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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晚明二十家小品--施蛰存

《晚明二十家小品》 施序 这一本集子的编选,我并不想曲撰出一些理由来,说是有一点意义的事。在我,只是应书坊之请,就自己的一些明末人的文集中选一本现今流行着的小品文出来应应市面而已。至于我为什么肯来做这个容易挨人讥讽的“选家”,这理由很简单,“著书都为稻粱谋”,著的书既没那么多,而“稻粱谋”却是每日的功课,便只好借助于编书了。 但是编一本书,也得使物稍微像个样子。所以我之所以尚能告无愧于本书的读者者,是在于我对于编选及标点此书时,自问并没有太草率了事。 本集中所选录的二十个晚明文人,从徐文长开始,以至于公安竟陵两大派,以及其他一些虽非属于公安竟陵,而思想文章都有点相近的作家,对于正统的明代文学说起来,差不多都是叛徒。 在政治上,这二十个人中间,大半都不会做过显赫一时的官,在文学上,他们也没有一个曾经执过什么文坛的牛耳。但是,因为对于显宦之反感,而有山林隐逸思想,因为对于桎梏性灵的正统文体的反感,而自创出一种适性任情的文章风格来,使晚明的文章风气为之一变,这二十个人却不妨可以说是一枝主军。 正因为是一群正统文学的叛徒,而且又不居显要,有政治的势力来为之后盾,所以这一群作家是随时在受指斥或攻击的。你主张山林隐逸,就骂你是标高要名,企图以隐士为做官的终南捷径;你主张文章要纯任性灵,就说你滥调浮辞,卑不足道,这种文人相轻,不估量一下对方的真价值,而一味以冷嘲热讽为攻击之资的情形,正与三百年后的今日一般无二。 所以本集的编选,除了尽量以风趣为标准,把隽永有味的各家的小品文选录外,同时还注意到各家对于文学的意见,以及一些足以表见各家的人格的文字。这最后一点,虽然有点“载道”气味,但我以为在目下却是重要的。因为近来有人提倡了明人小品,自然而然也有人来反对明人小品,提倡明人小品的说这些“明人”的文章好,反对的便说这些“明人”的人格要不得。提倡者原未必要天下人皆来读明人小品,而反对者也不免厚诬了古人。因此我在编选此集的时候,随时也把一些足以看到这些明人的风骨的文字收缀进去。譬如汤若士这个人,一般人大概只晓得他填词拍曲,是个侧艳的词章家,但看到他给朋友弟子的一些书信,对于当时朝野的一种卑鄙龌龊的愤懑,却不由的也见到此老在风流跌宕之外,原有一副刚正不阿的面孔。若徒以摹情说爱的词人目之,未足知汤若士也。 至于本集二十人的选定,并没有什么标准。只是随自己的方便而选取的。本来还应该加一个张岱,但因为寒斋尚无《琅文集》,而《陶庵梦忆》,《西湖梦寻》两书现在也颇易得,故不再编录。刘同人的文章全从《帝京景物略》选出,因为《帝京景物略》一书传本尚不甚多,而文章确写得出色也。其余各人之文,则大都从各人专集或其他选集中录出,大概以书之珍罕与否为选录多寡之标准,故此集二十卷,实已撷取数十种明人文集全书之精英,读者得此一编,足可抵明椠文集数百卷矣。 ──民国二十四年三月 施蛰存记 《晚明二十家小品》 徐文长小品 ○吕山人诗序 吕山人刻续稿成使其弟尚宾持送予,使论序。山人诗固多,而不多刻。予即此得比附分类之。若《艾如张》,《君马黄》,《艳歌》,《何尝行》,虽用正题,而意藏不晓者,不论。