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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武昌纪事-清-陈徽言

  初四日,黎旦,黑雾中闻大声震动,文昌城门颓二十余丈,盖贼于地道以柜盛火药轰裂也。时守城兵勇,有入帐就睡者,有下城买菜物者。贼八人扬旗先登,见垛口疏落,招飐大呼,逆党继之。复四围乘梯攻入,兵勇纷纷走避,城遂陷。   巡道王寿同守忠孝门,闻文昌门轰裂,督练勇书役人等,急往策应,与贼战于阅马厂,杀贼十数人,力尽不屈死。寿同,高邮人,进士,子恩晋,怀印从死阵前。练勇书役十二人,皆战殁。   江夏知县绣麟甫回署,猝闻警信,忿不欲生。将印藏匿,挥双刀上马。率子伯春、仆谷祥、青县义勇李成章等,共数十人,奔赴武胜门堵御,遇贼奋刀左右刺,连杀数贼。贼后至者,乱矛刺之乃死,伯春等同时阵亡。绣麟,满州镶黄旗人,举人。典史杨瀚冠带坐监门,贼至被执,濒死骂不绝口。瀚,大兴人。   候补知府唐光照,自捐资募勇二百人守忠孝门,贼至,督勇力战而死。光照,零陵人。   前汉阳通判林寅,大兴人,与女夫陆篔孙,执挺毙数贼,战死铁佛寺。   前监利知县彭凤池,守武胜门,贼至,持刀力拒,杀贼数人,身受重创,卧地不起。后三日,其仆见之积尸中,气奄奄未绝,舁之回寓。凤池谓家人曰:「世受国恩,不敢负。」是晚自缢。室王氏,妾张氏,子荫晋同死。凤池,龙川人。   荆州同知舒纶,内府旗人。候补同知朱祖培,临桂人。周汝翼,长沙人。江陵知县俞昌烈,宛平人。咸宁知县黄光奎,如皋人。试用知县董师雍,仁和人。杨明善,大兴人。候补布政局照磨叶庆恩,仁和人。从九品葛璜,大兴人。程慎思,婺源人。洪文潮,慈谷人。凌茂松,石门人。当阳典史刘绍光,武进人。皆守城上,杀贼力尽不屈死。   按察使瑞元奔回署,命家人自尽。幼子延本年十四,旁侍号泣,拔刀杀之,乃自刭。幕友潘传瑛同死。瑞元,满洲正黄旗人。司狱张运钰,肃衣冠守狱,厉声骂贼,遇害甚惨。运钰,南昌人。   布政使梁星源端坐厅事,贼入谓曰:「我等为官,不能保守土地,诚宜杀。然吾百姓无辜,若慎勿肆屠,上干造物怒。」言已,瞋目视贼,一贼挺枪贯其颈,舁尸于外。事平觅不获,举衣冠招魂以葬。星源,岐山举人。   广储库大使张寿祺,在库御贼被戕,父母自缢。同时粮储道库大使锺秉权,亦在库御贼被戕,一家八口皆自缢。寿祺,阳湖人。秉权,南海人。   武昌知府明善,自缢未绝,贼至,引颈受刃而亡。幕友萧志苏、陈和庭、周鼎同死。明善,满洲镶蓝旗人。通判李芳,一家老幼十口,阖门自焚死。芳,上元人。   已革知县施均守火药局,城陷,或告之曰:「盍逃乎?」均监守弗去,谋欲举火烧贼,而贼已至,遂戕于局。均,浙江人。   武冈同知周祖衔,办理军需总局,在局骂贼死。祖衔,商城人,进士。总局听差委员、试用从九品郑愚,一家五口自焚。愚,滦人。   盐知事李万春,巡检张伟绩,听差粮台,贼入,各格杀数贼而死。万春,朝邑人。伟绩,鄂人。   