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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新纪元-清-碧荷馆主人

  第二回   见机而作任相辞官无可为谋匈王告急   却说这位豪杰,原来是解州安邑县人氏,姓黄名之盛,表字梦轩,是本州实业学堂里化学教习黄运开的儿子。自幼深受家庭教育,于格致理化之学,都有心得。到了十五岁上,已在本州普通中学堂卒业,由普通中学入本省高等学堂,专修理科。   其年因解州地方疫症传染,黄运开夫妇双亡,以故黄之盛学业未成,即便回家守孝,直到了十七岁上,方才依旧入理科学堂肄业。后来在理科学堂卒业之后,又在天文农务水师陆师万国语言等专门学堂,一一就学。因他生得资质异常聪慧,所以卒业时都得了超等的文凭。到了二十四岁上,已学成满腹经纶,浑身才干。当时就有出使美日秘大臣,奏调他充作随员。这位钦差任满之后,又经出使英国大臣,奏调他充作头等翻译。未几,又奏准将他升作参赞。所以,黄之盛于欧美两洲,游历殆遍,深悉外交事宜。迨返国之后,又历任海军游击、海军副将直升至海军提督,时常统领战舰,在印度洋一带巡查。这一年上,因为海部大臣出缺,特旨简为海部大臣;其时中国的政党,分作两派,一是温和党,一是急激党。黄之盛本来是急激党中人,既任了海部大臣,本待要把海军好好的整顿一番,谁知不满半年,温和党首领内部大臣任其艰,得了权势,举为首相。   黄之盛见党势已孤,料想此后在海部衙门,不能自由摆布,便决意上表辞职。接连辞了三四次,方得了允准的谕旨,飘然回里。自此就把平日积蓄起来的俸银,在蒲州地方,开个日报馆。   有余的钱,便在本州中条山脚下,买了一所小小的山庄。莳花养鱼,作为栖息之地。然而虽有了这所山庄,自己还是在报馆里的日子多。   这蒲州地方的西面就是黄河,过了黄河,是潼关华州一带。   走陕西省城的大道,东边芮城虞乡的铁路,也建设多年。南走河洛,北走太原,都是由同蒲铁路直接,所以这蒲州地方上铁轨纵横,竟是北数省交通的要道。往来的官商和那文人学士,很是不少。报馆里所出的报纸,每日总要行销数万张。因为报纸上的论说,虽离不了急激党的宗旨,然持论极其正大,所以这报纸,不但北数省的人喜欢阅看,就是南边长江流域一带,也处处畅销。只为这报纸于政界上极有势力,所以急激党中的人,都把黄之盛当做泰山北斗般看待。就不是急激党中人,也都说黄之盛是当世的祥麟威凤,仰慕得不可名状。   这日内阁的电音,传到解州,齐巧黄之盛正在山庄闲居,得了这个消息,便立刻命笔撰了一篇论说,大旨说是中国宜认匈耶律同种,倘然他受了白种人的欺凌,宜加以实力保护,否则不惟伤了匈耶律全国的感情,就是其余的黄种诸国,也要从此解体了。当时把这论说稿子,交与一个得力的仆人,趁了火车,不消三点钟工夫,送到蒲州报馆里。第二日就在报纸上登了出来。这日的报纸行销出去,不想竟哄动全国,都说黄之盛的说话,果然先得我心。这篇论说,真可代表全国人民的意见。   那些接了地方官的照会打点进京的议员,听了这番舆论,胸中就有了把握。过了几日,大家都到了京中,内阁衙门的司员晓得了,连忙奏知大皇帝。即于翌日开了议院,到了开议院的时候,众议员先期早到。等到大皇帝和宰相一齐莅院,宰相任其艰,把开议的缘由重述了一遍,问众议员,还是附如匈耶律王所请许出力保护的,还是拒绝他的?众议员因为有黄之盛的论说横亘于胸,一时主张保护的,遂居其多数。任其艰的意思颇不谓然,当即向众议员辩驳说:“匈国离中国足足有五万余里,那匈王虽算是黄种,然通国人民,共有十余种之多,如中国要保护他,非惟鞭长莫及,且亦不犯着去保护那些异种的人。况且据匈国现在情形而论,非牺牲数十万人性命糜费数百兆金钱,也保护不来。试思匈国有什么利益与我们中国,中国又何必把他人千万斤担子,代他担在肩上呢?”