标格往时数论矣,且观者各有品,亦不论《大是曲》,《子夜歌》,《白苎词》,《阳春曲》,《采莲》,及《歌寄衣》,《美人行》,《春女词》,皆写妇人女儿,惜别怀春,虽古忠臣爱君,贤哲遭弃置,间于此发,婉娈不舍,然曲终奏雅,风赋且不免,所可取者,道人意中语,非子其谁?《善哉行》,《陇头水》,《悼梅花》,《行路难》,《嗟哉日行》,《惜年华》,多感慨于及时追乐,吾读之泪下也。至任野性,傲睨一世,则有《长歌行》,《感寓》,《夏夜溪堂知谪仙》等篇在。然《门有万里客》,《白马篇》,《将军行》,《关山月》诸章,又气跌宕思功名,何哉?其拟古乐府十六章,又慨古事,或政不平,失机会,或人臧否而己短长之,若恨不身为者,又何哉?咏美人走马,予京有数作寄山人,其词曰:“西北谁家妇,雄才似木兰,一朝驰大道,几日隘长安;红失裙藏镫,尘生袜打安;当炉无一可,转战谅非难。”又曰:“金鞍七宝歌,玉手控青丝,人马才相得,风云气本奇;势轻香易堕,样巧影难为;驰罢雄心在,何曾敛翠眉?”又曰:“尺锦即成妆,当眉绾结方,须臾撒身手,驰骤蹴风霜;檐影千门乱,街心一带长;忽逢游冶子,系马问家乡。”今读山人,说人马更剽健,予不及也。山人诗,古者仿汉魏,最近亦唐人知之。其沈者若隐逸,浮者气概,人亦知之。至山人抱奇才,有深计,雄视思仕,不得效尺寸而抑在山间,此虎豹而麋鹿之,人或未知也。故其诗声有前数者,观《嗟哉日行》其大要也。往阅其尊君中山翁续稿中《题虎图》,有曰:“咆唬山谷金波罗,壮士腰间金仆姑,攘臂开颜一笑发,惊看猛手如烹雏,狂澜正闯中原藩,天子取用当天关,胡儿不知射虎手,一箭人马俱倾翻,丈夫有才不得试,葛巾空老青林间。”亦此意。 ○叶子肃诗序 人有学为鸟言者,其音则鸟也,而性则人也;鸟有学为人言者,其音则人也,而性则鸟者,此可以定人与鸟之衡哉?今之为诗者,何以异于是?不出于已之所自得,而徒窃于人之所尝言,曰某篇是某体,某篇则否;某句似某人,某句则否;此虽极工逼肖,而已不免于鸟之为人言矣。若吾友子肃之诗,则不然。其情坦以直,故语无晦,其情散以博,故语无拘;其情多喜而少忧,故语虽苦而能遣其情;好高而耻下,故语虽俭而实丰;盖所谓出于己之所自得,而不窃于人之所尝言者也。就其所自得,以论其所自鸣,规其微疵,而约于至纯,此则渭之所献于子肃者也。若曰某篇不似某体,某句不似某人,是乌知子肃者哉? ○郦绩溪和诗序 今之和人诗者,非欲以凌而压之,则且求而及之。未必凌且压且及也,而胜心一起,所得者少,而所失者多矣。古之和诗,其多莫如苏文忠公在惠州时和渊明之作,今咏其词,皆泛泛兮若白鸥,悠悠兮若萍之适相遭,盖不求以胜人而求以自适其趣。而不知者误较其工拙,是犹两人本揖让,未有争也,而眩者曰彼拳胜,此肘负,不亦可笑矣乎?郦君之簿绩也,取苏文定公之诗而和之,多至百四十余首,其数几及文忠公之于渊明;其嬉游傲睨,而不屑屑于工拙,亦犹文忠公之于渊明也。盖君之所负者大,不得其大而试于小,此所以不免于鸣鸣而负屑屑于工拙,则适以成其小矣,而岂君之意哉?校君诗者,不识解此意否?有不解,君当自解之也。 ○酬字堂记 镇海楼成,少保公进渭曰:“是当记,子为我草。”草成以进,公赏之曰:“闻子侨久矣,趣召掌计,廪银之两百有二十,为秀才庐。”渭谢侈,不敢。公曰:“我愧晋公子,于是文乃遂能愧,倘用福先寺事,数字以责我酬,我其薄矣,何侈为?”渭感公语,乃拜赐持归,尽橐中卖文物如公数,买城南东地十亩,有屋二十有二间,小池二,以鱼以荷,木之类,果花材三种,凡数十株,长篱亘亩,护以枸杞,外有竹数十个,┺并云。客至,网鱼烧┺,佐以落果,醉而咏歌。