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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宛如约-清-惜花主人

宛如约 才美巧相逢宛如约 四卷十六回 [清]惜花主人 【介绍】   本书全称《才美巧相逢宛如约》,醉月山居刊行,北京图书馆藏。据《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该词目的作者林辰谓,此书“一名《如意缘》、《银如意》、撰人真实姓名不详”。光绪二十五年(1899)上海卫纪书局又有石印本,改题《绘图说本银如意》,有光绪二十五年己亥暮春吴县卧读生序。   书述赵宛子、赵如子和司空约的婚姻事,因名之《宛如约》,即自每一人名字中取一字组成,又寓才子相逢之巧如事前相约一般。林辰认为,《宛如约》有两个与众不同的特点:一是女子赵如子主动私出择婿,这是前所未有的;二是注意到人物心理活动的细腻描写。 《宛如约》卷一 第一回      天水佳人洗蛾眉充白面      司空学士开花径代红丝     璧美荆山,兰看空谷,教人何处垂青目?蛾眉扮做俏书生,谁人不道风流足。     鸳侣难求,鸾期莫卜,玉堂怎得金莲屋。借他柳隐与花迎,方才有个人如玉。     右调《踏莎行》 话说前朝,浙江处州府丽水县小蓬莱山中有一地方,叫做列眉村。为何叫作列眉村?只因这村中四山环绕,秀色耸出,一望有如双黛,故相传得名。这列眉村虽然风景幽异,却去郡百里,远在万山深处,别是一天,人迹罕到,所以知之者少。村内有一个乔木人家姓赵,闻他祖上在宋朝就有做过宰相的,历来仕宦不绝,只到近日,方才都习农桑,将读书一脉,竞无人料理。虽书不读,却因山中地广人稀,田地甚贱,家家以耕种为事,遂致饱暖者多,饥寒者少。这一村虽然有千余人家,赵姓是个大族,到差不多占了一半,故赵姓子孙,最为繁衍。内中有一人,叫作赵本,娶妻温氏,二人甚是恩爱。到了三十以外,只不生子。二人着急,各处祈求。到了三十六上,方生了一个女儿。虽然不是儿子,只因生长艰难,便也欢喜。因替他起个小名,叫做如子,盖取就与儿子一样意思。这如子生得脸儿雪自,发儿墨黑,唇儿通红、眉儿碧绿,身几花嫣,腰儿柳弱,手儿笋尖,肩儿玉軃,眼儿比秋水还鲜,脚儿比金莲还小。赵本夫妻,已成了乡下人家,见了这样一个女儿,怎生不爱。最奇是生如子这一年,合村的桃李,并无一枝开花,盖因秀气都为如子夺了。 正是:     阳有精兮阴有华,故叫遍地吐云霞。     有人占尽阴阳美,桃李如何敢放花。 不期这赵如子生来将秀气夺尽,刚得到十岁,而赵本夫妻早相继而亡,止剩得如子一人。却喜这列眉村中,富庶者多,风俗淳厚,没有小人作奸起衅,故容得如子一个小女子,领着一班村仆村妇,将父母安葬了,依旧照常耕作过日,并无闲说。 如子此时已是十岁,况心灵性慧,每每暗想道:“我不幸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孤独一身,何以自立?若日日但习学些女工针指,如何有个出头日子。”因又想道:“我又闻得,我赵姓乃旧族人家,历来仕宦不少,怎到如今,就并无一个继续书香了?”因又想道:“时常闻得读书的人方能出仕,若只居乡种田,如何能够显祖宗?我家尚有公受的祖上遗书。高高封锁在那里,何不取出来一看,看他上面是些什么,便能出仕?”因叫仆夫取出锁匙,将封锁的书橱一一开了,取出几卷来看。看来看去,却认他不得。因又想道:“书必要人教训,方知义理。”