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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剑侠传-明-王世贞

剑侠传 明王世贞辑 剑侠传 版本:   文言小说选集。明隆庆三(1569)年履谦子翻刻本。三十三篇。 作者:   明王世贞辑。王世贞,抒子,字符美,自号凤洲,又号弇州山人。嘉靖进士,官刑部主事。杨继盛下狱,时进汤药,又代其妻草疏,既死,复棺殓之,严嵩大恨。会抒以泺河失事,嵩乃构抒于帝,系狱,世贞与弟世懋伏嵩门乞贷,卒论死,兄弟号泣持丧归。隆庆初伏阙讼父冤,复抒官,后累官刑部尚书,移疾归。好为诗古文,始与李攀龙狎主文盟,攀龙没,独主坛坫者二十年。其持论文必西汉,诗必盛唐,而藻饰太甚,晚年始渐造平淡。有《弇山堂别集》、《嘉靖以来首辅传》、《觚不觚录》、《弇州山人四部稿》、《读书后》、《王氏书苑》、《画苑》等。 内容:   本书共收唐宋元明的剑侠小说三十三篇,是古代剑侠小说较为精粹的选本,对后世文学创作有深远影响。   小序   凡剑侠,经训所不载。其大要出庄周氏、《越绝》、《吴越春秋》,或以为寓言之雄耳。至于太史公之论荆卿也,曰:“惜哉!其不讲于刺剑之术也。”则意以为真有之。不然,以项王之武,喑呜叱咤,千人皆癈,而乃曰无成哉!夫习剑者,先王之僇民也。然而城社遗伏之奸,天下所不能请之于司败,而一夫乃得志焉。如专、聂者流,仅其粗耳。斯亦乌可尽废其说?然欲快天下之志,司败不能请,而请之一夫,君子亦以观世矣。余家所襍说剑客事甚伙,间有概于衷,荟撮成卷,时一展之,以摅愉其郁。若乃好事者流,务神其说,谓得此术,试可立致冲举。此非余所敢信也。   老人化猿   越王问范蠡手剑之术,蠡曰:“臣闻赵有处女,国人称之,愿王问之。”于是王乃请女。   女将见王,道逢老人,自称袁公。袁公问女曰:“闻女英为剑,愿得一观之。”女曰:““妾不敢有所隐也,惟公所试。”公即挽林杪之竹,似桔槔,末折堕地,女接取其未。公操其本而刺女;女应节入之,三入。女因举杖击之,袁公即飞上树,化为白猿。   扶余国王   隋炀帝之幸江都也,命司空杨素守西京。素骄贵,又以时乱,天下之权重望崇者莫我若也,奢贵自奉,礼异人臣。每公卿人言,宾客上谒,未尝不踞牀而见,令美人捧出,侍婢罗列,颇偕于上。末年愈甚。无复知所负荷,有扶危持颠之心。   一日,卫公李靖,以布衣上谒,献奇策,素亦踞见。公前揖曰:“天下方乱,英雄竞起,公为帝室重臣,须以收罗豪杰为心,不宜踞见宾客。』”素敛容而起,谢公。与语,大悦,收其策而退。   当公之骋辨也,一妓有殊色,执红拂立于前,独目公。公既去,而执拂者,临轩指吏曰:“问公者处士第几?住何处?”吏具以对,妓颔而去。   公归逆旅。其夜五更初,忽闻叩门声低者。公起问焉,乃紫衣带帽人,杖一囊,公问:“谁?”曰:“妾杨家之执拂妓也。”公遽延人。脱衣去帽,乃十八九佳丽人也。素面画衣而拜。公惊,答拜。曰:“妾侍杨司空久,阅天下之人多矣,无如公者。丝罗非独生,愿托乔木,故来奔耳。”公曰:“杨司空权用京师,如何?”曰:“彼产居余气·不足畏也。诸妓知其无成,去者众矣,彼亦不甚逐。已计之详矣,幸无疑焉。”问其姓,曰:『张。”问其伯仲之次,曰:“最长。”观其肌肤仪状,言辞气性,真天人也。靖不自意获之,愈百愈惧,瞬息万虑不安。而窥户者足无停履。既数日,闻追讨之声,意亦非峻。乃雄服乘马,排闼而去。将归太原,行次灵石旅邸。既设牀,垆中烹肉且熟。张氏以发长委地,立梳牀前·靖方刷马,忽有一人,中形,赤髯而虬,乘蹇驴而来。投革囊于前,取枕欹卧,看张梳头;靖怒甚,未决,犹刷马。