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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后水浒传-明-青莲室主人

  第三十九回 神棍合借朱润还家 铁匣开遇杨幺出井   第四 十 回 小阳春闻朝政心伤 宋高宗遇天中作乐   第四十一回 杨幺入宫谏天子 高宗因义释杨幺   第四十二回 再萧何抗违军令 众豪杰大悟前身   第四十三回 英雄误入烟花寨 俏妇从权认丈夫   第四十四回 袁军师锦囊遗妙计 岳少保决算大惊人   第四十五回 岳少保收服幺摩 众星宿各安躔次   第 一 回 燕小乙访旧事暗伤心 罗真人指新魔重出世   话说前《 水浒》 中,宋江等一百单八人,原是锁伏之魔,只因国运当然,一时误走,以致群雄横聚;后因归顺,遂奉旨征服大辽,剿平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江南方腊。此时道君贤明,虽不重用,令其老死沟壑,也可消释。无奈蔡京、童贯、高俅、杨戬用事,忌妒功臣。或明明献谗,或暗暗矫旨,或改赐药酒,或私下水银,将宋江、卢俊义两个大头目,俱一时害死。宋江服毒,自知不免,却虑李逵闻信,定然不服,又要生事,以伤其归顺忠义之名。因而召至楚州,亦暗以药酒饮之,使其同死;继而吴用、花荣亲来探望,见宋江死於非命,不胜悲痛,欲要再作风波,而蛇已无头,大势尽失,死灰不能复燃,遂同缢於蓼儿洼坟树之上。一时梁山好汉闻此凶信,俱各惊骇,不能自安;虽未曾尽遭其毒手,然惊惊恐恐,不多时早尽皆同毙矣。唯燕青一人,心灵性巧,屡屡劝宋、卢二头领全身远害,二头领不以为然。燕青因藏赦书,并金银财物,悄悄遁去,隐姓埋名,到各处遨游,十分快乐。   一日,忽重游到梁山水浒,见金沙滩边,寂寂寥寥,唯有渔樵出入;忠义堂上,荒荒凉凉,只存砧毁遗迹。回想当时弟兄啸聚,何等威风,今一旦萧条至此,不胜叹息了半晌。因又想到,若论改邪归正,去狼虎之猖狂,守衣冠之澹薄,亦未尝不是;但恐落奸人圈套,徒苦徒劳,而终不免,则此心何以能甘,此气何以能平!低徊了半晌,忽又想到,此皆我之过虑耳。一个朝廷诏旨,赫赫煌煌,明降招安,各加职任,地方为官,治政理民。奸臣纵恶,亦不敢有异。就是宋公明哥哥与主人卢俊义,亦要算做当今之豪杰。我苦苦劝他隐去,决不肯听从者,亦必看得无患耳。我今不放心者,真可谓过虑。想罢才去东西闲玩。虽说闲玩,然荆榛满地,只觉凄凉,无兴久留。因又渡过金沙滩来。   只见一个老者,须鬓皓然,坐在一块石上,看着一个打柴的樵夫,在那里攀谈。燕青在他二人面前走过,隐隐听得那老者说道:“这那里关朝廷之事,皆是奸臣所为。” 燕青听见说话,有些诧异,便立脚不走,要听他说出后面的言语。那老者见有人立听,也就住口不说。燕青见他不说,听得气闷,便忍耐不住,只得上前,向老者拱拱手,问道:“老丈方才所说的奸臣,莫不就是当朝的蔡、童、高、杨四人么?”那老者道:“ 不是他四人,那里再寻得出四个来!”燕青道:“请教老丈,可知他如今又做了什么坏事?” 那老者将燕青上下估了两眼,道:“这是我本地方的闲话,今日无事,偶然与此樵友闲谈耍子,你是个过客,别处人,说来也未必晓得,问它怎的?” 燕青便乘机说道:“我在下果是过路别处人,原不该问及贵地方事。止因受了奸臣之害,弄得有家难奔,飘流至此。才听得老丈说甚奸臣,莫不做了甚不公不法之事,有个恶贯满盈,使人共闻共快的事,故此动问,万望见教。” 那老者听了道:“原来老兄也受了奸臣之害,所以要问。你既要问,可知这地方叫甚名色?” 燕青道:“初来不知,因问人,方知梁山地方。”那老者道:“你既知是梁山泊,就该知这梁山泊一向是甚人占住了。” 燕青假说道:“这就不知了,求老丈见教。”那老者道:“这梁山泊,在今日看来,无过一洼水,不足为奇。在当时有一伙大盗,一百单八条好汉占据了此泊,内立三关,外设百险,这一洼水比三江五湖还厉害几分。