府学训导吴长庚,挺身骂贼,子兆丰、兆履,妇袁氏、胡氏,女二,仆妇邓氏,男妇八口皆死。长庚,汉阳人,举人。县学教谕鲁唯,赴泮池死。唯,汉阳举人。训导阮熙仁自缢于明伦堂。熙仁,黄安人,举人。   前盐道王东槐,推幼女落井,与妻萧氏自缢。   巡抚常大淳,时已调任山西,留办军务,城陷殉难。子集松,巡捕增喜、杨文先、马登云同死。其亲戚家属遇害者二十人。大淳,衡阳人,进士。增喜,汉军旗人。文先、登云,皆江夏人。   学政冯培元投井死。培元,仁和人,进士。   总兵常禄,副将春荣,由大都司巷与贼鏖斗,至长街,当其锋者靡不辟易,贼死伤接踵。一贼妇尤凶悍,常禄提刀直劈其面,横尸火巷口,足长尺许。顷之,贼来逾众,血淋漓满战袍,乃自称力竭,刎于马上。春荣连杀执黄旗贼,追击至黄鹄山,堕马阵亡。常禄,满洲镶白旗人。春荣,汉军镶黄旗人。城守参将杨光普,守汉阳门,自谯门跃出,与贼格斗移时,杀贼甚众,负重创战殁城上。光普,汉军镶蓝旗人。   游击李登魁,守武胜门,手燃大炮,击死贼数十。与从九品徐光云大呼杀贼,贼来扑,即奋前挺矛直刺,一矛贯两贼,矛断,复夺刀杀黄巾贼数人,红巾贼十数人。光云亦手掣佩刀,杀贼,相继力战死。登魁,大理太和人。光云,池州建德人。   提督双福,满州正白旗人。总兵王锦绣,马平人。参将杨锡纯,汉军镶黄旗人。福厚,汉军正红旗人。庆禄,满洲旗人。守备曲春泰,解州人。马永祥,长安人。胡光达,谷城人。千总王金亮,江夏人。鲁光荣,江夏人。把总吉祥,荆州驻防旗人。卢荫鸿,昆明人。李文魁,江夏人。外委余朝鸣,江夏人。皆杀贼阵亡。   士民兵勇殉难者,不下十万余人,忠义震一时。兹未能枚举,特表守土官之尤烈者。   补录蒲圻殉难官弁:   知县周和祥,四川仁寿县举人。闻贼入境,与县丞张汝琛、典史何耿、城守千总胡起太,率众婴城守。贼大至,南门发炮击死贼数十,相持半日。城陷,和祥迎贼诟骂,贼怒,剖其腹,屹立受之,既断头乃仆,时有监生陈修荣者,伉爽士也。闻和祥死,亦相继骂贼不屈,贼并磔之。汝琛转战敌楼,杀数贼,忽刀落揽断,遂遇害。耿被戕路隅,起太巷战,大呼杀贼,负创归家自缢。所蓄犬守尸不食,哀号毙其侧。合城士民及吏役等,皆死之。汝琛,上蔡人。耿,萧山人。起太,江夏人。   南阳镇都司王煜,河南抚标守备嵩山摆元庆,寿春镇外委张洪恩,竹山协外委黄长森,共统兵八百守蒲圻,贼至,迎敌战殁。   补录汉阳殉难官弁:   知府董振铎,汉军镶黄旗人。城陷,与县丞赵德忠、从九品张世勋、把总吴金彪,皆杀贼死之。   署游击李信,匹马横槊,巷战良久,复舍骑徒步跳荡,所至披靡,杀贼几百人,至魁星楼惫甚,身被数十创,复奋斗乃死。信,晋州人。   陕西延绥营参将朱廷瑞,守朝宗门,贼至,督兵力御,其子亦随父杀贼,相继阵亡。廷瑞,甘肃人。 ● 卷二   贼首洪秀全,广东花县狮岭客民,或云秀全乃湖广军犯,未详其本姓,其言洪姓及花县人者,伪也。道光三十年九月初三日,与其党冯云山在桂平金田村韦正家,聚众倡乱。其先拜会时,粤西绅耆,迭次联禀乞究治,当事置弗问,遂酿祸乱。冯云山亦花县狮岭客民,英夷乱后,居高州香港授读,展转入夷教。