道犹未了,众议员中有个长沙人名叫扬国威的,上前说道:“相爷的说话,固是不差。但此番不能保护匈耶律,只恐匈耶律屈伏于白种诸国之后,那美澳两洲华工后裔所立的两共和国,与南洋群岛的诸黄种国,闻知此事,都一齐解体,此后我们中国在亚东,成了个孤立之势,不论是那一个白种国皆得而鱼肉,不知相爷又将若之何?”扬国威言毕,又有一个广州人,名叫华日兴的,说道:“据愚见而论,匈耶律国是不得不保护的,但为了这事,就要我中国强行出头,与白种诸国开衅,却也不必。目下似应用和平的政策,一面电覆匈王,许为保护,一面电知驻于各国的使臣,向各国君主总统之前,解说一番。只说中国所以令同种诸国用黄帝纪年,也不过取其便于记忆,与用耶酥纪年同一用意,并无丝毫仇视白人的心。劝诸国照旧看待匈国,幸勿与之为难。   倘诸国能听我使臣所劝,保全了太平之局,那就不必虑及其余。   若诸国执意不听,定要与匈国开衅,那就曲在诸国,我们中国纵然要费些钱粮兵马,也就说不得了。”任其艰听罢,向一众议员问道:“诸公以为何如?”众议员都一叠连声说道:“华君的计议甚为周妥,我们愿表同情。”任其艰举目一看,见赞成此议的议员倒有三分之二,心中颇为不悦。不得已只得于散会之后,把此次议案,入宫奏知大皇帝。大皇帝不便拂逆群情,当即批准保护匈国。倘白种诸国,为此与我国开衅,也说不得。   当日大皇帝批准这议案之后,就饬知外务部,由外务部大臣,先行电覆匈王,许其所请,随后又发电与驻在各国的使臣,命他各人前去觐见所驻国的君主或总统,把中国这番用黄帝纪年之意,解说一番。请其勿与匈国为难。   任其艰见各处的电报上讫,思量这番议员主张保护匈耶律的政策,都是黄之盛一篇论说鼓动出来的,看来黄之盛不久又要大用了。我此时还不见机而作,更待何时?于是到了次日,就上了个乞退的表章,要求大皇帝批准。大皇帝见了,甚是骇然。忙降下温诏,竭力挽留。任其艰又再三辞职,说自己年已衰朽,实不胜枢务之劳,愿早日归田,免议陨越。大皇帝见他去志已决,只得于次日邀他入宫赐宴,替他送行。又命满朝的官员为他饯行。不想任其艰正在奉旨与众朝臣连日欢宴之际,忽然匈耶律国又有电音到来,说各国的驻使,因匈政府不允保护白人的性命财产,已下了哀的美敦书,打点下旗回国了。同日外务部又接到驻在各国的使臣覆电,大概说是各君主统俱不从所劝,有的推说这是他自己与匈国的交涉,于中国无关;有的竟说是中国要越五六万里之重洋,来保护匈国,明系自恃强权,把白人不看在眼里,还要掩耳盗铃,假意来解劝些什么。   惟有驻独弗两国的使臣覆电,都说劝无可劝,中国宜极早预备。   大皇帝看见各处所来的电音,慌忙亲自临幸任其艰的私第,请他画策。任其艰叹了一口气道:“咳,这些事都是臣早经料及的。现在臣归心如箭,不暇筹及其他。倘不幸中国与白人开了战端,那总统水陆兵马的大元帅,臣敢保举一人。”大皇帝连忙问道:“先生保举的是谁?”任其艰道:“就是前任海部大臣黄之盛。”大皇帝听说,极意嘉纳。这日回到宫中,就传出谕旨特简户部大臣金作砺任为首相。一面又把兵部大臣与海部大臣召入宫中,教把战时的预备,暗地里先为布置,免得临时措手不及。   不说中国大皇帝小心处置这事,且说匈耶律国王自从各国驻使下了哀的美敦书之后,匈王恃有中国保护,仍旧不允保护白人性命财产之要求。各驻使见待至二十四点钟之后,匈政府不肯降心相从,没奈何,只得一律下了国旗,遄回本国。匈王一面发电告知中国大皇帝,一面部署兵士,所有与恶国接界的积黎夫河要口暨东方坎尔把扬山上各炮台,俱添了几万军士严密防守。又把全国的军舰十余艘,都调集阿德利亚基克海沿岸一带,以防各国由此地进兵。一一都署已毕,只静待中国大皇帝示以方略,便当拿定了铁血主义与各种拼个死活。但是国中黄白两种的百姓,仍旧要不时互相攻击,只得一面出示解劝,一面派兵弹压。那白种百姓有不愿隶属匈国,携了家属逃往他国去的,也不去追究。