莫说附近的郡县奈何他不得,就是朝廷屡差了大将军高俅、童贯,率领了无数兵马来征剿,俱被这山泊里的好汉杀得大败亏 输,不 敢 正 眼 而觑。”燕青故意问道:“既是这等强横,为何今日却寂寂寥寥,不见一个?”老者道:“ 老兄有所不知。这班好汉,论他啸聚行藏,自然是一伙大盗;若推原其心,他众豪杰不是遭权贵之殃,就是受奸人之害。实俱含冤负屈,无处可伸,故激怒而至於此。所以这宋大王虽为盗魁,却心存忠义,所坐之堂,亦以‘忠义’ 为名。又立两竿旗,上写‘ 替天行道’,只诛赃官污吏,绝不扰害良民。所以我们邻近百姓,甚是安堵。不期后来奸臣设计,知战不胜,遂降赦招安。这宋大王陷身水泊,原非其志,一闻招安,满心欢喜,以为改邪归正,可以报效朝廷,以补前过。虽有心腹再三劝他,他只不听,故受了招安,归顺朝廷,因将梁山泊一个虎狼之穴,弄做一个渔钓樵牧之场。所以我与樵友在此叹息。” 燕青因又问道:“为盗乃犯罪之人,得降赫招安,便是美事,老丈为何又与樵友叹息?” 老者道:“得降赦招安,固是美事。但恨朝堂之上,有蔡、童、高、杨弄权。朝廷虽赦,他们却不肯赦,所以令人叹息。”燕青道:“朝廷既明明降赦,难道他们敢将他众人杀害么?” 老者道:“明明杀害,虽是不敢;暗暗杀害,却怎防得?况朝廷孤立於上,那里有许多眼睛来看他,那里有许多耳朵来听他,只好白白送却性命罢了。”燕青笑道:“我想宋大王这班人,做过事业,谅非庸懦无用之人。若说朝廷明明杀害,自应无说;若说奸臣暗害,这班人如狼如虎,怎生害得?只怕还是老丈的过虑。”老者道:“怎么是我的过虑?这宋、卢两大头目,已有人传说,俱被奸臣害死了。我们所以在此叹息。” 燕青道:“ 老丈既知其被害,可知是怎生样被害?” 老者道:“ 说起来做奸臣,原有一种弄奸之才。他矫诏说是念宋江、卢俊义征方腊有功,诏卢俊义入朝赐食,却在饮食中暗暗的下了水银,一时不觉,归到半路,水 银下坠,跌入淮河而死;又遣官赐宋江美酒,却在酒中下了毒药,宋江饮之而死。此系明明之事,怎说是我的过虑!”   燕青听了这信,暗暗吃惊。因也假叹息了两声,遂别过走开。暗暗思想道:“此老之言,若说不确,却说得详详细细,皆有指实。若说是实,则宋公明哥哥与我卢主人,做了一生的英雄好汉,若明正其罪,便受一刀之痛,也还甘心;怎肮肮脏脏、糊糊涂涂,为奸人所算,死於非命!这却怎生气得他过?但想他们,何仇於宋、卢二人,而行此诡秘之计。只怕此信,老者得之传闻,也还未确。我总清闲在此,何不前往楚州,庐州去探问一番,便知端的。”   算计定了,遂转身晓夜奔驰。奔到近处,不消打探,早已有人纷纷叹息,共传其事,与老者所说一样。燕青到此,眼见是真,只急得满肚皮小鹿儿在心头乱撞,却无一人可以告诉,一团冤苦,唯有自知。因又访知葬在蓼儿洼,遂悄悄走到坟上哭拜於宋江坟前,道:“我当初分别时,就知奸臣在内,岂容功臣并立,何等苦劝哥哥与主人,全身远害为高。主人与哥哥并不垂听,只思尽忠报国,感动主心。谁知今日无幸饮恨吞声,死於奸佞之手。天高日远,一腔忠义,凭谁暴白这般冤情。我想你在九泉之下,岂肯甘心!我燕青欲待为哥哥报冤雪耻,手戮奸人,又恨此时此际,孤掌难鸣,只好徒存此心罢了。” 哭拜罢,起身四下观望,却又见旁边有两冢。再细问人,方知是吴用、花荣缢死於此,故就埋葬两傍。因也哭拜了一番,道:“人谁不死,二位哥哥这一死,却死得大有义气。也见得我辈弟兄,绝不以生死异其心。我燕青今虽遨游於此,无人能奈我何,然揆之兄弟情分,众皆丧亡,我独保全,终属偷生,岂志士之所为哉!倒不如也学吴军师与花知寨,殉死於此,方觉於心无愧。” 遂在腰间解下一条大带来,欲要缢死树间,以全情义。忽又想到:“我今一死,亦有何难。但死得不明不白,未免九泉饮恨。怎能得一高人,问明了我哥哥这一死,还是水泊中造恶过多,理该一死;却还是改邪归正,又出死力,功足偿罪,不幸遭奸人之害,含冤负屈而死耶?若能说个明白,便死也死得快活。只苦当今之世,没个高人可问,却将奈何?” 