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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贵耳集-宋-张端义

  寿皇欲除知阁张说签书枢密院,在朝诸公力争,独石湖不答,或者皆疑之。忽一日,寿皇语及张说,石湖奏云:“知阁如州郡典客,不应使典客便与知阁通判同列,何以令众庶见?”寿皇感悟,遂寝此除。《易》曰:“纳约自牖。”此之谓也。   周益公以内相将过府,寿皇问:“欲除卿西府,但文字之职,无人可代。有文士,可荐二人来。”益公以庞祐甫、崔敦诗荐。上问:“曾见他文字否?”公云:“二人皆有所业,内铙歌甚好,可进来。”是年适郊祀,公即日进入。寿皇后与公言:“庞之文不甚温润,崔之文颇得体。”崔自运司斛面官,除秘书省正字,兼翰林权直。权直自崔始。   孝宗万几余暇,留神棋局,诏国手赵鄂供奉,由是遭际,官至武功大夫浙西路钤。因郊祀,乞奏补,恳祈甚至。圣语云:“降旨不妨,恐外庭不肯放行。”久之云:“卿与后省官员,有相识否?”赵云:“葛中书臣之恩家,试与他说看。”赵往见葛,具陈上言,答曰:“尔是我家里人,非不要相周全,有碍祖宗格法。技术官无奏荐之理,纵降旨来,定当缴了。”后供奉间,从容奏曰:“向蒙圣旨,今臣去见葛中书具说,坚执不从。”寿皇曰:“秀才难与他说话,莫要引他。”赵之请乃止。寿皇圣明,非特处君子有道,虽处小人亦有道也。   叶丞相颙与林安宅最厚,尝有简往来。丞相之子用林简粘于壁,林后谒丞相,见之不乐而去。林后除察院,首章论丞相,由是去国。疏上,事以风闻。彼时君臣得以自通,叶抗章自辨,寿皇付棘寺穷究。林之所言,乃是叶衡丞相之事。林以诬罔得谪,叶再相。   孝皇同恩平在潜邸,高庙乃书《兰亭序》二篇赐二王,依此样各进五百本。孝皇书七百本上之,恩平卒无所进。高庙赐二王宫女各十人。普安问:“礼之当何如?”史浩云:“当以庶母之礼待之。”高庙问二王待遇之状,言普安加礼,恩平无不昵之者。大计由此而决。   殿司军籍阙,招三千人,诸军掠人于市,行都骚然。有军人秦忠、杨忠,擅入胡珍家,毁击器具,送棘寺。上欲以军人秦忠、杨忠与百姓陆庆童,皆从军法。史浩曰:“百姓自有常法,岂可一旦律之军法?”孝皇大怒,浩奏:“陛下惟恐诸军有怨言,故必欲两平其罪,以安其心。不思百姓不得其平,其出怨言,亦可畏也。陈胜、吴广等死国可乎?”上变色震怒,曰:“如此,则以朕比秦二世也。”上拂袖,径降旨密院施行。浩以自念,备位宰相,言不见听,使民无罪以死法,即奉祠,相不及数月而去。   莫济宰钱塘,春暮,有一老兵醉入县,咆哮无礼,不问其从来,杖而去之,即德寿宫幕士也。大珰奏知,高庙大怒,宣谕孝宗,莫济即日罢。一年后,偶常州阙守,宰执奏欲得有风力之人,可以整顿凋弊。孝宗云:“朕有一人,向曾打德寿宫幕士者,莫济也。”即知常州。莫才作邑及年而得郡。孝宗不次用人如此。   宪圣在南内,爱神怪幻诞等书。郭彖《暌车志》始出,洪景卢《夷坚志》继之。唐已有此集三卷。夷姓,坚名也。宣和间,有奉使高丽者,其国异书甚富,自先秦以后,晋、唐、隋、梁之书皆有之,不知几千家几千集,盖不经兵火。今中秘所藏,未必如此旁搜而博蓄也。   南轩自桂帅入朝,以平日所著之书并奏议讲解百余册,装潢以进。方铺陈殿陛间,有小黄门忽问:“左司甚文字许多?”张南轩斥之曰:“教官家治国平天下。”小黄门答云:“孔夫子道一言可以兴邦。”孝宗闻此言亦笑。东莱修《文鉴》成,独进一本于上前,满朝皆未得见,惟大珰甘昺有之,公论颇不与。得旨除直秘阁,为中书陈骙所缴。载于陈之行状。   哲庙绍圣四年,进八宝,改元符元年。至三年,泰陵上仙。嘉定十七年,得皇帝恭膺天命之宝,卢祖皋在玉堂草诏,用元符典故。太学前廊茅汇征与卢言,诏不当用元符事,卢始惊。茅不愿推宝赏,改崇庆元年,至三年茂陵上仙。其亦偶然相符如此。   济邸择妃,大珰王俞来宣押,宪圣之侄孙女独尊长。节度使吴铸不悦,同侄孙女辞家庙。铸乞与大珰言:“乞奏知中殿,臣家自有宪圣,可以主张门户,甚次第光辉,不藉此女,只有疏脱。”大珰云:“只是官家中殿圣意,节使如何有此说?”铸云:“他父母不晓事,非铸本心。他日必为宪圣累,莫道铸不曾说。”后有黄冠之命,铸亦可谓贤矣。   宣和间,有诏表文语忌。诏云:“朕笃奉先烈。”表云:“陛下德迈九皇。”札皇子文有“克长克君”,此刘嗣明撰也。《容斋随笔》云:京师二吏,一翰林孔目官,不肯进“克长克君”之文,一太常书史刘珏,奏用祭服克军褐。吏云:在《礼》,“祭服弊则焚之”。虽国家危迫,不当以常时论。然容台秉礼,俟朝廷索则予之,贤于背礼而先献也。   