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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世无匹-清-娥川主人

  权一庵向只道他与秀玉同做了逝水桃花,谁知听他口角,宛转多情,也垂泪道:“不佞何敢负卿雅爱!因沟壑之状,无颜见江东耳。”非烟道:“郎君仪貌,何为憔悴若此?”权一庵道:“一言难尽。”便把秀玉变弃情状,与自己依身卑苦缘由,尽情说出。非烟惊道:“不料秀妹如此无义,独不思君之破家,为我两人,忍便负恩背约!此处焉能淹留骥足,自弃上进?妾既以身许君,安有他适。可速请归,竟在家下读书便了。”   权一庵羞惭无地,再三不肯。非烟便唤乘轿儿,将他抬了回去,香汤沐浴,换下遍身罗绮,收拾书房供奉。日用三餐,极其周至。权一庵好不感激,死心塌地,埋头读书,一应书籍,都是非烟购买。到得录科小考,并次年乡试,诸项使费,亦皆非烟慨然厚赠。   权一庵运当亨泰,忽然中了举人,反怪三兄落后,不照顾他,足迹不登其门。三兄也不来媚他。是时打发报银,并谒见座师,备办礼物,尽属非烟资帑。亏得非烟是个名妓,蓄积颇厚,因想权一庵既中举人,若仍住我家,可不亵了他体统?使罄倒囊箧,尚存五六百金,替他买下一所住宅,置些田地,并竖起四根旗杆,诸色家伙,都把自己的搬与他用。   过了几月,又该上京会试,此时非烟现银用尽,只得将金珠首饰,衣服玩器,尽行变卖,凑了二三百金与他,又备下一席盛酒饯行。权一庵再三感谢道:“蒙卿如此厚情,救我于闲穷之际,今日之遇,皆卿赐也。此去倘能侥幸,便娶卿为正室,须保身以待,决不相负。”非烟道:“终身之誓,君虽不贵,妾亦岂有更张?况君簪花在迩,故下惜倾家相赠。但恐联登之后,情殊贵贱,路隔云泥,必为郎君所弃。”权一庵道:“不佞若忘大恩,誓必身罹刀剑。”两下再拜而别。非烟亲手赠与盘费,送至百里之外方回。诗云:   红楼莫漫说多情,今日多情仅见卿。   我惜风流当此遇,香奁终不愧题名。   次年,权一庵又中进士,殿了探花,因才品风华,另加特恩,除授翰林修撰,十分荣贵。忽然脱尽贫穷面目,渐成显宦规模,耻取青楼之妇,另聘了孙侍郎之女为婚,竟在京中作家,寄书决绝非烟。非烟哀恸痛恨,又被老鸨羞辱了一场,当夜悬梁而尽。   权一庵闻知断绝,心中甚觉快畅。又亏孙侍郎照拂,一升侍读,再升祭酒,做了十五年京官,由学士升到户部侍郎。孙氏夫人生个女儿,年己十四,正欲联姻,权一庵忽奉王命,转除山西巡抚,挈家小一同赴任。未到任所,路过峻岭,冲出一伙强人,罄其囊橐,将权一庵并人夫仆从,尽皆绑入寨中。权一庵抬头看那寨主,年可十五六岁,面庞与非烟无二。忽然触着旧事,冷汗淋身。那寨主便叫将他妻女侍妾,押入上房淫乐,众多男子,推出山前砍了。   原来十五年前,非烟含冤经死,精灵不散,直诉阴君,托胎到山西地方,做个男子。少负豪气,乌合强梁,立为绿林之主。权一庵亏心负义,昧恩致命,神人厌怒,故天差地遣,恰好经过此山。那寨主虽未必晓得前世的冤尤,见了他自不觉勃然怒发,将他戮于山前,恰恰应了当日刀剑身亡之誓。可见天之报施,不过因人所自蹈,绝不假丝毫作用。   至于稚女诰妇,悉恣淫污,又岂非负心弃盟之报?世间忘恩负义之徒,对此而不生悔悟者,非人情矣。待在下再说一个极负义之人,并写个极不忘恩之人。