久之,言欲往粤西传教,夷厚赆之,遂以其金广结莠民。故今贼众,晨夕赞美耶稣,七日礼拜,与西洋天主教无异。以此论之,外夷之贻祸烈矣哉!   杨秀清不知何许人,举动诡秘,虽其左右,莫能尽知。外似端绪纷乱,而实总揽大纲,一无所紊。尤善抚爱伙党,有事传令,以次而下,奉行甚速。贼所倚赖者,秀清一人而已。其能谋善战之萧朝贵、冯云山,皆相继登鬼菉。贼势近虽强盛,而内已龟熸不振。贼中博白人数千,皆教匪也,洋夷贿嘱华人,往彼传教。比年钦州渡船,送夷人至博白,彼处男女躬迎甚众,祸机所伏,知非一朝。圣人所由杜渐防微,奇邪必禁也。   明季西洋人利玛窦撰《乾坤体义》,阳玛诺撰《天问略》,艾儒纳、龙华民辈亦各有撰述。如《西学》、凡《四字经》、《诸经解》、《会中规约》等书,皆广耶稣教之说,支离荒谬、窃释氏之绪余,有舍死救生,奉天主升天堂云云,欲使入教者虽至横死不悔。故贼得从而扬其波,藉以捣乱。其所造伪书,遂言上帝为天父,耶稣为救世主,其心敬礼之者,天父下凡俗之享福,死后魂得升天,不受阎罗拘捉,且斥阎罗为妖,诸凡百神,皆为妖魔,遇庙像辄焚毁。无识愚氓,见彼所为,谓天壤间无复有鬼神,爰敢肆无忌惮,助之为虐,其死心为彼,甘蹈白刃者以此。非贼真能如古名将,信义素着,使三军之士,视死如归也。   贼中无读书练达之人,故所见诸笔墨者,非怪诞不经,即粗鄙俚俗,此贼一大缺陷,盖天之所不与也。   自伪东王以至卒长各有牌刀手若干人,其多寡以渐而杀,此乃贼左右心腹,巡查传令,皆所掌也。遇党类有犯律者,牌刀手即可专杀。   贼妇亦有伪职,与伪官相等。间尝出战,红绡抹额,着芒鞋,颇矫健。   贼初军律极严,虽首逆戚属,无敢犯者。如十人出战,八人皆死,其二人亦继进不敢退,退者立斩。故其下皆用命,出死力抗拒我。其后乌合大众,不能复然矣。   贼每战,各营正牌二十五人,居前当锋,牌尾老幼辈助声吶喊,方战,大呼杀者三,势殊凶猛,盖胜败所由判也,过此则易摧折矣。   贼酷爱髫龄童子,见辄携之去,有虑其身历行间,惯睹战争危事,后恐滋蔓难图者,窃不以为然。幼童多属善良子弟,其为贼掳,原非得已。且在彼中,日惟游戏征逐,从未尝练习技勇,讲求韬略。一旦无所依恃,必将震骇失措,奚暇螳臂当车,张其毒焰耶?   贼首僭称伪号者七人,其最著者伪西王萧朝贵,负胆力,凶悍异常,尝单骑片时杀百数十人,如行所无事。寇长沙,被我兵于南门城楼发巨炮击死,尸埋老龙潭,经南抚张公亮基起获验明枭剉。兹乃其遗孽,甫数岁耳。又伪翼王石达开,伪丞相曾天养,伪元帅罗大纲亦颇骁果能战。其余伪北王韦昌辉,伪燕王秦日纲,等而下之,皆猥鄙无能之辈,不足数也。   贼专以邪说煽惑人,无他幻术,惟焚人尸骸,取灰制药,用之攻城,则毒甚。贼最愚顽可笑者,或临阵,或患病,举凡一切事,皆对天祈祷,口中喃喃求天父默佑所谋遂意。祝毕,赴汤蹈火,在所不顾。贼初起衅时,窃据金田村,僭号天德。而今贼伪示皆署太平天国字样,呼逆首曰天王。自湖南来,并不闻有天德之说。传闻城中有供奉木偶,或疑天德,即指木偶而言,殊不足信。贼教望空礼拜,不喜神像,见辄毁灭,决无复奉木偶之理。