因又低徊了半晌,忽想道:“此事也难问外人,我一百单八个弟兄,尽皆东零西落,死亡殆尽。我想公孙胜哥哥当日先去,他定然还在,况他又有些学识,何不去问他一声,或者有一个明白。” 因又想道:“明镜能鉴形察影者,盖立身於形影之外。公孙胜哥哥虽然高明,但恐他身在劫中,岂能知劫外之事?”因又低徊了半晌,忽然有悟,大笑道:“ 我燕青怎聪明一世,却懵懂一时!现放着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乃当世神仙。况宋公明哥哥曾拜见过他,他已悉知其事,我怎不去求问於他,讨一个真实消息,却在此胡思乱想。” 一时想定了主意,便拜别三坟道:“不是燕青舍不得性命,贪偷一日之生。只为要问个明白,好与哥哥到地下来同乐。”   拜罢,遂潜离了蓼儿洼,竟取路往蓟州而来。不日到了蓟州,细细访问公孙胜的住居。原来此时公孙胜的母亲已死,公孙胜辞归之后,便不复家居,竟随着师父罗真人在山上修真养性。燕青再三寻访,并无踪迹。因又想到:“公孙胜哥哥既脱离尘网,留心向道,自埋名隐姓,不知下落,踪迹难访。何不径到二仙山紫虚观去见罗真人,我公孙胜哥哥的消息,自然晓得。”   想定了主意,遂志志诚诚齐戒了三日,遂投二仙山紫虚观而来。来便来了,因无人引进,心下还馁馁的,恐怕罗真人不容他相见。不期才转过一带长林,忽林子中走出一个人来,道:“ 燕贤弟来了么?” 燕青见有人叫,忙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恰正是公孙胜,便满心欢喜,急上前相见,道:“我燕青那里不寻哥哥,并无踪迹,谁知却在这里相逢。不知哥哥还是无心撞见,还是有意来迎?” 公孙胜道:“ 适才在观中随侍本师,本师跌坐观空,忽然对我说道:‘你结义的燕兄弟要来见我,你可出去接他入来。’ 故愚兄在此伺候,不然愚兄何以得知?”燕青不禁吐舌说道:“真是神仙!我此来必要问个分晓。” 公孙胜道:“贤弟高识远见,已为天外冥 鸿。更 有 何 事 关 心,特 若 远 来 见 本 师?” 燕 青 道:“据哥哥这等问我,想是宋公明哥哥与我卢主人近日的事还不知?” 公孙胜道:“ 我自从谢了世缘归来,只日侍本师,连观门也不出。宋、卢二兄长做官的事,我那里晓得?近日又有恁事,贤弟可细细对我一说。” 燕青见问,便忍不住大哭起来,痛说道:“宋公明哥哥与我卢主人,我当日恁般劝他,他只认定人不负我。谁知竟被蔡、童、高、杨设计,暗暗害了性命!”公孙胜听说,吃了一惊,也不觉堕下泪,说道:“原来二位兄长遭此大变。但他二人已为臣子,又系有功之人,奸臣怎生加害?” 燕青含泪将赐饮食下水银,并赐药酒与宋江,宋江转以酒药死李逵,恐他生乱,及吴用、花荣缢死之事,细细说了一遍。说到伤心不胜,又大哭了一场。哭罢,因又说道:“不然我也拼着一死,相从二位哥哥於地下。只因他二人这一死,不知还是恶报该死,特假奸人之手;又不知是已经赦宥,罪不应死,苦为奸人所害?若是恶报该死,便当含笑受之;若是罪不致死,而暗遭奸人之手,则此仇岂可不报。因再三思想,不得明白,故特远来,要求真人示个端的。”公孙胜听了点头道:“这也想得有理。本师既已知你到此,又叫我来迎,定然有个主见。我与贤弟可快去拜问。”   说罢,遂相引着同入观中。先自去禀真人道:“弟子奉法旨,已迎燕弟到此候见。”真人道:“可请过来。” 燕青闻命,忙走至座前,哭拜於地,道:“弟子燕青,只为弟兄情义,不忍见其死於非命,痛入骨髓,不知还是宿孽当受,不知又是数命应该?祖师具天人冰鉴,自悉其中来去,特来恳求,万望指迷。”罗真人忙叫公孙胜扶他起来,说道:“ 燕义士请坐,待我与你细说。” 燕青领命,坐在旁边凳上。真人说道:“大凡天道有个循环,气数有个劫运,国家有个成败,善恶有个报应,一一察来,不爽毫厘。其间生忠生佞,或为国,或害民,往往触怒人心,以致生变作乱,不一而足。从眼前所见所闻看来,虽若人事差池,若就大头脑算来,实皆国家之败运与气数之劫运使然也。