此时白种诸国,见己国使臣竟不能迫令匈王立约,已经下了旗转来,倒也要公同商议个办法,不能就此罢手。于是仍由独弗两国发电与前番在万国平和会与议各国,大旨说是匈事已经决裂,势不能不动干戈。我同种诸邦,如果践行前次会议的条约,当于两礼拜内一同派出兵队,前抵匈境,向匈王问罪。且须公举一谙练兵事的大员,以为统帅,俾号令归于此一人之手,以免偾事。我同种诸邦幸勿观望,云云。这道电报一经分布开去,果然就有三十余国依言派出军舰,如期出境,相约到了阿德利亚基克海取齐。然后再公举统帅,内中只有罗独亚肐四大国,以及色尔为贝加立等数小国,都是由陆路调兵,直捣匈境。此外如美洲密黑制必等国,因为国内侨寓的华人,得了这个消息,不肯担承军事上的义务,反与白人大起冲突,政府派出官兵去弹压,便与官兵对敌,以至各国自顾不遑,一时调不出兵来。就是澳洲各国属地上的情形,也是如此。   这且按下不题,且说匈王于独弗两国发电征兵之后,也赶忙发出一电到中国,请中国大皇帝速即发兵往援。大皇帝立刻与首相金作砺计议,电召前任海部大臣黄之盛入京,要拜他为总统水陆诸军兵马大元帅,与他商议起兵往救匈耶律这事。这一来,有分教:鬼泣神愁开杀运,雷轰电掣显神通。   欲知黄之盛接了电旨之后,果肯入京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救同胞飞电起前勋重专征同僚设祖饯   话说黄之盛,自从那一天撰了一篇论说之后,料得世界上不久必有一番大战争,黄白两种的优劣,就从此一战定夺,便对他夫人金氏说道:“如果匈事或有决裂,只怕还要我出山去走走,不能在家安享田园之乐了。”原来黄之盛的夫人金景嫄,本是个名门之女,自幼即喜研究光学,很造出几件新奇有益的器具。只有黄之盛的一个长兄名叫黄之强的,虽然是个电学专门名家,近来却喜谈厌世主义,不愿看见世界上有兵争的事,这天听见他兄弟说起要出山的话,就叹了口气道:“住在这山中无忧无虑,真个强似神仙,何苦又要想出山,岂不令猿鹤笑人么?”黄之盛是热心爱种的人,听了这话,虽然佩服哥子的品格高尚,然而自己却难以办到,只照旧与金氏夫人预备将来出山的事。又发电往各处与同道的朋友,和那些最得意的门弟子,叫他们把平日间所创造军事上用的几件宝贝,赶紧加工多造,以便不久就有用着的去处。不想黄之盛在家忙了不到半月,大皇帝的召他入京的电旨,已经到下。黄之盛奉了电旨,不敢怠慢。当日教家人们把随身应带的物件,略为检点一番。到了第二日,就亲自走到中条山顶那个小小茅庐里去,辞别了哥子黄之强,顺便问他借两件要事上用的电器,请他寄下山来。又与金氏夫人说了几句紧要的说话,然后由许多亲友送到城外火车站,上了火车。   打从同蒲铁路,到了太原府,转入正太铁路,不满四天,居然到了北京。当下把行李起在旅馆中,教仆人雇了一部电车,径诣相府,去见首相金作砺。略谈了几句匈国与各国交涉近情。   次日,便由金作砺带领入宫,见大皇帝。黄之盛行礼已毕,大皇帝就命左右取出匈王发来请兵救援的电报,给他看了。又对他说道:“此事关系种族,不能不竭倾国之财力,去救匈国一次。但目下各大员中,没有一个人可以担此重任,是以不得已只好惊动先生,敬烦先生勿辞劳瘁,为两黄种千兆同胞,赴匈一行。”黄之盛听毕,当时回奏道:“这事的难处,是现在各国的兵舰,已糜集匈国境上。我中国如要调齐大队水师,赶到欧洲,至少也要月余工夫,故非令他国出兵,用围魏救赵之计,牵动各国的后路,令他首尾不能兼顾,势必援救不及。”金作砺在旁边,不等他说完,便开口道:“照这般说来,匈国是不能救了么?”黄之盛道:“目下能依我三件事,也还可以救得。”   大皇帝问是那三件,黄之盛道:“第一件是请立刻发一道密电与驻土耳其的公使,和驻埃及的公使教他去说土王与埃王,许由中国各给一百兆银子,请他出其不意,突然调派几十艘兵舰,扼守了苏黎士河,不放他国船只往来。