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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7-野记-明-祝允明

  张九四之败,由其伪司徒李伯升倒戈,今吴人犹呼卖友者为“李司徒”。皇祖始见伯升,命劳以酒,花彩迎赏于京城三日,郤取对九四斩之。   吕珍为张士诚守绍兴,皇祖屡攻之,未克。珍有材略,善战,尝以牛革囊兵,宵济以袭我师。每战,令战士及城中人为歌高噪,以诟胡公大海。王冕元章不肯附珍。诣我军献策攻之,然亦弗克。既而,竟不能支,降。初,珍作保越录,自诩守城之功,既降,乃泯之。今越人有其书。   皇祖一统后,每高秋严冬,分命诸王帅兵巡边,远涉不毛,校猎而还,谓之“肃清沙漠”,岁以为常。   洪武三年,大封功臣,凡二十四人,公六人,曰:李善长韩国、徐达魏国、常茂郑国、李文忠曹国、冯胜宋国、邓愈卫国。侯二十八人:汤和中山、唐胜宗延安、陆仲亨吉安、周德兴江夏、华云龙淮安、顾时济宁、耿炳文长兴、陈德临江、郭子兴巩昌、王志原六安、郑遇春荥阳、费聚平凉、吴良江阴、吴祯靖海、赵庸南雄、廖永忠德庆、俞通源南安、华高广德、康铎蕲春、朱亮祖永嘉、傅友德颖川、胡均美豫章、韩政东平、黄彬宜春、曹良臣宣宁、梅思祖汝南、陆聚河南。先是,受封而已没者六人,曰:冯国用郢国公、常遇春鄂国公、廖永安楚国公、俞通海虢国公、沐英西平侯、耿君用长兴侯。及后十七年,又定功臣次第,与前稍异。功高望重,连岁曾总兵者八人,曰:魏国公徐达、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卫国公邓愈、信国公汤和、长兴侯耿炳文、江阴侯吴良、西平侯沐英。专簿书而听指示者一人;韩国公李善长。以义气而封者三人,曰:荣阳侯郑遇春、六安侯王志原、平凉侯费聚。所在随军征讨,累有战将之功,未有总兵之名,而论旧封者十九人:江夏侯周德兴、巩昌侯郭子兴、南雄侯赵庸、安庆侯仇成、崇山侯李新、南安侯俞通源、永平侯谢成、凤翔侯张龙、靖海侯吴祯、东胜侯汪兴祖、普定侯陈桓、航悔侯张赫、舳舻侯朱寿、德庆侯廖永忠、临江侯陈德、济宁侯顾时、延安侯唐胜宗、吉安侯陆仲亨、淮安侯华云龙。建功者十五人,曰:颖国公傅友德、凉国公蓝玉、靖宁侯叶升、会宁侯张温、定远侯王弼、武定侯郭英、景川侯曹震、怀远侯曹兴、雄武侯周武、安陆侯吴复、宣德侯金朝兴、永成侯薛显、东川侯胡海、鹤庆侯张翼、永嘉侯朱亮祖。因父功而封者四人,曰:开国公常升、蕲春侯康铎、全宁侯孙恪、 (自巳功又作陈辂。) 西凉侯濮玙。持兵负固于两间,可观望而不观望来归者七人,曰:东平侯韩政、宣宁侯曹良、营阳侯杨璟、河南侯陆聚、汝南侯梅思祖、宜春侯黄彬、豫章侯胡美(又作均美)。共五十七人。   按:汉高祖谓吾能用三杰,所以有天下,元功封侯者十有八人而已。我明聿兴,公侯爵赏,数倍汉朝,李韩公之勋烈无异萧何,徐魏公之将略踰于韩信,刘诚意之智计埒于张良,乃若常遇春、李文忠、傅友德诸人,皆无非三杰之俦匹,而视十八将瞠乎其后。我朝开国元功,视汉高尤有光矣,大业之成,岂偶然哉!   二十三年五月初二日,以肃清逆党事,命刑部尚书杨靖备条乱臣情播告天下。