因访得有个叔祖叫做赵习古,久在村中开一个书馆,因着人送了他两挑米,请了他来,要他教诲。赵习古因说道:“你女孩儿家只该习些女工。明日大了,招个女婿。撑持你父亲的门户就够了。读书何用?”如子道:“女工的事,女孙已知一二了。今闲居无事,求叔祖教训几个字儿,明日大了,写写账目也好。”赵习古道:“既是这等说,果然识见个字儿也好。待我或早或晚来教你。”自此之后,如子便朝夕诵读,渐渐识起字来。读到十二岁上,读着了书中滋味,便时刻不能释手,遂将家中所藏的书籍,尽数流览。流览完了,又到族中将分去的也借来观看遍了。先学做诗,后学做文。及到了十四五岁上,竟读成一个饱学的儒生了。此时,叔祖赵习古已死了,他学问虽然有成,却无一人知道。每于花朝月夕,于是自吟自赏。到了十六七岁,有人来与他议亲。他暗想道:“我生了这等一个容貌,又习了这等一肚皮的才学,若等闲埋没在个村夫俗子之手,岂不可惜。”凡是来求婚的,遂都一概谢去。谢便谢去,心下却细细踌躇道:“幽兰生于空谷,谁则知之?宝剑必悬之通衢,方有识者。我赵如子生在这列眉村中,若只在这列眉村中求配,便将这列眉村翻转了,料也无一人可为我赵如子作得配过。若守株待兔,自应甘老,若苟且就婚,定明珠暗投,安能比貌无惭画京兆之眉;较才不愧坦东床之腹。除非移居郡就,域者人可知我,我亦可以知人。若尘埋于此,便是虚生此身了。”因又想道:“我不幸父母早逝,又无伯叔兄弟,单单只我一个女身,学动便有形迹,动人耳目,怎好轻易妄行。莫若悄悄地改装做一个男子,起个黑早,偷走到郡城中去看看光景,料也无人知道。”自动这个念头,却又忍耐了几时。然朝思夕想,便就忍耐不住。因瞒着人做了几件男衣,又叫人折了一顶儒巾,又叫人买了一双小小的靴儿,暗暗穿带起来,打扮做书生模样。又叫一个中年仆妇装做家人,贴身服侍。又叫一个老家人收拾行李盘缠跟随。家中事务,尽托付得力家人照管。诸事打点停当,选择了一个好吉日。起个绝早,竞悄悄的走离了列眉村,一径望郡城而来。 此时正是三月艳阳天气,一路花柳争艳,十分有景。如子看了,甚是欢喜。心下暗暗想道:“外面风景如此,若不出来一游,岂不辜负繁华,令春光笑人。”因在路上或是看看山林,或是看看水,行了一里,到坐有二二里的工夫,故一日走不上二三十里的路。直到第四日,方才得到郡中。恐怕饭店中人杂,不便作寓,因寻了县前一个观音庵儿住下。 到次早起来,因问庵僧:“吾闻处州乃东南胜地、不知谢灵运当时游石门洞与遇一仙女的浣纱溪处,可还有遗迹在那里,指示一游否?”庵僧道:“怎么没有,有便有得,都在深山中,荒荒凉凉,没甚好看。相公若要游览耍子,到是城东有个司空学士的花园,十分齐整。内中千红万紫,十分可爱。且主人甚贤,每每说得投机,即便款留。相公若要耍子,到是那里有些妙处。”赵如子听了道:“既是此园有些景致,就去看一看再思量往别处未为不可。”遂等吃了饭,叫家人在庵中照管行李,自家却带了仆妇,慢慢的向城东而来。才走不得一二里路,早看见或三五个,或六七个,或在前,或在后,都纷纷讲说是去游司空园的。赵如子便不问人,竞随着众人走去。又走了数里,方走到了。因定定神,方绥步而入,细玩园中风景。但见:     桃三攒,杏四簇。花间红树;莺百啪,燕千啼,鸟弄管弦。东数行,西数行,杨柳分垂绿幕;高几片,低几片,落花乱砌锦茵。左一折,右一折,尽是朱栏;前一层,后一带,无非密室。厅堂耸秀,玲洗巧石叠成山;池沼澄鲜,清浅活通泉作水。晓日映帘拢,氤氲春色;东风吹径路,杂踏花香。四壁图书,列海内名公题咏;满堂玩好,皆古今珍重琳琅。只就到处风流,何殊金谷,若论其中有美,无异桃源。 