譬如大宋当兴,自生出太祖、太宗仁圣之主来,创成帝室。当时岂无魔业,但圣明在上,便自然消散。到了后来败运,又恰当劫数,故生庸主,洪太尉放走了妖魔,蔡、童、高、杨奸臣妒贤忌能,将一班虎狼好汉都驱逐於水浒中,以造就国家之衰败。虽众义士以‘ 忠义’ 为心,欲‘ 替天行道’,然弄兵水浒,终属强梁。亏得后来知机,改邪归正,纵有十分过恶,已消八九。况又荡平三寇,款服一方,尽忠报国,其功足以谢罪。若有贤臣当国,优礼用之,一场冤愆,俱消散矣。无奈国家之前劫虽消,而后劫尚隐伏於未起,故不得不借奸臣屠戮忠义,以酿后患。此宋公明众义士所以遭其暗害,重结新冤以为后劫者也。莫说宋、卢二义士身受其害,自然造成劫数,就是燕义士这等愤愤不平一段激烈之气,亦是劫数中的种子,何况於他!”燕青因又问道:“奸臣造恶,转成劫数;劫数之灭,不祸於国,即殃於民,却於起衅的奸臣无损。这样天理,不几漏网?” 罗真人道:“ 怨气不消,造成劫数,此气数操其大网耳。至於细小奸人,今日算人,异日受人之算;今日害人,异日得人之害。此又善恶之报应也,如何得能漏网?须知劫数自劫数,报应自报应;又须知劫数中亦有报应,报应 亦 有 劫 数。此 天 理 所 以 昭 彰,天 运 所 以 循 环也。”   燕青听了,方豁然大悟,又拜伏於地,道:“ 燕青愚昧,不识仙机,感蒙祖师指示,一旦了了,始知宋、卢众弟兄虽死於奸人之手,实劫运尚未曾消完。今始知奸人虽弄权肆恶於而今,终必改头换面,受恶报於异日。天理既不爽毫厘,人心又何烦过激。燕青自兹以后,当安心从众弟兄,再托生,以完劫运,以报奸仇矣。但不知众弟兄异世浮萍可能复聚?”罗真人道:“ 鸟自投树,鱼自归渊,气之所致也。一气而来,自一气而往,怎么不能复聚!但一百八人中,阵亡者已应其劫;坐化者自归其位。今后聚者只不过受职被屈及辞去忧闷而死这班人耳!今各已托生人世。就是我弟子公孙胜,虽云修道,劫亦未消,也要去走遭。” 燕青听了,暗暗屈指一算。因说道:“将来几人既能复聚,弟子前日过梁山水浒,见其山枯水竭,树木凋残,恐不能复兴忠义。” 罗真人道:“ 生一豪杰,自生一灵地,以发其迹。天下皆水,是水皆浒,何定於梁山一泊?” 燕青说:“水浒若不定限於梁山,则前差后别,恐失本来。”罗真人道:“斗转则星移,朝廷尚不能世守於汴京,水浒安可认定梁山?当日一百八人,是应罡煞,近日吾见二十八宿与九曜,俱已沉晦失度,将来几人,魄应罡煞以消冤,气应星曜以应劫。到了冤消劫尽,魄聚气升,罡煞原是罡煞,星辰仍是星辰。燕义士谆谆叩问,自是有心人所为。但天道难知,即闻之而天机亦不敢尽泄。义士但略识其大意可也。”   燕青听了,因又问道:“ 天机固不敢尽泄,但弟子情深,尚有不尽之请,望祖师慈悲指引。” 真人道:“ 燕义士还有甚言?”燕青道:“这几位弟兄,祖师说已托人世,不知弟子此去天涯海角,可能亲见得一二人否?” 罗真人点头道:“真情重也!吾今有四句偈言,汝当记之。”因说道:   有妇悲啼,在於水溪。   怀藏两犊,卢兮宋兮。   真人说完,遂唤公孙胜近前,暗说了几句,道:“你今送燕义士下山,完却前因,来寻后果可也。” 二人遂拜谢而出。公孙胜因留燕青到小房中,以叙久阔。只因这一叙,有分教:   求福招愆,因贪反失。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 二 回 寄远乡百姓被金兵 柳壤村杨幺梦神女   话说燕青、公孙胜,拜辞了罗真人。公孙胜邀请燕青到自己小房中,即使道童收拾了几种蔬菜,又打了几角素酒,不一时安排好了,与燕青对酌。燕青只将罗真人这些言语在心上细细推求。因对公孙胜说道:“真人这些天机,俱已问明了然。只是说大宋不能保守汴京,若是大宋已绝,奸臣随灭,说我弟兄异日复聚,不知与谁为仇?只这句话,方才不曾问明。”公孙胜道:“这种天机,本师曾与愚兄说来。当日本师入定多时,到了出定,我便问入定许久必有见闻。