始屋陈而无次,稍序新之,遂额其堂曰:“酬字。” ○豁然堂记 越中山之大者若禹穴香炉蛾眉秦望之属以十数,而小者至不可计。至于湖则总之鉴湖,而支流之别出者,益不可胜计矣。郡城隍庙在卧龙山之臂,其西有堂,当湖山环会处。语其似,大约缭青萦白,髻峙滞澄,而近俯雉堞,远向村落,其间林莽田隰之布错,人禽宫室之亏蔽,稻黍菱蒲莲芡之产,耕渔犁楫之具,纷披于坻;烟云雪月之变,条忽于昏旦;数十百里间,巨丽纟华,无不毕集人之衿带上,或至游舫治尊,歌笑互答,若当时龟龄所称莲女渔郎者,时亦点缀其中。于是登斯堂,不问其人,即有外感中攻,抑郁无聊之事,每一流瞩,烦虑顿消。而官斯士者,每当宴集过客,亦往往寓庖于此。独规制无法,四蒙以辟,西面凿牖,仅容两躯,客主座必东,而既背湖山,起座一观,还则随失,是为坐斥旷明,而自取晦塞。予病其然,悉取西南牖之直,辟其东一在,令客座东而西向,以临即湖山,终席不去,而后向之所云诸景,若舍塞而就旷,却晦而即明。工既讫,拟其名,以为莫“豁然”宜。既名矣,复思其义曰:“嗟乎!人之心一耳,当其为私所障时,仅仅知有我七尺躯,即同室之亲,痛痒当前,而盲然若一无所见者,不犹向之湖山,虽近在目前,而蒙以辟者耶?及其所障既彻,即四海之疏,痛痒未必当吾前也,而灿然若无一而不婴于吾之见者,不犹今之湖山,虽远在百里,而通以牖者耶?由此观之,其豁与不豁,一间耳,而私一己公万物之几系焉。此名斯堂者与登斯堂者,不可不交相勉者也?而直为一湖山也哉?”既以名于是义,将以共于人也,次而为之记。 ○跋陈白阳卷 陈道复花卉豪一世,草书飞动似之。独此帖既纯完,又多而不败,盖余尝见闽楚壮士,裘马剑戟,则凛然若罴;及解而当绣刺之绷,亦颓然若女妇;可近也。此非道复之书与染耶? ○书夏山水卷 观夏此画,苍洁旷迥,令人舍形而悦影。但两接处墨与景俱不交,必有遗矣,惜哉!云护蛟龙,支股必间断,亦在意会而已。 ○书朱太仆十七帖 昨过人家园榭中,见珍花异果,绣地参天,而野藤刺蔓,交戛其间。顾谓主人曰:“何得滥放此辈?”主人曰:“然,然去此亦不成圃也。”予拙于书,朱使君令予首尾声是帖,意或近是说耶? ○记梦 历深山皆坦易。白日。道广纵可数十顷,非者。值连山,北衙署四五所,并南面而阖。戎卒数十人守之。异鸟兽各三四,羁其左,不知其名。予步至其中,署地忽震,几陨。望山北青松茂密,如翠羽,亟走。直一道观,人。守门者为通于观主人,黄冠布袍,其意留彼。主人曰:“此非汝住处。”谢出,主人取一簿,提示某曰:“女名非渭,此‘哂’字是汝名也。”观亦荒凉甚,守门及主亦并纟监缕。 ○其二 时人匿群山人家冷室,而群山乃壁河之东,非西也。韩生陪焉。诸监移节群城,五百及客无数,韩为之耳目,邀招以往。童子随者似东,似一二客踵至,辈伪扬曲至,卒曳以行。到一曲巷,某曰:“幸决某,”百等诺之。不百武,群山西上一白羊,大可如一驴,而脚高,逐一白大羊,眼并黄金色。百见之,怖而返走,误叫曰:“虎来!虎来!”某为大白羊所钳。钳项右,不伤亦不痛。十八年五朔梦。 ○与马策之 发白齿摇矣,犹把一寸毛锥,走数千里道,营营一冷坑上,此与老牯踉跄以耕,拽犁不动,而泪渍肩疮者何异?噫,可悲也!每至菱┺候,必兀坐神驰,而尤摇摇者,策之之所也。厨书幸为好收藏,归而尚健,当与吾子读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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