张熟视其面,一手握发,一手映身摇示,今勿怒。急急梳头毕,敛衽前问其姓。卧客答曰:“姓张。”对曰:“妾亦姓张,合是妹。”遽拜之。曰:“第几?”曰:“第三。”因问:“妹第几?”曰:“最长。””遂喜日;““今夕幸遇一妹!”张氏遥呼曰:“李郎且来见三兄。”靖骤礼之。遂环坐,曰:“煮者何肉?”曰:“华肉,计已熟矣。”客曰:“饥甚。”靖出市胡饼,客抽腰匕首,切肉共食。食竞,余肉乱切,送驴前食之,甚速。客曰:“『观李郎之行,贫士也,何以致斯异人?”曰:“靖虽贫,亦有心者焉。他人见问,故不言;兄之问,则不隐耳。”』具言其由。曰:“然则何之?”曰:“将避地太原。”曰:“然故非君所致也。”曰:“有酒乎?”曰:“大人西则酒肆也。”靖取酒一斗。既巡,客曰:“吾有少下酒物,李郎能同之乎?”曰:“不敢。”于是开革囊取一人头并心肝,却收头囊中,以匕首切心肝共食之,曰:“此人天下负心者,衔之十年,今始获之,吾憾释矣。”又曰:“观李郎器形神宇,真丈夫也。亦闻太原有异人乎?”曰:“偿识一人吾谓之真人,其余将帅而矣。”曰:“何姓?”曰:“靖之同姓。”曰:“年几何?”曰:“仅二十。”曰:“今何为?”曰:“州将之爱子也。”曰:“亦须见之,李郎能致吾一见乎?”曰:“靖之友刘文靖者,与之狎,因文静可见之也,然欲何为?”曰:“望气者言,太原有奇气,使予访之。李郎何日到太原?”靖计之曰:“某日当到。”曰:“达之明日,日方署,我于汾阳桥待耳。”言讫,乘驴而去其行若飞。回顾已失,靖与李氏且惊且喜,久之,曰:“烈士不欺人,固无畏也。”但促鞭而行。   及期,入太原,候之,果下见,大喜,偕诣刘氏。诈谓文静曰:“有善相者,思见郎君,请迎之。”刘文静索奇其人,方议论岸辅,一但闻有客善相,其心可知,遽致酒延焉。既而太宗至,不衫不履,裼裘而来,神气扬扬,貌与常异。虬髯默然居末坐,见之心死,饮数怀,起招靖曰:“真大子也。”靖以告刘。刘益喜,自负。既出,如虬髯曰:“吾见之,十八九定矣。然须道兄见之。李郎宜与一妹复入京。某日午时,访我于马行东酒楼。楼下有此驴及瘦驴,即我与道兄俱在其所矣。到即登焉。”又别而去,靖与张氏复应之。及期访焉,见二乘来,揽衣登楼。虬髯与一道士方对饮,见靖惊喜,召坐,同饮十数巡,曰:楼下柜中有钱十万,择一隐处驻一妹。某日复会于汾阳桥。”   如期至,登楼,道与虬髯已先坐矣。俱谒文静,时方奕其,起揖而语。少焉,文静飞书迎文皇看棋,道士与文静奕,虬髯与靖旁立为侍者。俄而文皇来,长揖而坐,神清气朗,满坐风生,顾盼伟如也。道士一见惨然,敛棋子曰:“此局输矣!输矣!于此失却局奇哉!救无路矣,复何言!”罢奕请去,既出,谓虬髯曰:“此世界非公世界也,他方可勉图之,勿以为念。”因共入京。虬髯路语靖曰:“计李郎之程,某日方到,到之明日,可与一妹同诣某坊曲小宅,愧李郎往复相从一妹悬然磬。欲令新妇只诣,略议从容,无令前却。”言毕,吁嗟而去。   靖亦驰马遄征,俄即到京。与张氏同往到一小板门,扣之。有应者出,拜曰:“三郎令候李郎,一娘子久矣。”延入重门,门益壮丽。奴婢侍妾三十余人,罗列于前。表衣二十人,引靖入东厅,厅之陈设穷极珍异,巾箱妆奁,冠镜首饰之盛,非人间之物,巾栉妆饰毕备。请更衣,衣又珍奇。既毕传云:“三郎来。”乃虬髯也。纱帽紫衫,驱走有龙虎之状。相见欢然,命妻出拜,亦天人也。遂延中堂,陈设盘筵之盛,虽王公家亦不侔也。四人对坐,陈馔次,出女乐二十人,旅奏于廷,似从天降,非人间之曲度。食毕,行酒,有苍头自西堂舁出二十牀,各复以锦帕。既列,尽去其帕,乃文薄匙钥之类。虬髯告靖曰:“此皆珍宝货帛之数,吾之所有,悉以充赠。何者?某本欲于此世界求事,或当龙战二三年,建少功业。令既有主,住亦何为?