其事凿凿可凭,其情凛然生动,令读者可以咬牙,可以堕泪,可以寒心,可以鼓掌,可以明目张胆,可以扬眉吐气,老僧可以悟禅,烈士为之按剑。   这件事却在明朝初时,广东南雄府仁寿村地方,有一人姓干,名将,字白虹。年方二十,性极豪迈,也不读书,也不经纪,只靠着数亩田地,倩人耕种过日。他父亲是个军籍,故并无亲族,单单生他一人。父母亡后,也个想娶妇成家,性亦不贪女色,从小便有膂力,十三四岁就能力举百斤。到十五六上,真个百夫莫敌,虽然血气方刚,并不好勇斗狠,只觉义气激昂,言词伟烈,遇有不平之事,挺身救援,不避嫌忌。平日酒量甚弘,一饮能吸数斗,但家极贫贱,不能日醉炉头。然里中或有慕他高义及受其恩力者,常常招他吃个尽酣,也不耐烦去行令细酌,并不虚文推逊,只提起大碗,一连数十余斤,大块的鱼肉,都连盘一光。乡人莫不笑他,他也不怪人笑,只顾盼自雄,岸岸然有旁若无人之慨。   一日到村上闲走,见一老妪同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都在向阳去处,不知摘些甚么。旁边歇着一副篮儿,他两个摘下来,就向篮里放着。干白虹走到篮边一看,见摘的却是槟榔,便问道:“你取这些摈榔去卖钱的么?”老妪道:“那里有得卖钱?我家自种的,用不够,还要问别人家买哩。”干白虹道:“你家要这些何用?”老妪道:“将去浸酒用的。”干白虹道:“家里做许多酒,用这多少摈榔?”老妪道:“我家一年的酒,极不济也要做他几千担米。”干白虹道:“你主人怎生好量,饮得那儿多的酒?”   老妪笑道:“呆官人!随你好量,自家那饮得许多!都是做来发店卖的。若说我家老爹,便一杯也舍不得吃哩。”干白虹道:“人生几何,遇饮须饮,得乐且乐,何苦如此算计?想是挣得来传与儿子了。”老妪道:“儿子么,还不曾养哩。”干白虹道:“你老爹多大年纪,既没有子息,可蓄些姬妾么?”老妪道:“今年他已六十五岁,自从老奶奶死后,也不续弦,也不娶妾。虽有丫鬟婢女,在房中伏侍,只终日操持握算,夜里不得安睡,一条心挂紧在利息上头,那里还有工夫去干那样风月的事。”干白虹大笑道:“钱财乃命中之福,若不肯用,要他何益?纵有儿孙,穷通亦自有命。何况高年无后,把血挣之财,倒为别人守着,岂不可惜!”   老妪与童子听了,忍不住都笑起来。干白虹也不回去,转寻些闲话儿与他说说,直待他摘满了篮,那童子用扁担挑着,老妪也背了一篮,两个匆匆而去。干白虹看他去了,也不回家,竟尾之于后。走上一里多地,方才到个人家,童子与老妪负着摈榔,都进去了。干白虹从外面一望,这人家原有十来进高大房子,好个冠冕门径儿,门首却堆着许多缸甏。干白虹见四顾无人,便挨进墙门,悄然走到屏门里一张,只见厅堂高峻,阶级周回,许多榨酒家伙,七横八竖,排着满堂,严然是个蛮富户的光景。   正是:   无子偏能挣,多财愈觉悭。   想因前世债,积厚待人还。   你道干白虹与妪子惓惓而谈,及至去了,还跟他到家,流连观望,依依不舍,是甚么缘故?原来干白虹好饮之人,闻这老妪说他家做酒如是之多,不觉垂涎眼热,想要扰他一醉,故预先认得了家里,好来赐顾。   正瞧着时,只见个老者穿着件旧布直身,头戴顶黄毡帽儿,手中拿着一把厘等,一个算盘,走出厅来,口里一头对小厮说道:“东田庄那张奉溪家,还少十一两五钱银子,约定今日有的,这时候不见送来,你去催他一声,说前日还我的银子,还少三分等头,钱半银水,一总也补足了。