本师道:‘因朝见上帝,适值当今徽宗欲求长生,做了一分醮事,有表上达天庭。符官不敢进呈上帝,命我呈送御前圣览。不期表内有“吃苦吃亏”,误写了小“吃” 字,诸神奏责其不敬之罪。上帝原其心,必非有意,因准增其寿数;又查他国运,使他父子去国三千馀里,准其罪愆以应劫数。’彼时愚兄听了,忙问道:‘上帝既定了宋徽宗父子罪案,则天下非复大宋,不知将来又是何姓?’ 本师道:‘ 他的国运尚久,虽失汴京,亦不就亡。’ 今本师说后来劫数,报应循环,在此时也。”燕青听了方觉快畅。   到了次日,因真人昨已命他下山,便不敢复见,遂要起身。公孙胜亦遵师命,遂一同下山。便一路闲行缓走,各自留心。行了数日。   一日,正行得饥渴间,只见前面一带垂杨,淡黄半吐,高低村舍,傍水依山。二人见了不胜心喜,忙走入村来。果见村中风景,只觉与他处不同。遂寻了一个洁净素酒店中走入。主人便来引他二人到一窗下,用手推开,一时满堂俱明。将酒菜放下,二人举杯对酌。因见窗外溪湖明净,竹筠清幽,满心欢喜,饮了半晌。争奈燕青只将往事重提,不由得彼此不感伤一番。   忽抬头,见溪湖那边有个妇人,在那里不胜啼哭。二人见了,心知有异,暗暗吃惊。忙立起身,打发了酒钱,急忙赶到湖边。再一看时,只见那妇人,怀藏着两个婴孩,在那里儿啼母哭。二人看明,燕青近前去问道:“你这妇人,为甚向水这般啼哭?莫非有甚冤苦,要做短见么?” 那妇人见有人问,只得含泪说道:“小妇人不幸前月坐产,生下这两个冤家,被丈夫埋怨。因受气不过,只得将他抱来,要抛弃水中淹死。走 便 走 了 来,却 又 一 时 割 舍 不 得,故 在 此 痛哭。”燕青听了,惊问道:“敢是这两个孩子,不是你丈夫亲生的么?”妇人听了,只得说道:“ 怎么不是亲生的!却有个缘故,只因生这两个孽障时,有两团黑气冲滚入房,一阵昏迷腹痛,不一个时辰,前后生了下来。谁知黑气未散,在满房中旋滚,忽然冲出火烟。我丈夫忙叫失火,我只得将这两个孩子抱出,不一时,将这几间草屋烧得乾净,便埋怨他命不好。又不期自从生下,只昼夜啼哭;睡在竹筐内,常有人看见出怪相。人便指说是妖魔,日后养大,必要妨害爹娘。我丈夫一发不喜欢,便要弄死他,是我不肯,只与我合气。也只说他啼哭有个了时,谁知已过满月,只啼哭得日夜不停,连我也厌烦起来。今早又惹了丈夫的气,故此一径抱来,要将他俩丢入溪中。却又见他俩五官俱足,声音洪亮,不像是个妖魔。因想起怀胎苦楚,指望日后靠他。若将他淹死,便是无望,不得不哭;又见他一递一声的,又不得不恨。一时正在两难,不期二位走来,便俱不哭了。” 公孙胜听了,暗暗惊喜,上前说道:“我是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的弟子,有传授真言,已晓得该遇着你母子三人。你今抱他过来,我将真 言 与 他 忏 悔 一 番,包 管 他 从 今 家 去,再 不 哭了。”那妇人听了,不胜欢喜,遂走近身来。公孙胜用手在这两个孩子头顶上抚摩,说道:   烧茅屋,出母腹,思念生前三十六。真人已说妙机关,洞庭可作梁山筑。算来该是十八变,纷纷攘攘中原逐。公孙劫数未消清,多却一人做头目。逞豪强,冤可复,消劫功成尊武穆。我今说破去成人,莫似前番昼夜哭。   公孙胜念完,只见这两个孩子,哑然嘻笑,一时手脚俱动。那妇人见了不胜欢喜,连忙拜谢。此时燕青只看着两个孩子,欲言不能,欲泣又止,只得忍着,问道:“那一个是先出母胎?” 妇人指着左边的道:“这个是先养的,就叫他妖儿,那个就是魔儿。” 燕青又问道:“ 你丈夫叫什么?这是什么所在?”妇人道:“我这里是河东境内,地名寄远乡。我丈夫是养奎刚,我母家姓鞠。不期今日有缘,遇了师父,止了孩子啼哭,不致淹死,恩德无穷。我家离此不远,请二位到家,叫我丈夫拜谢,款待一斋。” 燕青、公孙胜已晓得妖儿是宋公明,魔儿是卢俊义,俱各改头换面,托生在此。公孙胜见燕青只看得痴痴呆呆,因说道:“你我万幸,已得真人指明,须去各寻归着,休得在此停留。” 