赵如子看见园中风景繁华,十分爱羡,便随着众人东西赏玩。正赏到得意处,坐在一片白石之上,要打帐题一首诗以纪兴。只见一个青衣家人走住面前,说道:“家学士老爷在后厅,因看见小相公少年儒雅,要请去会一会。”赵如子忽然听见,略暗想道:“主人与我素不识面,为何请我?”因辞说道:“我乃过路闲人,因闻贵园名胜,偶尔随众一游,并无介绍,怎敢进谒大人。敢烦管家代我回复一声。”青衣家人道:“家老爷甚是爱才,今既已看见小相公儒雅风流,谅是多才,定要请去一会,怎肯等闲放过。”赵如子还要推辞,早又是一个披发童子走来请道:“家老爷立候相公去一会。”赵如子见主人再三邀请,无可奈何,只得随这家人童子走了进来。才走到阶前,早看见司空学士行到方中,立在厅前迎候。赵如子见主人有礼,忙趋到厅前深深一揖道:“晚生小子,孟浪游园,正愧唐突有罪,乃反辱召赐登尤,何幸如之。”司空学士连忙答礼道:“声气未通,本不当轻屈识荆,然珠玉照人,又不忍失之当面,故不避小嫌,率尔邀驾。今幸得亲丰范,方遂鄙怀。”揖毕,拱入厅傍一间亭子上来。原来亭子上已先有七八个少年书生坐在里面,由一个门客陪着。众少年看见司空学士又邀了一个少年书生入来,递俱立起身来相见。相见毕,各各叙齿坐了。左右献上茶来。茶罢,司空学士因问赵如子道:“尊兄既蒙赐顾,台姓、贵表并尊居万望见教。”赵如子因打一恭道:“晚生赵白,贱字非玉,借居县前观音庵里。匆勿不及修刺为罪。”司空学士听了太喜道:“好个非玉!赵兄连城妙境,果然非玉之可比。”司空学士一面说话,众家人早一面备了三四个攒盒洒肴在亭子中间。司空学士就邀众少年去饮。赵如子因同众少年辞渤道:“轻造宝园,得睹芳菲,已自过望,怎敢又叨盛款,何以克当。”司空学士道:“荒园得蒙诸兄过赏,三径生解。草草薄醪,聊代卖浆之敬。”众少年见主人多情,只得叙坐而饮,正是:     人为看花杂沓来,花因客赏更争开。     谁知诗酒留连意,却是东君暗选才。 你道司空学士为何设酒留众少年而饮?原来司空学士有一爱女,年方及笄,欲选一婿,以坦东床之腹,一时未得其人,故借游园之便,叫家人只检少年人物风流者请来一会,再托杯酒盘桓,以探其有才无才,暗为选婿之地。已非一日,故这日又邀了众少年到亭子留饮。饮到微醺之际,司空学士因说道:“我学生最爱诗酒,今既赖花鸟与春光有灵,得屈诸兄到此小酌,可谓有幸矣。然人心苦不知足,更欲邀诸兄少留数行珠玉于壁间,以志一时之胜。不识诸兄能忘主人之不贤而慨赐一题否?”众少年正饮得兴头,忽听见司空学士要他们题诗,便默然皆不出一语。赵白看不过,只得答应道:“诗酒乃文人之衣食,有何不可。但恐巴人下里,不能入阳春白雪之目,故诸兄逡巡不敢耳。”司空学士听了大喜道:“金玉决不作瓦砾之鸣,诸兄若肯赐教,自在汉唐三百之上。我学生也不敢轻听,请先饮一巨觞,以代洗耳何如?”因叫家人筛了一大爵,拿起来,对众人一饮而干,道:“我学生量本不洪,勉饮此者,聊以表求教之急耳。”众少年见司空学士吃了酒,苦逼题诗,知难回他,却又自做不出,只得同推到赵白身上,道:“赵非玉兄既以诗酒为文人之衣食,应有佳句以应司空学士之命,且请先吐琼瑶,以发诗兴。或者晚生辈得其鼓舞,以步后尘,未可知也。”司空学士细看众少年,已注意赵非玉如孤鹤之在鸡群,一时不便单索他题,得众人一推,便乘机说道:“既诸兄同推非玉兄,则非玉兄之珠玉不容再秘矣。但无空求之理。”因叫家人奉酒一觞,以润诗笔。又各各斟酒一杯以陪。又命家人送上文房四宝。赵白一来也要试才,二来面皮怕羞,也回不出,因受了道:“既承贤主人之命,又辱诸兄相推,安敢固辞。