你转身再到西田庄李思萱家,说一月前发去的酒,尚有六个空坛不曾送还。前日对我说,被儿子打碎了一个,也要补还我五六分银子,叫他明日就送了来。”   那小厮应了就跑。老儿又唤转来说道:“后边茅坑里粪已满了,你顺便也对佃户说声,或是油,或是稻柴,把些来换去。如今春天,粪是贵的,比不得前番样子了。”小厮刚待要走,老儿又吩咐道:“这番的粪,没有侵过水的,一担要算两担的价钱。极不济也算担半。他若要贱,你再到别家去讲讲,不要一家就成。”说罢,摆下算盘,忙忙的去打帐了。   干白虹知他就是主翁,忍着笑跑了回来,想道:“那老儿有这些家私不肯受用,又没有儿子,挣积在那里,终久不知甚么人承受他的,总替别人费这些心机,讨这些劳碌,象个没有死日的光景。可惜我会费用的,钱财偏没得到我手了。别的也不在我心上。只是今晚要醉他一个尽兴,便可放下念头。”   等到黄昏时分,信步儿走到那老者门首,只见门已闭着。干白虹是有手段的,怕甚么铜墙铁壁。瞧瞧四下无人,双乎搭上檐头,两脚一纵,早已扒到屋上,径往里头走来。一时动了贪酒之心,遂为此走险之技。只因这番偷酒,有分教:   瓮边醉倒刘伶,垆头惊起卓氏。   未知干白虹此举,可偷得着偷不着?那老儿家中知觉与不知觉?终不知弄些甚么话靶出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多情怜白面干白虹潦倒醉乡 贱价买黄金金守溪浮沉利海   词曰:   潦倒瓮头春,狂里酕梦里醒。醉去不知天地窄,真真。世路离披任此身。不醉也痴人,白面还牵少女情。不惜黄金赠知己,谆谆。认取同心是酒宾。                 右调《南乡子》   却说干白虹有心要到金老儿家偷酒,乘夜步至门前,便从屋上进去,轻轻过了一进房子,跳下庭中,扑的一声,里边忽大叫道:“外头什么响?同我点个灯去看看。”只听得里边一路开出门来。干白虹想了一想,连忙将身儿闪在槅子旁边。只见那老者提着盏灯笼,手中拿了根棍子,一个小厮也捏着个纸灯儿,走出厅来。才跨出中间槅子,被干白虹在左边闪了入去。老儿不曾提防,那知他恁般即溜,先已升堂入室,并无阻碍。直到内里,一路门都开着,只见中间供着老儿妻子的灵位,干白虹便把做个藏身之处,悄然钻在魂桌下面躲着。   那老儿同小厮走出厅来,周回照看,见外边的门依旧关好,不见有贼,仍进去睡了。干白虹等老儿睡熟,才敢出来。黑暗里摸了半日,只不知那里是酒房。偶然寻到一处,只觉得酒香扑鼻,随手摸去,却有个小小门儿用两把铁锁锁着。心里转道:“这所在一定是了。”便用手扭掉锁儿,走了进去。果然都是酒坛,不胜之喜。便随意开了一坛,只觉甘香可爱,但没酒具,不得到口。遍处寻觅,并无碗盏,只摸着了一把铜杓。干白虹不分好歹,拿来就吃,一杓不止,两杓不休,吃得高兴,那里肯住手?把一大坛酒,骨都骨都吃个干净。   欲要再开一坛,不觉脚已软了,身不由主,一交跌在地下,鼾鼾的睡去。此时虽有些声息,幸喜宅子宽大,房户隔远,老儿与小厮、丫头辈都绝不听得。干白虹一觉醒来,却将夜半,月已上了,见窗上微微有些亮光,睁眼看时,方知醉倒在地。喜道:“人生之乐,莫过于此。有酒不醉,真是痴人。我也不图他下次主顾,总是天还未明,索性吃他个象意,才不枉来这一次。就醉杀了,也说不得。”便又打开一坛,提起铜杓,缓斟漫酌,吃得津津有味。