因对妇人道:“我二人有事远去,改日来吧。” 那妇人又拜谢了一番,欢欢喜喜而去。   公孙胜同燕青又行了一日,方洒泪分手。果然在数者,岂能长久。二人过不半年,早已托生,以完前案不题。   只说这妇人,抱了这两个孩子,千欢万喜回家,与丈夫细细说知。养奎刚果见不似前番哭闹,夫妻无话,抚养下去。   真是光阴迅速,岁月如流,不觉早已过了四五个年头。不期这年金兵突入内地,将西北一带地方人人逃避。你道为甚缘故?原来去年三月朔,徽宗视朝,受诸官朝贺毕,因说道:“朕自数年来,邦家多故。幸赖卿等谋略,昔日招抚了宋江等,削平三寇,征服大辽,社稷得以粗安。但迩来外消内乏,家国空虚,每忧不足。不知卿等有甚高见,佐朕理财,以舒国用否?”诸臣听了,俱默然莫对。只见司空童贯执简出班,伏地奏道:“陛下言及於此,实欲富国强兵,而为英主,是社稷之幸也。臣有愚见,伏乞听纳。” 徽宗见是童贯进言,不胜欢喜,道:“贤卿妙论,必是高人。赐卿平身,可细细奏来。” 童贯谢恩起身奏道:“ 国家患财不足,须求大纲大本,则财自裕。昔日太祖定鼎汴京,弛张西北;太宗继武,削剪东南;真宗北伐,直逼契丹,不意为王钦若忌功罢兵,许契丹请盟,定主和议,约为弟兄,遂解兵归;仁宗仁柔有馀,契丹悔盟,遂议婚纳币;英宗好儒,只图苟安;神宗误信安石;哲宗追贬正人,以致契丹日强,自称大辽,累年征索,岁岁纳输四十万,致使家国空乏:实起於直宗,相沿至今。臣言大纲大本,莫若平辽。平辽,则得我国之金银,仍归我国。年无输纳,则不富而自富,财不充而自充矣。不知陛下以为何如?” 徽宗听了,又惊又喜了半晌。因说道:“贤卿妙论,实有经济。但朕思昔日宋江等骁勇伐辽,亦只受辽输服而已。今宋江死后,迩来侵扰,依旧纳币。卿言平辽,诚恐匪易,不知卿曾有主见么?” 童贯又奏道:“昔日宋江等不尽灭辽者,是恐敌国尽,良臣亡也,这是宋江贼肠。今臣实有平辽之策。今女真每受大辽侵害,陛下假臣一旅之师,由登莱下海,暗与女真定盟,出其不意,共灭大辽,伸彼宿愤,必感我恩。陛下再以恩威结之,则西北一带尽归陛下,当一统山河,世世安如盘石矣。” 徽宗听了,便以目视蔡京、高俅、杨戬道:“ 尔等认为何如?” 三人齐声谀奏道:“童贯妙计,自能建立大功。机不可失,乞陛下准其请。” 徽宗大喜,遂以童贯为大元帅,高俅为副帅,蔡攸为赞理参军,克日出师。时有朝散郎宋昭力谏道:“辽不可伐,女真不可结。异日女真必败盟,为国家之患。”徽宗不听。   不日,旨意下来,谁敢不遵。童贯即一面点选兵将粮草,不日齐备,然后辞朝。从登莱下海,与女真暗结,从大辽腹背后杀来。探马报入幽州,即遣人迎战,果是势大难敌。辽主知不可守,遂同萧氏出奔,女真与童贯遂得幽州。女真乘胜尽得辽地及西北一带。遂背初约,夺童贯、高俅兵权,将宋兵编入队伍,不许一骑南归,便自称帝,国号大金。   一日,对童贯、高俅、蔡攸说道:“ 金有功於宋,共灭大辽。我今将高俅当质,放汝二人回南,传与宋主,酬金大功,便将幽州一带地方交还大宋,金自归本国。你二人回去,可能主持么?” 二人极力应承道:“若蒙金主放我二人回南,必劝当今竭尽库藏,来赎幽州。” 金主大喜,遂遣二人南归。这些消息早已传遍汴京。蔡京见儿子失陷,十分着急,已忧郁而死。不一日,童贯、蔡攸来朝,将金主之言奏闻。徽宗见奏,惊喜相半,遂集群臣会议。只得议至百万,来见金主。金主不悦道:“往年宋纳辽为定例,今将辽地归宋,岂止得六十(百)万而已。”遂不肯允。童贯又一力主持,遂搜刮民间富户,得一百六十万,纳与金主。金主受纳,遂将幽州城中子女玉帛、官职富庶尽皆迁徙,止留空城退还了宋朝,放回高俅。高俅回到半路而死。   金主已蓄大志,又见天象有征,次年举兵入内,遂议纳金主一百四十万为定例,方才退兵。宋朝臣子皆归怨童贯,童贯不胜惧罪而死。杨戬一时孤立,亦不久身亡。   只这番衅动,各处皆有盗贼作乱,渐渐乱到寄远乡来。养奎刚只得领着鞠氏,抱了两个孩子各处逃难。一日与众躲避在树林中,忽被一队乱兵赶入,逢人便杀。