上口诏几四千言,其始言前代君臣相负者可为哀伤愤恨,因推开国元勋之名起于汤、武之后,非因推让而有,故尧、舜、禹无之。次述受命之由,辅兴之功,至于偃华夏之兵,奠安鬼神,妥人民于大定,以至武则摧坚抚顺,卧雪眠霜,袵金革而死.若中山开平等。文则剸繁治剧,无缺公用,辑和将士,无有怨嗟。若李韩公,前后封以五等,而善长心谋不轨,党比胡、陈。其弟李四告变,善长不言。既贷其族诛之罪,至二十三年,京民为逆,僇其半,以半迁之化外。善长复请免其党数人,于是始正其辟而备述前后功臣为逆之由,以见非朕不能保全功臣而害旧人也。   自洪武十三年四月前后,胡党事觉,内有谋逆不仁者济宁侯顾时等十四人,乱宫者豫章侯胡均美。延安侯唐胜宗、吉安侯陆仲亨二人,以无符擅驰驿,降发代县捕寇,期年不获,责禁。久之复爵,遂反。吉安侯自十七岁为乱兵所掠,衣食不给,父母兄弟俱无,潜处草莽,手持一把褁麦升许见朕,朕曰:“从行乎?”曰:“从。”自从至今三十九年,前二十一年无事,自洪武六年至二十二年反,已十八年,非家奴所觉,朕略不知。但见其居贵位而无雍和之色,默默然各带忧容。今既事觉,乃知前日之态果有意焉。   临江侯陈德为征西,匿头匹而有饿死军数千,责之而怒,遂反。   平凉侯费聚,为命往姑苏辨军民之杂居,毋使军扰民,特令军匝城而居,便于守御。于是阳使随胡、陈之计,奏杂居者胡也。及其清军民之时,又奏平凉伤民,朕凭其奏,怒无用而詈责之,遂反。   小淮安侯华中已死,不知其反之由。   六安侯王志原已死,不知其反之由。   营阳侯杨璟,先于凤杨、太平、浙江口、茅冈、潞州凡五次败兵不下数万,未尝责之。至攻瞿塘,又陷军五千余,关犹不下。责而后怒,遂反焉。责非终责,反亦反矣。   永嘉侯朱亮祖,本元之义旅,江东宁谧,亮祖十余雄首渡江东,为姑溪之民窘之。适朕兵渡江,亮祖意在且得从容,往往遣人诣军门,假势少得从容。及兵师陷宣城,威震郡县,反我而自为。数遣将捕,累彼此军死者前后七千余。后朕往拔宁国而获之,谓曰:“前日反,今日如何?”曰:“杀则杀矣,存则捐躯以报。”由是鞭三五而义其壮,存之,果能累善战而致封侯。本粗卤之徒,为胡所惑,今与之反耳,其由不知。   汝南侯梅思祖,本元义旅,反元而从乱,被王总兵、廓扩帖木儿醢其父及弟数人。从刘太保,弃刘太保而从张九四,而来归我,被张九四凌迟其弟数人。今在我朝又造反,身虽病故,事觉于家奴,族灭弟侄子孙,但存其妇女耳。   河南侯陆聚为胡、陈所诱,于朝廷礼无欠。   宜春侯黄彬为胡、陈所诱,于朝廷礼无欠。   宜德侯金朝兴为都督时,为胡、陈所诱,于朝廷礼无欠。   韩国公李善长,呜呼!善长初为吏,当群雄鼎沸时,挈家奔走草莽,顾命之不暇,虽欲往而无方。及朕所在,善长挈家诣军门,俯伏告曰:“有天下有日矣。”朕与语,见其聪敏,时善长年四十,朕二十七,语甚相契。复虑其反,与之词曰:“吾观诸雄,或数月,或数旬,或期岁之余,虽兴叠兴,废亦叠废。察其所以,皆文吏之所为。何也?多虚少实,生事害民,斡旋乱雄之机,或财货,或酒色,或佐使报仇损下故尔。今汝与吾行,军将之得失,公与我言,待吾自知,但掌簿书而已。”誓后善长能谨固自守。自相从至于成帝业,诸谋不举合行文事,切于彼者责任在焉。