只因宿醒未解,吃到半坛,已觉醺醺大醉。正是:   人中豪杰酒中仙,醒是天真醉近禅。   大地嗤嗤都一醉,问谁得似此君贤。   干白虹又吃了半坛酒,醉上加醉,自觉酩酊,因想道:“我若再睡一觉,倘然天明,便不好走。乘着这点酒兴,只索回家去罢。”因出了酒房,一路开门出去。到厅后一重石门,用了多少老力,再不能开,原来那石门却不用闩的,只做个鸳鸯笋儿,最是坚固,除了自家晓得,别人那知这个诀窍。干白虹弄了个把时辰,那里得开?便道:“我何必要去开他?莫若仍上了屋,走出外头,好不径捷!”肚里虽然算计,终久头昏目眩,趁了十分醉态,离离披披,不管好歹,竟望檐上乱扒。那知酒后力软,比不得方才轻便,扒了上去,又跌下来,一连五六交,勉强挣得上去,只因衣服一绊,檐上的瓦卸了满地,唿喇一声,好不利害。   那老儿睡在牀上,听得外边响声,乱喊有贼,把一家老小,都叫起身,点灯的点灯,拿棍的拿棍,飞的都赶出来。那知干白虹虽上了屋,肚里的酒涌将上来,越发沉醉。又听人声喧沸,一发慌的软了,不知东南西北,倒望了里头乱跑。过了七八层房屋,一个头晕,脚步把捉不牢,扑的滚到地下,只听背后一个女人喊道:“贼在这里!”干白虹道:“我不是贼。”女子道:“既不是贼,半夜里在人家屋上走来?”干白虹道:“因慕宅上酒好,特来尝一醉儿。”   那女子便叫他起来,仔细一看,见是个白面少年,果然烂醉,便道:“我看你不象个歹人,如阿做此勾当?”干白虹道:“我又不偷盗东西,不过吃些酒,有何歹处?”那女子想道:“他若利我什物,怎肯专顾了酒?自然不是偷窃之辈。”因问道:“你实是何等人?难道不盗东西,特特到人家偷酒吃不成?”干白虹道:“我就住在这个村后,叫做干白虹,谁不认得!只因生平爱酒,偶尔游戏至此。”那女子道:“我听人说,干白虹是个义士,不想有此伎俩。如今还好,若外边听得,就许多不便。我今做个方便,悄然送你到后门出去罢。”   干白虹喜道:“如此感谢你不尽。”因偷眼看那女子,一身缟素,美丽非常,年纪只好二十内外,却顾盼多情,语言钟爱。那女子送他到后门口,携定干白虹的手道:“你既好饮,可常常走来,我送你些酒吃。”干白虹谢了一声,匆忙而去。有阕《皂罗歌》曲云:   只恐遭逢天狗,又谁知织女会着牵牛。虽逢天贼为吾仇,酒坛狼藉君知否?若还破败,须伏罪由,亏他福厚,红鸾护稠,不将名列官符首。明星近,月一钩,玉堂瓦陷一声愁。天成巧,效窃偷,贪狼小牦酒垆头。(计集星名十七)   你道干白虹跌入庭中,被那女人叫喊有贼,怎么没人听见,走来拿他?那女子转得从容详问,送他后门逃走,竟无一人知道?却因那老儿大惊小怪,说有贼在厅里,把合家都唤醒了,忙忙的点灯执仗,一径拥出外面,那里防着后边有贼?赶到前面,门已层层开出,吓得魂也没了,直至厅后,见满阶瓦片,一发惊骇。连忙照看,独有石门倒不曾开,知是上了屋去,乱慌的赶出前门,叫唤四邻,都来拿贼,遍地搜寻,那里有个贼影。   闹上一会,不见踪迹,仍关了门,到里头查点什物。自内至外,别的都一毫不动,单单酒房里空了两个酒坛。老儿捶胸跌脚,大哭大嚷过:“我做了一生的酒,费尽心力,自家酒沫也舍不得一滴落肚。不知那个天杀的,吃去了这许多酒。”这边闹得乱横,那知贼已在后门走了。故女子虽然叫唤,众人在外头忙乱,那里听得!   看官,你道那女子是何等样人?原来是老汉的女儿。那老汉姓金,名聚,号守溪。