众人见了,一时父南子北,弃的弃,逃的逃。这养奎刚夫妻四人正在一处,忽被兵马赶到面前,一时魂胆俱消,急忙逃奔。鞠氏手快,只抢了妖儿逃走。众兵便抢包裹,各拴驮上马而去。内中一个老兵,见有孩子在地上哭泣,便用手拎他起来一看,见他生的红白,因想了一想,夹着孩子翻身上马而去。这鞠氏抱着妖儿,同着一起妇人逃奔,不期被人紧紧追来。鞠氏十分心慌,手中又抱着孩子,百分吃力,又见追兵渐近,到了此时怎顾得儿女,只得硬着心肠将妖儿丢在田埂边,转身往斜刺里逃躲而去。   这妖儿忽被母亲丢下,见有几骑马泼风也似赶来,便不敢哭,忙将身子伏在岸侧,紧闭双目。耳中只听得马蹄扑刺刺奔走过去。他便气也不喘。伏了多时,才立起身,只坐着,要等个人来。直等到日落也没人走。渐到更深,方才心慌,又想起爹娘,便自哭泣。哭了半晌,忽见前面月影下,有三四个人走来。见有孩子哭泣,因说道:“这孩子失散了爹娘,晚间在此怎得存活?” 便立住问道: “ 你家住在那里?”妖儿道:“我也不知什么地方。” 众人又问道:“ 你父母在那里去了?” 妖儿道:“我也不知走到那里去了。只被人冲赶,娘将我丢在这里。” 说罢便自哭泣。内中有个说道:“这空野夜深,狐狸野猿俱要出来迷蛊人。这孩子怎禁得起?不如我做好事,带他到前面有人家的所在,与人收留,使他爹娘日后找寻去。” 便用手来扶,妖儿即便立起。那人见他只有四五岁模样,遂背驮上肩,随众人走了多时,那几个俱是近处乡人,各自分散。   这人又背走了多时,方走入一个村中。要寻人家借宿,谁知村中俱被乱兵残破,并没有人在内。连看几家,俱是一般。只得走进一家,将孩子放落在地,卸下包裹,取出些干粮,与孩子同吃,又去寻些乱草与孩子同睡。幸喜这孩子跌倒便睡着,因想到:“ 我带他来要寻人托寄,谁知无人可托。若是依旧将他弃下饿死,岂是我方才带他来的念头;若要带他同行,一时路远,又值此离乱之时,如何走得?” 因想了半晌道:“他今不知父母家乡,我今无子,不如收留家去,做个儿子也好。” 想定了主意,便自睡着。天明起来,将这孩子细看,却生得唇红齿白,面圆口方,不胜欢喜道:“此子日后必有些造化。” 遂推醒了他,同吃了些乾粮,将他依旧背驮,取了包裹。自此一路藏藏躲躲,到了兵马不到之处,才敢放心慢行。   遂一路往南,到了通水之处,又雇船而行。不一月间,早到了湖广岳阳府上岸。带了孩子、包裹,出城十四五里,到柳壤村来。正走间,有个熟识人见了,拱手道:“杨得星回来了么?去了几年,倒生了儿子回来,却是恭喜!” 杨得星见是邻右,忙拱手道:“久别老兄,多应纳福,可晓得家下平安么?”那人道:“宅上平安,只是近闻北方乱信,尊嫂却是记念。”杨得星遂别过到家。一时夫妻见面,不胜欢喜,又说出这孩子的缘故,劳氏听了大喜。因问这孩子道:“你今年几岁,叫什么?”妖儿道:“我今年四岁半,人说是有妖气,就叫是妖儿。” 杨得星听了,笑道:“ 我一路倒不曾问你名字。怎好好一个人,有甚妖气。我今另叫你一个好名。”妖儿道:“旧名听惯,新名却听不惯。” 劳氏道:“ 他是北方生长,性子直,只索由他罢了。” 杨得星道:“ 既收留了来家,明日大了,也不便写出个‘妖’字来。” 因想了半晌道:“他既听不惯新名,不如将‘妖’ 字改了‘孤幺一点红’的‘幺’字吧。我今无子,得他一点‘ 孤幺’ 也是好的,只叫他杨幺罢!” 遂使他拜了自己,又拜了劳氏。杨幺只嘻笑拜完,遂同入内。这杨得星一向在北生理,这年因乱收拾了本钱来家,家中尽可温饱,不知不觉过了三四年头。   这年杨幺已是八岁。终日好顽好动,同着村中一般大的孩子结伴打伙,劈竹做了弓矢,又削木做了刀枪。不在屋后,便去山僻处,同众孩子作厮门耍子。他又恃强出尖用力,众孩子俱让他三分。杨幺对众说道:“我们本村不好欺负本村,莫若寻别村人放对,较些输赢。若同我较赢了回来,便取些果点来赏赐你们。” 众孩子听了俱各欢喜。便先着几个去说知,别村中的孩子便也在那里准备,到山僻中处来,与柳壤村孩子不是上前抱腰!扑,便是摆了队伍作战斗。