但请司空老大人命题。”司空学士见赵白竟不推委,满心欢喜,因说道:“非玉兄美少年,白具新颖之才,若出一陈腐之题,便不足以窥其妙。”众少年俱赞说道:“老学士所论,最为有理。且请教,诗题如何便不陈腐?”司空学士道:“我想,禽兽与人同情,人既愿得佳偶,物亦宜然,故我学生欲将‘莺求友’三字为题,以求非玉兄赐教,不知如何?”众少年俱随口赞道:“好一个‘莺求友’!又恰合时令,正好索赵兄佳句。”赵白听了,也不赞好,也不道嫌,也不推辞,但默默拂开一幅花笺,提起笔来。轻轻而写。先写题道:     赋得《莺求友》以应司空老学士之教     春情悄悄逗芳心,逗得黄鹂也不禁。只觉自孤花外啭,不知谁是柳边寻。     愁他无意藏娇舌,笑我多情空好音。倘得交交还呖呖,双飞双宿过春深。      列眉村晚学赵白非玉氏题 赵白题完,随即双手呈与司空学士道:“俚言聊以塞责,污目之罪,万望见原。”司空学士见他落笔便写,先已惊倒。及见他顷刻做完送来,便觉骇然。接了展开一看,早吐舌道:“清新俊逸,原来非玉兄是个才人。”再读到中一联,一发赞不绝口道:“意中意外,浅浅深深,无一宇落人齿牙,真匪夷所思。”及读完结语,不禁拍案大叫道:“何幸今日无意中揭遇非玉兄这等仙才,真快事也!”叫家人斟了一卮酒,亲自出席,送与赵白道:“赵兄美少年,相去二八也还不远,能读书几何,就能如此风流儒雅。真是天聪天慧,使人起敬。”赵白听了,忙谦说道:“后生小子,孤陋之学,荒涎之才,只合弄文村野,怎敢当老先生如此青目?不胜内愧。”司空学士道:“我学生岂妄谀人者。赵兄佳作,不独清新占翰苑之高,而又娇艳夺香奁之秀,实非等闲所能及也。”又读一遍,又赞赏一回。方传与众少年道:“请诸兄一看,以为如何?”众少年彼此传看,无不交口称扬。赵白因说道:“小弟拙作,无非抛砖。后来居上,还望诸兄挥洒一番。”众少年因辞谢道:“赵兄珠玉在前,小弟辈纵搜索枯肠,办自惭形秽矣。”此时,司空学士一片神情,已经注在赵白身上,料想众少年没有人胜似赵白,故不复索众少年题诗,故众少年痛饮了一回,遂各各辞去。司空学士也就不甚苦留,任他去了。惟赵白起身了三四遍,司空学土只是不肯,说遭;“天色尚早,还有一事要求教。”赵白因又辞道:“晚生天性原不善饮,今饮醇过多,不独心醉,身已醺醺无主矣。”司空学士道:“既是赵兄不欲困于酒,怎敢相强。”因立起身来,“且到内书房去煮茗解醒何如?”赵白心下虽要脱身,当不得司空学士殷殷款洽,一时难于苦辞,只得随他又到书房申去。只因这一去,有分教:花有清香,月留淡影。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青眼误借弹词款婚姻      俏心深偷和诗送消息     陡遇奇才,醉心已注,红丝欲缚相称誉。苦辞寒素劣书生,齿牙声逗清新句。     试问谁传,谦言有孺,寸心已肯陈蕃寓。怜才默吐动才人,影儿留下从容去。     右调《踏莎行》 话说司空学士见赵非玉少年,人物风流,又且诗才高妙,心有所属,故苦苦又留到书房中,叫家人煮茗解醒,与他攀谈。赵白恐怕露出本象来,几次起身要辞去,司空学士因又留下道:“学生再三宵赵兄者,盖有一句心腹之言欲与赵兄商量,不知可敢唐突否?”赵非玉道:“老先生有何教谕,晚生自当拱听。”司空学士道:“我学生有一小女,今年才一十六岁。若论姿容,我学生也不敢自誉,薄薄还有可称,颜为愚夫妇所钟爱。往往蒙同官亲友来求,因富贵中纨绔居多,无一人可称王谢,故红丝赤绳,尚悬而有待。今见赵兄少年,风流儒雅,又慧才天纵,洵当今之荀倩也。