十日),日本近卫师团长北白川宫亲王抵澳底登岸。同日广勇统领吴国华与日军战于瑞芳,小捷。   狮球岭统将吴国华率所部直抵瑞芳,战于金山;营弁篮宜、简淡水奋勇直前,颇有杀伤。日军小却。   五月初九日(西历五月三十一日),唐民主调沪尾守将李文忠三营、陈得胜三营助铭军战于瑞芳;军溃,张兆连伤足遁。日军领瑞芳。   各军骄于小胜,兼以李文忠、陈得胜六营,遂自晨至午奔驰到瑞芳与战。然士卒皆淮、楚产,峰回路转,途径生疏,加以饥疲已极,不能成队伍。统领张兆连自将百人为前锋,足趾被冷枪所中,麾下争负狂奔,诸军望之而溃,日军遂领瑞芳。   五月初十日(西历六月二日),日本北白川宫亲王率近卫帅团出双溪口。同日,福建候补道杨汝翼统兵往台北。   日军至三貂岭,宿金胶蒋。一行军士,呼吸几绝,始达山顶。闻前卫在金胶蒋剧战。亲王走岩石,手持青竹杖,左右手引换,十分疲困。多数军兵病人等呻吟,亲王通过敬礼之。是夜宿金胶蒋,与将校协议,预期三日海陆夹攻。斥候长志岐中尉报告探悉战线。午后十一时就村宿泊。   杨汝翼于正月间奉部命渡台,统领翼字营,驻台中、鹿港、番挖等处,军务不甚整顿。唐总统召往台北,预向台中府索饷,始肯拔队。   五月十一日(西历六月三日),日本北白川宫亲王率师团本队,大将桦山统军攻基隆。铭军统领张兆连遁台北,基隆市全陷。   张帅既败于瑞芳,始回基隆。日军北川宫亲王率近卫师团,自行指挥。大将桦山率前卫骑兵半中队及步兵二中队,本队步兵五中队、骑兵半中队、炮兵二中队,右翼步兵四中队,左翼步兵四中队,同侧枝队步兵二中队,星夜追我兵前进。分兵一队攻北斗,一队攻田寮港,进取基隆海口。自午前十时两军着手射击,至午后二时川村旅团突击。时大雨倾盘,亲王挥本队前进。日军占领基隆,军士死者三十二人。张兆连弃营,由火车路遁于台北。兵士四散而逃,死伤一百五十人。烽烟满山,炮闻数里,旋相继沦失。日军兵舰三艘由海岸施击,同时入港;水陆皆获全胜。基隆市街遂失。日军驻步兵一中队于基隆,放三军舰保护。时天气热至九十度,军士罗纱服装甚为困难;按预定估领基隆,军需品等由澳底海道输送。亲王滞驻数日,整顿军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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