这边打输了,迟一日定去报复;那里输了,也要来寻人出气。时常吵打在一处。村中人见了,便也来看他们赌斗耍子。因见杨幺出尖跳跃,众人俱喝采他,已非一次。   一日,顽到一个古庙里来。顽了半晌,杨幺觉得一时困倦,便对众孩子说道:“我这会有些身子困倦,你们在外去顽,我在这庙中睡一觉儿,再同你们顽。” 众孩子便自出去,杨幺见旁边有堆乱草,只伏倒便睡。   不期才睡下,便有人来扯他道:“娘娘请你去说话,可同我来。”杨幺即起身跟走,忽抬头见一位凤冠帔服娘娘坐在上面。杨幺见了,慌忙下礼。那娘娘忙使侍女来搀扶,因说道:“尔小子生前忠义,今上帝又赐汝托生,以完宿孽。我如今授汝神技神勇,以合天心。” 遂叫侍女赐茶。杨幺接来,见茶内有一赤红小枣,便一口吃咽下肚。才吃下去,不觉满腹中骨碌碌乱响,浑身上筋骨皮肤瀑涨得酸疼难忍。杨幺只攒眉闭眼,不敢声张。过了半晌,方才平复。娘娘即使旁立十八位将军教授杨幺武艺,又使人入内取出一杆九尺长的大棍来,递与杨幺。杨幺见棍重大,不敢来接。娘娘笑道:“这棍赐你,上有天机,日后自然晓得。” 杨幺方敢接来,觉得甚轻,遂教他使得纯熟。杨幺正欢喜间,忽外面有人来报道:“上帝遣武曲星临凡,着娘娘领去。今日今时降生河南汤阴县岳家为子,已送出天门来也。” 娘娘即立起身,众将簇拥而去,杨幺不胜惊奇。不期这棍子在手中连连跳动,冲起空中,杨幺见了大惊,突然惊醒。坐在草上细细思想梦中的事,说话事情俱想不起,只记得这些武艺并棍法,便惊惊喜喜立起身来。往神座中一看,却见上面坐着的这位女神,倒分明就是梦中的一般,不胜欢喜,忙趴在地上磕头,暗祝道:“蒙娘娘传授武艺,异日杨幺得了好处,定当重整庙宇,再塑金身。” 拜完起来,外面孩子俱来扯他去顽。同到空处,将梦中武艺使出来,看得众孩子称奇叫好:“你往日没有这些本事,怎么今日这般了得起来?” 杨幺含笑道:“你们今日既晓得我有本事,如今须不怕人,明日可去叫那些孩子来,让我逐个打翻他。” 遂各自回家。杨幺在爹妈面前绝不说出。   到了次日,已约了别村的孩子来,与柳壤村孩子打斗。却被杨幺赶上,直打得五花迸裂,个个逃奔。也有打肿了嘴的,也有打青了脸的,俱哭哭啼啼,奔回家去告诉父母。父母见儿子被打得恁般嘴脸,俱气忿忿的赶来,有的向杨幺身上打来,有的在杨幺头上凿栗暴,一时嚷骂,俱围住不放。杨幺只笑了一笑,道:“赶人不要赶上,欺人不要过火。我今不动手,是让你们年尊,面上不好冲撞。若再没道理,也就莫怪!” 众人听了一发恼怒,喝骂道:“你这个吃饭不知饥饱的,倒会说大话,怪不得恃强打坏了人家儿子!我且欺你个过火。你有甚本事?终不然打了我们!” 说罢便一齐打凿。杨幺勃然大怒,便抡开小拳,踢着小腿,只向人腰肋下、肚腹上唧唧溜溜,指东打西,神出鬼没打来。这杨幺逞神技,打倒乡人。那些众人一时被杨幺拳打脚踢,实招架不住,俱跌跌倒倒。遂又气又恼,只躲闪着嚷骂,便有的惊奇称赞。这本村的孩子看见大人赶来打骂杨幺,恐怕连累,俱奔回家去,便有的去报知杨得星。杨得星听了,连忙赶来。见杨幺还在那里行凶,便喝道:“杨幺不得无礼!” 杨幺正打得热闹,忽听见父亲来喝,忙住手立在一边。众人便来告诉杨得星,打伤了人家儿子,今又打坏了大人;有的称赞不但有力,只脚起拳落,实是有人传授,明日大了,便了他不得。杨幺在旁说道:“ 父亲不要信他,只有大人欺负孩子,那里有孩子倒欺负大人!” 杨得星又喝住了他,忙向众人陪罪。众人看他面上,各自散归。   杨得星夫妇究问杨幺本事何处学来,杨幺只得将梦中神授缘故说出。二人听了,俱暗暗欢喜。却恐他在外生事,便商议要送他学中去拘束他。只因这一送,有分教:   道长皆由否泰,阳春应是复来。   且听下回分解。   第 三 回 小阳春骑虎识英雄 游六艺领众闹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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