泰陵书《戒石铭》赐郡国,曰:“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用《蜀梼杌》中所载孟王昶文,云:“朕念赤子,旰食宵衣。言之令长,抚养惠绥。政存三异,道在七丝。驱鸡为理,留犊为规。宽猛得所,风俗可移。无令侵削,无使疮痍。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赋舆是切,是国是资。朕之赏罚,固不逾时。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为民父母,莫不仁慈。勉尔为戒,体朕深思。”凡二十四句,昶亦可称。后熙陵表出,言简理尽,遂成王言。   赵忠定庚申生,韩平原壬申生、继庚申,史忠献甲申生、继壬申,郑左相丙申生、继甲申,四申相乘,自古罕有。癸丑,状元陈亮死之,乙丑,状元毛自知降第五甲,丁丑,状元吴潜造阙后遭论。四十年间,有四申三丑之验。遭论恐作遭谪。   嵩山祖宗陵寝所,自靖康之后,所存特昌陵而已。绍兴间,榷场通货,持陵寝中宝器来,思陵尝得之,为之出涕。所以孝宗日夜不遑,欲恢复故土,志在此也。端平初,金人失国,鞑古许本朝遣使朝陵。使未至陵,三京之师一出,鞑古大怒,尽将陵庙犁为墟矣。七庙何其不幸耶!   自古以来,地势自北而南,江流自西而东。金亡都汴,燕、赵、青、齐之野,皆成草莽,上蔡天地之中气,三十年来地气不乘,兵革日寻,民无生意。蜀自晋未尝经残破,嘉熙戊戌,北兵四至,如入无人之境。成都一夕焚尽,死者何止百万人,至今不容经理。北兵往来未已,地之气今为不毛,江之源今为污浊。不幸江左当地势之南,江流之东,建瓴之势,为敌国得之。   李唐樊若水尝驾小舟,以丝量江面阔狭之数,献于太祖。后曹王正用此策下江南。国史载之甚详。不意百有四十年后,高庙中兴,驻跸临安,自淮以北,非吾土也。昔时以汴京为万世不拔之业,谁知建炎至今,宴安江沱,万一敌国傥用若水之说,如之何?   本朝故事,宗室不领兵,盖因真皇澶渊之幸,高皇靖康之变,以皇子除兵马大元帅,定建炎中兴之业。嘉定间,赵善湘开金陵制府,诛李全,识者有宗室不领兵之议,遂有行宫之谤。尝记帅逢原为池州军帅,有一士挟南班书见之,书史云:“祖宗典故,管军不受宗室。”书恐违制。近来兵将,皆受宗室荐举矣。   自渡江以前,无今之轿,只是乘马,所以有修帽护尘之服,士皆服衫帽凉衫为礼。紫衫,戎服也。思陵在维扬,一时扰乱中遇雨,传旨百官,许乘肩舆,因循至此,故制尽泯。今台谏出台,亲事官用凉衫略展登轿,尚存旧制,他无复见之。   绍兴乾道间,都下安敢张盖,虽曾为朝士,或外任监司州郡,入京未尝有盖,只是持袋扇障日。开禧间,始创出皂盖。程覃尹京出赏,严皂盖之禁。有越士张盖过府门,遂为所治。后学中有诗云:“冠盖相望自古传,以青易皂已多年。中原数顶黄罗伞,何不多多出赏钱。”时山东盗贼纷起,故有此诗也。   掖垣非有出身不除,以荫子除者三人:王秬初寮之孙,韩元吉桐韩之孙,刘孝韪皆为之。自嘉泰、嘉定以来,百官见宰相,尽不纳所业。至端平,衔袖书启亦废。求举者纳脚色,求阙者纳阙札而已。文人才士无有自见,碌碌无闻者杂进。三十年间,词科又罢,两制皆不是当行,京谚云“戾家”是也。不过人主上臣下一启耳,初无王言训诰之体,如拜平章、二相三制,岂不有惭于东坡?如改元、灾异、罪己诸诏,岂不有愧于陆贽?因读陆放翁《南唐书》,李王小国耳,自有陶谷、徐铉,钱王尚有罗隐,不意堂堂中国,不能得一士如小国之陶、徐,两浙之罗隐者,良可叹也!   本朝大儒皆出于世家。周濓溪以舅官出仕,两改名:先名宗实,因英庙旧名改;后名惇颐,又以光宗御名改。二程父为别驾。南轩,张魏公之长子。文公,朱郎中之子,奉使朱弁之侄。东莱,吕枢密之孙。致堂,胡文定公之子。惟横渠、象山,士子也。   张魏公开建业幕府,有一术者来谒,取辟客命推算。术者云:“皆非贵人。”公不乐曰:“要作国家大事,幕下如何无三五人宰执侍从?此亦智将不如福将也。”魏公之客虞雍公,雍公之客王谦仲,范宗尹之客贺宗礼,皆宰执也。开禧毕再遇帅扬,起身行伍,骤为名将,亦非偶然。麾下有二十余人,都统制殿帅四人,则知魏公推命之不诬也。   伊川、濓溪,一世道统之宗,用大臣荐,为崇政殿说书。以帝王之学,辅赞人主,儒者所望。自范文正公论事,始分朋党。伊川则曰洛党,如朱光庭、贾易附之,力攻蜀党苏氏父子也。朝廷大患,最怕攻党。小人立党,初不是专意宗社计,借此阴移人主祸福之柄,窃取爵禄而已。如君子不立党,伊川见道之明,未能免焉。淳熙则曰道学,庆元则曰伪党,深思由来,皆非国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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