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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北征录-明-金幼孜

  初二日,驻跸兴和。赐食黄羊。   初七日早,发兴和。行数里,过封王陀,今名凤凰山。山西南有故城名沙城,西北有海子,鴽、鹅、鸿、雁之类满其中,远望如人,立者、坐者、行者、声欬者;白者如雪,黑者如墨,或驰骑逐之即飞起,人去旋下,翩跹回翔于水次。过此海子,又度数山冈。午次鸣銮戍。上指云山谓幼孜三人曰:“此大伯颜山,其西北有小伯颜山。”指其东北曰:“由此去开平。”复曰:“汝等观此,方知塞外风景。读书者但纸上见,未若尔等今日亲见之。”上又曰:“适所过沙城,即元之中都,此处最宜牧马。”语久始退。少顷,上复谓曰:“汝等观此,四望空阔,又与每日所见者异。汝若倦时,少睡半晌即起,四面观望,以畅悦胸次。”幼孜等叩头退。   初八日,驻跸鸣銮戍。夜,上坐帐殿前望北斗,召幼孜等观,北辰正值头上,语至二鼓乃出。   初九日,驻跸鸣銮戍。上大阅武誓师,六军列阵,东西绵亘数十里。师徒甚盛,旗帜鲜明,戈戟森列,铁骑腾踔,钲鼓震动。上曰:“此阵孰敢婴锋!尔等未经大阵,见此似觉甚多,见惯者自是未觉。”先是东风,及鼓作,徐转南风。上悦,大饮将士。午回营。夜召幼孜三人至帐殿前,语至二鼓始出。   初十日早,发鸣銮戍。上登山麓渐行,径山谷,山平旷不甚高。见鹿蜕角于地,长数尺许,槎牙如树枝。行数里,平山渐尽,东北有山颇高如诸山。上曰:“此即大伯颜山。”西北有山甚长,隐隐如云雾间,如海波层叠。上曰:“此即小伯颜山。”望之若高,少焉至其下,则又卑矣。由是地平旷,沙中多穴。上指示曰:“此鼢鼠穴也。马行其上,为所陷。”渐近一山下,见诸军于此掘井,所出沙有纯黄者,其色如金;白者,其色如玉雪;又有青黑者。上令中使下马取观,复以示幼孜三人观之。适中官射一野马来进,上召幼孜与光大、勉仁及尚书方宾前观。上曰:“野马如马,此野骡非野马,汝辈详观之。”北来每物见之,足广闻见。又行数里,远望如水,近则如积雪,乃是碱地。又行十余里,过凌霄峰,即小伯颜山也。上登山顶,多石,山下荒草无际,北望数十里外,又有平山甚长。上曰:“人未经此者,每言塞北事,但想像耳,安能得其真也。”观望良久乃下。见草间有两途如驿道,上曰:“此黄羊、野马所行路也。”驻营凌霄峰。此时少水,军士多不食者。夜雪,平地尺余。次日,人马得雪,炊饭皆足。   十一日,驻跸凌霄峰北。上召幼孜三人曰:“虽下雪不寒,夜来无水,人马俱足矣。”食后天晴。   十三日,午复下雪。夜漏下,上召至帐殿,语至二鼓。雪霁月明,寒风洒淅,毛发栗然,久乃出。   十六日五鼓,驾发由东路,幼孜三人向西路,行三十里,天明,随驾不及。幼孜与光大由哨马路迷入橐駞山谷中,山重叠,顶皆石,山下有泉水一沟甚清,饮马其上。泉旁多丰草,间无一人。但见鹿蜕角满地,间见人家居址坟茔,渐见有数卒驱驴过,问大营所在,皆不知。前行数十里,山转深邃,登高冈望川之西北,萧条无人,始勒骑回至泉上。有数十骑驻泉北,问之皆不能知,遂下马略休息。忽有军帅过,见予三人,亦下马同坐草间,问驻跸处亦不知。军帅往东南山谷中寻大营,幼孜三人由东北而往,车马来者渐多,皆寻不得。行十余里,遇去者渐回,乃由东北山峡中行,峡之南山皆土,而北山尽石壁,巉岩峭削。有小石戴大石,层叠高低宛如人所为者。自兴和至此,地无寸木,但荒草而已。惟此石壁之半,生柏树一株,甚青翠可爱,如江南人家花圃所植者。幼孜呼光大曰:“此亦塞外一奇观。”峡中行十余里,途穷复回。穿过数山,忽遇宁阳侯曰:“我已五处发马寻大营,待回报,相与同往。”饭毕,久俟报马不至。日已暮,上遣中官二人来。问之曰:“大营在五云关,去此八十里。”宁阳侯领二千骑与幼孜三人偕行。行数十里入山谷中,下一山甚险。时昏黑,下马徐行,过此又上山,相与盘旋于山顶,上不知路所向。更过两山,下山,麓东南有间道可行。时月色昏暗,野烧漫山,悲风萧瑟。行十数里,度大川,望东北行,径山麓,有泉潺潺而流。行数十里,遇深涧,马不可度,乃复回泉上,下马休息荒草间。   十七日早,由山间望东南行逾数十里,雪益大,隐隐闻铜角声隔山谷间。又过一山,见队伍前进,即按马行五六里,往问之,曰:“左掖军马。”言驾起往前五十里驻营,遂同行。午至锦水碛,见上,上喜曰:“汝等何来迟?”三人答以迷道。上问迷道之故,遂备言之。上大笑曰:“尔等皆疲倦,且休息。”出遇方尚书,曰:“昨日上在途屡召不见,谓必迷道,凡遣传令者三十辈来相寻,今早又遣十余人,适又问尔三人来未。”