天使亲接芳青,未免动一企慕之心,故勉强流连,欲有所请。不知寒门弱息,可能少留赵兄之意否?”赵白听了,暗笑其误,却只思量脱身,因忙打一恭道:“山野小子,只合求偶村姑,怎敢妄想天姝仙子,若蒙格外垂青,真不世之奇遇也,妾敢自外?但今日已久矣,敝寓观音庵,尚遥遥数里,且暂告退,容诘朝斋沐再请,何如?”司空学士听了,大喜道:“赵兄既不鄙夷推拒,则尔我一家。荒园虽陋,岂无一榻以留宾,何必匆匆而去,不畅所怀。”赵白道:“主人投辖,周是深情,但恐陈蕃之榻非坦腹所宜居,还是辞去再谒,不至涉于流荡。”司空学士听了,愈加欢喜,道:“赵兄不独才美风流,而又能持身以礼,真快婿也。赵兄既欲辞归,不可不少带春色。况天色才昏,归途咫尺,不妨尽醉。”因命家人去重备酒。赵白复辞道:“晚生初至贵地,昏黑路生,恐涉履不便。”司空学士道:“这个不消虑得。纵使深夜,亦自有灯火肩舆相送。”正说不了,家人的酒樽早已取至,赵白竟辞不脱,只得又复坐下对饮。饮不得数杯,赵白又要辞去。司空学士笑道:“赵兄若不肯饮,想是少年重于声色,不喜静饮。我学生有一小婢,名唤小红,惯弹琵琶,待我唤出来卯一曲以侑觞,或者赵兄方肯开怀。”遂一面命家人去叫。赵白忙辞道:“蒙先生浓情,已胜于公瑾醇醪十倍,岂在声色?但恨沟壑易盈,万望垂谅。” 正说不了,只见家人已唤了一个小女子出来。只好十二三岁,虽当头挑起一个凤翘,却四围发尚披肩,身穿着一领谈谈黄杉,罩上个绣花比甲,红红白白,打扮得十分俊俏,手抱着一面小小琵琶。刚走到前面,司空学士就分付道:“我叫你出来非为别事,只因这位赵相公不肯吃酒,你可细细弹一曲好琵琶与赵相公听。若是弹得好,奉得赵相公一杯酒,我就赏你一颗珠子。你若奉得赵相公十杯酒,我就赏你十颗珠子。你若是弹得不好,奉不得赵相公酒,我就要罚跪了。”那小红领了学士之命,因放下琵琶,忙斟了一大杯酒,双手送到赵白面前放下。因说道:“赵相公请酒,待婢子弹一曲奉侑。但弹得不佳,赵相公休笑。”赵白接了酒,忙说道:“酒我自饮,琵琶固所愿闻,然怎敢劳动。”赵白一面说,那小红取了琵琶,轻轻弹动,低唱道:     山坡羊变调     郎君俏,郎君悄,不脂不粉,偏胜如花貌,如花貌,宜嗔宜喜还宜笑。一睑儿尽皆文字娇,满身上都是风流窍。花见了,早魂消,鸟见了,应惊叫,人见了,谁一个不心欢乐。若是肯相伶,情愿与他同偕到老。 那小红口中唱,手中弹,齿牙之音又娇,弦索之声又俏,紧一阵,慢一阵,疏几声,密几声,殊觉动情。赵白听了极口称赞。小红唱完,立在面前催酒。赵白虽量不加,然到了此际,只得勉强饮干。小红见酒饮干,因又斟了一杯奉上,依旧又取琵琶去弹。赵白连忙止住他道:“佳音妙手,非不倾听快心。但恨贱量不胜杯斝,焉敢复劳。”那小红那里肯听他说,竟拨动琵琶,娇娇媚媚,又弹唱了一曲。弹唱完,便立紧催酒。赵白实不能炊,因再三推辞。司空学士听了,因解说道:“赵兄既量贵不欲多饮,然诗才高妙,除非赏一首弹琵琶诗,则又胜于饮酒多多矣。”赵白听了大喜道:“若蒙免饮,情愿献丑可也。”司空学士见肯做诗,更加欢喜。因命家人奉上文房四宝,又叫小红立在面前催诗。赵白遂展开花笺,先写题目道:     赠红姐弹琵琶 其一:     花前觅念奴,江头忆司马。     既愁弹者稀,又虑知音寡。 其二:     春凤起纤指,明月满怀抱。     尊前倚醉听,只觉弦声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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