是湖广汉阳府人,从小流落在外,替人摇船。后来挣得数十金,搭了两个伙计,贩些杂货,到广东南雄府发卖。不二三年仍折了本,弄得精光,又不能回去,亏得识几个字,会看银色,会打算盘,便想寻个行户人家,做个店官。是时,城里有个开行的张莲峰家叫他抄帐,每年除日用之外,束修不过五六两。后来见他诚实勤俭,绝无轻佻游荡之习,渐渐托他掌柜,劳心操持,愈见驯谨。每年的束修并不花费一文,积了几年,便想盘些利息。   偶然一日,有起福建客人,到了许多南货,另有两担生铜。是时省里铸钱,布政司行文各府县彩买铜觔,一时铜价腾贵,民间器用之物,无不倾卖。金守溪着乖,思量买他。叫客人打开一看,只见都是囫囵大块,非黄非黑,不象好铜。那客人巴不得出脱,便道:“铜虽不十分好,若亲翁要买时,情愿相让。”   金守溪贪他的贱,便半价买了。第二日就叫人挑到收铜之处,将他转卖,指望赚得几两。谁知嫌其黑色,不堪铸钱,监收的不肯买他。金守溪好不气闷,只得仍挑了回来,倒费了一二钱脚价,忙向客人说道:“这铜没有人要的,我一时眼错,误买成了。如今只得要告退,将来别卖罢。”客人道:“从来客货出门,那有退还之理?若兴此例,我们准万两银子货物,难道都带回去不成?”金守溪道:“别人还折得起,可怜我止此几两本钱,若买了滞货,把几年的辛苦,都丢在东洋了。”客人笑道:“昨日你自情愿,我已让了半价,今日告穷告苦,关我甚事!你不买时,我也强不得你;既买之后,我便顾不得你了。”   金守溪见不肯退还,眼泪都急出来,只得哀求主人,一齐苦劝。那客人发急道:“凡事要个顺利,我许多的货,尚不曾卖,第一桩生意,就费这许多周折。既主人家说时,在你面上,送还他一两银子,退是决不退的。”张莲峰又从中曲议,那客人只得挖出二两银子还他,金守溪只是要退,倒是张莲峰觉得说不通,勉强劝他干休。金守溪只得吞声忍气,袖着二两银于,把这两担铜收进房里。自己终日袖了块样铜,各处挜卖,再无售主。又恐荒废工夫,讨主人憎厌,只得认个晦气,丢在一边。   过了年余,忽有十来个云南客人到广东收兑珠子,也住在行里,偶然空闲,走到金守溪房里坐坐。见了这两担铜,便大惊道:“这宝货是那位客长的?”金守溪道:“是小弟旧岁买得。”客人道:“原来是金相公的,如今可欲售么?”金守溪道:“正要寻个售主。”客人道:“既肯兑时,只请教金相公个价钱,不知要许多换数?”   金守溪听了这句,转吃一惊。他向来厌这滞货,没处脱手,但有人买,就是造化,那里还论什么价钱!不想,那起客人问他要多少换数?金守溪是个乖人,见问得蹊跷,便不肯说价,只混答道:“任凭老客长定价,差不多就成,太少了我便不卖。”任客人道:“也说得有理,我却不少你的,竟是十二换罢。”   金守溪听了一发呆了,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或是他看错,反没主意,只摇头道:“那里有这样价钱!”客人道:“也差不远了。”又一个道:“竟再添一换罢!”金守溪已知是件宝货,越发装腔起来,只是不肯。直增到十六换,方才成了。兑下数万银子,众客人连珠宝也不及买,如飞起身而去。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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