幼孜自惟以一介书生,荷蒙圣上眷顾,顷刻不忘,天地之德,将何以为报。   十八日,驻跸锦水碛。上念幼孜无马鞍,命中官传旨与清远侯,讨马鞍一副送至帐房下,遂诣上前叩头谢。   十九日早,发锦水碛。行十余里,道边有古城。上指示曰:“此答鲁城也,朕尝猎于此。”又行十余里,上登山射黄羊,令幼孜随观。午次环琼圃。自此皆沙ヌ,出塞至此,渐见有榆林、鸟鸢。   二十日,次压虏川。水多咸,炊饭色皆变黄,作气息,食不下咽。日暮,上召幼孜三人至帐殿前,指示塞北山川。上曰:“古交河在今哈剌火州。因两河相交,故名。水啮沙出。碑曰唐之交河郡,故知交河在彼。”   二十一日,驻跸压虏川。   二十二日,次金刚阜。日暮,上坐帐殿前,令幼孜远望。极目可千里,旷然无际。地生沙葱,皮赤气辛臭;有沙芦菔,根白色,大者经寸,长二尺许,下支生小者如筋,气味辛辣微苦,食之亦作芦菔气。   二十四日,夜甚寒,上召草敕,砚水成冰。   二十五日早,发金刚阜,午次小甘泉。有海子颇宽,水甚清,咸不可饮,中多水鸟。胡骑云:“此名鸳鸯海子。”疑即鸳鸯泺也。《地志》云:“鸳鸯泺在宣府。”此去宣府盖远,未敢必其然否。夜召,语至三鼓乃出。   二十六日,发小甘泉。上召语虏中山川,上曰:“女直有山,其巅有冰,色白,草木皆白,产虎豹亦白,所谓长白山也。天下山川多有奇异,但人迹不至,不能知耳。此地去辽东可千余里,朕尝问女直人,故知之。”行十余里,上召令马上草敕,幼孜三人按辔徐行,执笔书草成,上己行三里余。飞至上前,视草观毕,令誊真。下马坐地,于膝上书之。午次大甘泉。   二十七日,上令卫士掘沙穴中跳兔,与幼孜三人观。大如鼠,其头、目、毛、色皆兔,爪、足则鼠,尾长,其端有毛,或黑或白,前足短,后足长,行则跳跃,性狡如兔,犬不能获之,疑即《诗》所谓“跃跃毚兔”者也。有盐海子出盐,色白,莹洁如水晶,疑即所谓水晶盐也。   二十八日,移营于大甘泉北十里屯驻。二十九日,午次清水源。有盐池,盐色或青或白,军士皆采食。三十日,驻跸清水源。去营六七里,地忽出泉,予与光大往观,至则泉溢数亩,人马钦之俱足。   四月初三日,进《神应泉铭》。初五日午,发清水源。过此沙陀渐少。时大风寒,予戴帽上马时被风吹斜侧,常以手执帽笼。上顾而笑曰:“今日秀才酸矣!”晚至屯云谷。此处少水,由清水源载水至此晨炊。   初六日早,发屯云谷,霜气甚寒,皆衣皮裘,戴狐帽。行十余里,上召曰:“云《豳风》‘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今已莠葽之时,而气尚栗烈,人皆衣狐裘,未经此者,与之言自是不信。”光大对曰:“诚所谓‘井蛙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以语冰’,臣若不涉此,亦不深信。”上笑曰:“尔等诚南士也。”午次五雪冈,见上于帐殿。上见光大衣狐裘暖帽,笑曰:“今为冷学士矣。”   初七日,发玉雪冈。行十余里,过一大坡陀,甚平旷远。见一山甚长,一峰独高,秀拔如拱揖。上指示曰:“此赛罕山,华言好山也。”又曰:“阿卜者,华言高山也。”其中人迹少至,至则风雷交作;故胡骑少登此,若可常登,一览数百里,已为其所窥矣。午次玄石坡,见山桃花数藂盛开草莽中,忽睹此,亦甚奇特。上登山顶,制铭,书岁月纪行,刻于石。命光大书之,并书“玄石坡立马峰”六大字,刻于石。时无大笔,用小羊毫笔钩上,石勒成,甚壮伟可观。晚,有泉跃出于地,如神应泉,足饮人马,名曰“天锡泉”。上命幼孜三人及尚书方宾、侍郎金纯往观,至见人马填满泉水上,溢出泉复壅塞。   初八日,次鸣毂镇。   初九日早,发鸣毂镇,是程若远,然地甚平旷。午至一山谷中,有二旧井,水可饮,新掘井皆盐苦。午后忽微雨,风作,天气清爽,人马不渴。若暄热,人皆乏矣。过数里,两旁皆山,西山皆黑石,礌砢层叠;东南诸山皆土。晚至归化甸,上与诸骑将前行眺望,有泉出于地,遂名曰“灵秀泉”。适中官以玄石坡字来进,观毕,命司礼监藏于箧。   十二日早,发归化甸,由山谷中行。地多鼠穴,马行其上辄踣。行二十余里,地多美石,有如琥珀、玳瑁、冯瑙、碧玉者,其光莹然。同行好事者下马拾以为玩。午至杨林戍,地亦有美石,但不如前所见者之佳。晚有泉出于营之西南,遂命名曰“神贶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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