善长柔奸深密,诸务并不为言,直伺朕发端而后行,此其所以奸深也。初不知之,今事觉于二十七年,已被谩二十八年矣。盖凡待朕发端,不以是否善恶,惟命是从,何事不成?尚有过失,端原在我而不在彼,二十八年皆若是也,何其深哉!天地神明,昭鉴发露,岂偶然哉?安有若是之为居上公,以应天道而理阴阳者邪?   豫章侯胡美,长女入宫,贵居妃位。本人二次入乱宫禁,初被阉人赚入,明知不可,次又复入。且本人未入之先,阉人已将其小婿并二子宫中暗行二年余。洪武十七年事觉,子婿刑死,本人赐以自尽,杀身亡家,姓氏俱没。都督五人,毛让、于显、陈方亮三人反由,皆胡、陈所诱,于朝廷礼无失矣。耿忠、于琥,琥,显之男。二人先在宁夏任指挥,明听胡、陈之命,将囚军封绩递送出境,往勘地理,通报消息。后大军克破胡营,获绩,穷问所以,二人反情遂露。   刘诚意屡白土,江广洋不堪相,胡惟庸必乱政,上未见从。刘屡乞归,久而得请,且有密旨,令察其乡有利病于民社者潜入奏。括有淡洋,斥而不卤,豪酋数辈即为之场灶,私煮海贩利,聚为大寇,益肆劫掠。刘疏其事,请建巡检司其地而籍其酋为醝丁,令子尚宝琏上之。上纳其奏,遣琏归,将见施行。惟庸辈闻之怒,谓中外章牍悉由中书,刘虽勋旧,既已休闲,不应私有陈请,且安得不入政府而径彻宸览。言于上,请究其事,且请以琏付法司,上曰:“朕已遣之矣。”海酋知之,相结为计,通于惟庸。走阙下言:“刘某善相地,以此土踞山面海,有王气,构图欲空民居,假以立公署而规攘为己有,则将居之,以当异符。且其地本不可为巡司。”上下之有司,惟庸等因请加以重辟,上不报。久之,为手书谕刘,历言古之君子保身之福,作孽之祸,及君臣相待之义,词甚详,末言念卿功,姑夺其禄而存其爵。(先是,刘虽闲居,犹给禄。) 刘得书即诣阙谢恩,讫,遂居京师不敢归。久,始求赐还,上已洞释前疑,从之。复手书慰之,语极尊隆,方以周公。刘归,未几而卒。又御史中丞涂节言基以遇毒死,广洋宜知状。上召问广洋,广洋对:“无之。”上怒,以为欺罔,贬之。则诚意之殁,未得其实也。   汪广洋为中书左丞,为杨宪嗾御史刘炳劾贬海南。宪诛,召拜左丞,封忠勤伯。后复谪复相,宠遇殊渥。又以知惟庸之逆而不言,又引进夷使不时,继又为节言之,遂仍谪海南。甫出国门,又赐敕切责,广洋惧,遂自经。   刘诚意初仕元,方国珍兵起,刘疏请勿受其朝,当举兵伐之。珍纳贿元主及权幸,朝命贳其罪,僭窃名号仪物就令有之,且谪刘于诏兴海滨,珍将甘心焉。刘遽欲自尽,其仆劝止之,无何遂归皇祖。   闻功臣庙正殿初有诚意伯,文皇去之,未审果否。今七人,徐、常、李、邓及汤、马、沐也。功臣庙祀馒头撤之,散给卫士,以激劝也。(除却一日粮。)   高皇始造钞,累不就。一夕,梦神告当用秀才心肝为之。寤,思之未得,曰:“岂将杀士而为之邪?”高后曰:“不然,士子苦心程业,其文课即其心肝也。”遂令岁输上方。今太学季纳课业簿,云给军卫糊为炮,仿书给光禄为面囊造钞事,想行于国初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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