假使有之,想即所敬耶稣,或所宜然。又疑敬耶稣者,多供十字架,与木偶不吻合。不知京城宣武门内之天主堂,所供耶稣,实一美少年,余曾目睹,赵云松《檐曝杂记》亦载之。则此木偶,断为耶稣无疑,谓伪号天德指此,直瞽谈耳。大抵贼多诡幻,忽僭号,忽中止,忽灭神像,忽奉木偶,其故均无足深求也。   桂林城根多坚石,贼攻文昌门时,掘之累旬不能入,随即扬去。后在耒阳,招得挖煤人甚众,每攻城,用以穿地道,遂为长技。其法于数里外,开一巨洞,以大木上钉横板,旋进旋以木承之,故无压坠之患。其木两旁,可容人出入,所挖之土,即于此担出。既达城足,堆满火药,或以柩盛之。而皆藏引线竹筒中,预刻其时,为引线之长短,随迟随疾,皆可豫定。位置既毕,乃静俟轰裂,乘势攻入。破之无他,但沿城有濠深广,贼技自穷。然城垣即被轰陷,而内果有精兵宿将,抵死守御,仅此缺口,贼众亦难一时闯入。有闯入者,亦属自投网罗,正可尽力截杀。盖贼由外入内,其势逆,我兵由上击下,其势顺,难易攸分,胜算在我矣。城上又必多备人夫及沙袋土石等物,一遇危急,取携如意。平日区画周密,临事自无他虞。其要尤在守陴之士,胆壮气定,无仓皇失措之状,则任大变当前,制之裕如矣。   贼濒行时,留牌刀手数百人于城内,使纵火烧燔。是夜适我兵攻入,贼始鼠窜,而潮勇又肆行焚掠,长街贾肆,火于贼者半,火于潮勇者半。豺狼毒餍,兵燹旋遭,天之降祸乱于楚,可谓烈矣。然向使大兵迟一二日始克复,则贼将逞其虐焰,武昌十万户,恐化焦土矣。   贼善侦探,善设伏,善结营,善致死于我,善据险要地势,善诈为我军状,善为奇正抄合之术。其所短在器械不精备,弗善用铳炮,马匹瘠瘖,临阵多颠蹶。又乌合太众,军粮一时难继,曾于长沙忍饿遁逃,深犯兵家军资既竭,欲掠无所大忌。窃揆情势,务宜及早扼要,断其接济;迎头拦击,遏其凶锋,沿途设伏,挠其锐气;宽宥胁从,散其羽党;挫长攻短,因敌制胜,是在当事。   古今军中利器,异时殊宜,近惟火炮最擅制胜。我朝开国,及平定西域,征两金川,前后大小战功,皆赖其猛烈之力。钦定皇朝礼器图式,详载诸炮名式,如天聪五年造红夷大炮,名曰天佑助威大将军。其后复造神威大将军、神威无敌大将军、武成永固大将军皆是。此次贼寇武昌,城上置大炮自七八百斤至千斤者,轰击皆不能逾江,约计炮子所及,仅三五里而止,令人愤懑。佥咎铸法不精,弗如登舟之炮可击四十里,东粤之炮可穿土寻丈,为能得力,窃谓此乃火药未尽,善炮不任过也。《武备志》详载造火药法,以研极细,置手心燃之,不爇手为佳。近又见劳司马光泰所著《炮药说》,亦极明白精当,爰节录之,以备采择。其说云:炼硝煎至二三次,白糖以去尽其泥,萝葡以去尽其盐,雪水以去尽其矾。然后取面上之牙入,用其底清水漂之,尽如雪体而止。其次炼磺,茶油煎之以去其面,牛油煎之以去其底。尤重选炭,洋人用藤炭,俄罗斯用布花炭。中国无藤,麻杆代之布花,用纭线绞把,锻以良工,自能成炭。又参用葫芦壳炭、摩犀公角炭。大梅片面制法,柳炭照常麻杆去头尾,火候宜细锻,葫芦壳亦同摩犀公角打碎,以铁锅锻之,使烧透烟尽而止。再以芭蕉树取汁多煎之,次日澄清,去其水,加大梅片,共入锅内。