太原李氏,真英主也!三五年内即当太平。李郎以英特之才,辅清平之主,尽心尽力,必极人臣。一妹以天人之姿,蕴不世之艺,从夫之贵,荣及轩裳。非一妹不能识李郎,非李郎不能遇一妹。圣贤起陆之渐,际会如期,虎啸风生,龙腾云合,固非偶然也。将予之赠,以佐真主,赞功业,勉之!勉之!此后十余年,东南数千里外有异事,是吾得意之秋也。一妹与李郎呼沥酒相贺。”复因命家童列拜,曰:“李郎、一妹,是汝主也,可善事之。”言讫,与其妻戎服乘马,一奴从后,数步遂不复见。   靖据其宅,遂为豪家,得以助文皇缔构之资,遂匡大业。   贞观中,公以左仆射平章事。适东南蛮奏曰:“有海船千艘,甲兵数十万,入扶余国,杀其主自立,国已定矣。”靖知虬髯成功也,归告张氏,共沥酒向东南拜而贺之。乃知真人之兴,非英雄所冀,况英雄者乎,人臣之谬思乱者,乃螳臂之拒走轮耳。或曰:卫公之兵法,半是虬髯所传也。   嘉兴绳技   唐开元年中,数敕赐州县大酺,嘉兴县以百戏与司监竞胜精技,监官属意尤切。所由直狱者语于狱中云:“傥若有诸戏劣于县司,我辈必当厚责。然我等但能一事稍可观者,即获财利,叹无能耳。”乃各相问,至于弄瓦缘水之技,皆推求招引。   狱中,有一囚笑谓所由曰:“某有拙技,限在拘系,不得略呈其事。”吏惊曰:“汝何所能?”囚曰:“吾解绳技。”吏曰:“必然,否当为尔言之。”乃具以囚所能白于监主。主召问罪轻重,吏云:“此囚人所累逋缗未纳,余无别事。”官曰:“绳技人常也,又问足异乎?”囚曰:“某所为者,与人稍殊。”官又问曰:“如何?”囚曰:“众人绳技各系两头,然后于其上行立周旋,某只须一条绳粗细如指,五十尺,不用系着,抛向空中,腾跳翻覆,则无所不允”官人惊悦,且令收录。   明日吏领至戏场,诸戏既作,唤此人令效绳技。遂捧一团绳,计百余尺,置于诸地,将一头手掷于空中,劲于笑,初抛二三丈,次四五丈,仰直如人牵之,众人惊异。后乃抛绳虚空,高二十余丈,仰空不见端绪。此人随绳手寻,身足离地,其势如鸟,旁飞远扬,望空而失,脱身狴犴,在此日焉。   车中女子   开元中,吴郡士人入京应明经。至京,闲步曲坊,逢二少年,着大麻布衫,揖士人而过,色甚恭敬,然非旧识,土人谓误识也。   后数日,又逢之,二人谓曰:“公到此境,未为主,今日方欲奉迓,邂逅相遇,实获我心,揖请便行。”士人虽甚疑怪,然强随之。抵数坊,于东市一小曲内,有临路店数间,相与直入。舍宇极整肃,二人携引升堂,列筵甚盛。二人与客据绳牀对坐,更有数少年各二十余,礼亦谨,数数出门,若伺贵客。   及午后,方云:“至矣!”闻一车直门来,数少年拥后,直至堂前,乃一钿车。卷帘,见一女子从车中出,年可十七八,容色甚佳,梳满髻,衣则纨素。二人罗拜,女不答。士人拜之,女乃拜。遂揖客入。女乃升牀,当席而坐,揖二人及客,乃拜而坐。又有十余后生,皆衣服轻新,各设拜列坐于客之下。陈以品味,馔至精洁。酒数巡,女子捧杯顾谓:“二君奉谈,今喜得展见承,有妙技可得观乎?”士人逊谢曰:“自幼至长,唯习儒经。弦管歌声,实未曾学。”女曰:“所习非是也。君熟思之,先所能者何事?”客又沉思良久,曰:“某为学堂中,着靴于壁上,行得数步。自余戏剧,则未为之。”女曰:“然矣,请君试之。”士乃起行于壁上,不数步而下。女曰:“亦大难事。”乃回顾坐中诸少年,各令呈技。俱起设拜,然后有于壁上行者,有手握椽子行者,轻捷之戏,各呈数般,状如飞鸟。此人拱手惊惧,不知所措。少顷,女子起,辞出。士人惊恍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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