锅外用滚水泡之,使镕化成糊,收存待用。每药一百竹,用净硝七十六斤,净磺十一斤、麻杆炭四斤、柳炭四斤、布花炭四斤、葫芦壳炭半斤、公犀角二两、梅片二两,锻炼成糊。入汾酒二十斤,合舂为药,舂力愈多愈好,研炼有光。然后罗筛成细粒,以少许置掌中,火试之不烧手,此为上药。先时须较准各炮食药份量,一一记明,某炮食药若干,用红布袋盛之,配合药缸大小装入。再用引门铁锥探入,刺破布袋,然后下烘药点放,乃可得用。至放炮之法,迟速疾徐,更宜讲求。凡大炮装药甚难,不可轻放,必待贼将近,可以一放成功。否则贼未至,炮先鸣后无以续,即抬炮鸟铳亦然。五放则炮身通红,不能入药,故点放不可不慎。惟子母铁炮,自朝至暮,可连环接放,最为得用。苟能多制此炮,配用此药,何贼不可克?何敌不可攻?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炮此药,即利器之谓。 ● 附录   初四日,城陷,杀声喧哄,城中鼎沸。已而,贼大队入汉阳门,传令云:「官兵不留,百姓勿伤。」贼入狱释诸罪囚出,而报复雪仇,凶暴弥甚。夜三鼓,贼执械明火巡街,鬼声四起,或至打居入门户。自是夜静,往往皆然,闻者心悸。   初五日,杀人盈街,太阳惨黯无色。贼三五为群,入人家搜括财物,如刃于颈,逼索金宝,如是者累日。夜,新街失火,贼惊起往救,寻扑灭。贼因有戒心,下令云:「倘更有失火延烧者,四邻皆斩。」于是人各惴惴,惟恐祝融造孽也。   初六日,贼入城日,众皆居长街列肆及人家大厦。贼收罗军器,使人舁火药局硝磺入船。伪东王杨秀清传令止杀。胁城中人相从,谓之拜上,盖入彼教,必以拜上帝为重也。分设写名数馆,从之者皆至馆报明名氏年籍,登簿记注。既写名则群居一所,初以十人为一馆,旋以二十五人为一馆,皆没头目领之。荆门知州金云门,休宁人,以寒素起家,洁身爱民,荆楚之人甚德之。是时奉檄在外,家留城中官邸,城破,室汪氏二女,皆自缢。弟人铭守尸三日不食。贼至,排闼大呼杀妖,人铭凭楼栏从容云:「我兄为清白吏,何妖之云?」贼怒登楼,既见三尸,始相视叹息。已欲胁人铭降,人铭据胡床仰视大言曰:「死耳,降则不能也。」意态自若。贼目壮之,往复婉言,劝使拜上。乃曰:「无论大节万无可逾,且我一降,对此三尸何?」贼目知其心不可回,遂弗强。贼以巾蒙首,不戴小帽,衣无领,无马蹄袖,使民间效其服饰,故帽领等物,亦皆弃置弗敢御。惟人铭一无更易,自始至终,抗义不挠,可谓难矣。徽言尝书其事,汇入文集中。而识其崖略于此。贼搜城中米盐,日分给各馆,使人毁窗棂及木具为薪。贼杀伪圣库于长街汪姓绸店,凡珍贵之物咸纳焉。贼于城之东南北三方,距城半里许,筑长墙固守于内,而城上不多设备,仅十数贼居敌楼。又于黄鹄山脊起望楼,高数丈,我兵来攻,两阵相接,贼于望楼中窥见,即以次飞报,乃整众凭城而守,余日未尝登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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