第二件,是要饬下各地方议会,合筹两千兆银子战费,陆续解往军前应用。第三件,是无论京外职官以及各学堂教习各工厂工程师,都许随时奏调至军前差遣。”大皇帝听黄之盛说完,将以上三件事都一口应承了。黄之盛慌忙鞠躬道谢,大皇帝一面把黄之盛留在宫中赐宴,一面教传旨礼部,连夜赶铸总统水陆各军大元帅金印一颗,以便颁给黄之盛。这一日黄之盛在宫中饮得尽欢而回。过了两日,大皇帝发到土埃两国使臣的电旨,已经发出,便又传黄之盛入宫进见,商量出兵救匈之策。黄之盛奏道:“我们中国因为匈耶利被白人欺压之故,出师保护,乃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于理并无不合。惟是白种诸国竟并力出兵以与我为敌,我中国虽地广兵强,究虞孤立。陛下此时宜先行将白人无理取闹各情,电告黄种各国,一以示此番战衅,开自白人,即曲在白人;一以激动黄种各国,俾各派兵队,前来协助,藉以壮我军声威。此种办法,乃系白人开端,我中国不过步其后尘,不为过分。依臣愚昧之见,此乃要着,未知陛下以为然否?”大皇帝听奏,深为嘉纳,便命内阁拟了一道旨意,饬下外务部,令其传电与黄种各国去讫。这里又与黄之盛筹商此次出兵,宜派水陆军队几何,兵马宜分作几路,并于何日起程。黄之盛道:“我国水陆各军虽有二百五千万之数,然陆军居其大半,现在海军可以随时调遣者,只有三十万左右,余者须留作防守各海口之用。臣拟先调铁甲舰二十四艘,巡洋舰二十艘,水底鱼雷舰及蚊子鱼雷等舰五十余艘,如不足用,再行续调。此项海军,宜分作三路进行。至于起程的日子,似乎愈早愈妙。盖因匈耶律此时盼望我国前往救援之心甚切,不宜过迟。只要军中一切齐备,便可登程也。”大皇帝又问:“先生此去军中需用何人臂助?宜自行保奏。”黄之盛道:“臣此番出征,路途遥远,兵舰众多,恳求陛下传旨海军参谋部,多派习练海军兵事之参谋官数员,随臣前往。”大皇帝允奏。即日传旨海军参谋部,派出参谋官八员,命俟黄之帅出都之日,一同随往。那海军参谋官八员是:周鸣鷟、费研、管遍埏、万家殷、贺国兴、何杰、耿光、吴至德。   到了次日,黄之盛又奏调督粮官四员,文案官两员,工程师医士等十余员,一同到军前听候差遣。   督粮官四员是:   算学学堂校长官作哲,户部税务委员尹其谷,邮部参议周屡丰,工部监督官盛源。   文案官二员是:   学部左丞文焯,京师高等国文学堂庶务长曾造凤。   以上奏调诸员中,除了参谋官之外,其余都是黄之盛旧日的知交与曾经受业的门弟子,至于工程师医士等里面,只有电报总局工程师金景澄,乃是黄之盛的妻舅,其余也都是知交学生等类。黄之盛把咨调文书分头发寄去后,先是近在京城内的两位文案,前来谒见,随后方是四位督粮官来见。其余工程师、医士等在外省的,都没有到。黄之盛不能久待,遂定于四月初七日出京。大皇帝探得黄元帅一切部署已定,准拟届时前往送行。谁知到了初七一早,黄之盛先行入宫陛辞,并当面启奏道:“此次出师,原以保护匈国,并非有意与白人为敌,凡是白种诸国的官商士工人等,住在中国境内的,地方有司须照常保护,不得歧视。其在战线内外的,自非敌兵,华兵亦不得侵犯。现在即将此意撰一道谕旨,颁示海内三十二行省,并电知同种诸国,要白种诸国晓得我中国举动的文明,却是不可少的。”大皇帝听说,答应照办。   少时黄之盛退出宫来,带子几名亲兵,骑了一匹快马,匆匆来到前门外车站。只见车站两旁,密布着宪兵队,又有无数警察,来往梭巡。宪兵后面站着无数的官员,也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看见自己来到,个个都远远儿的脱帽为礼,估量着大皇帝要来替自己送行了。少时只见骑马的卫士十数骑飞奔而至,高呼御驾来了,道犹未了,果然大皇帝偕着皇后同坐着四轮太平电车,也到了车站。众官员与宪兵等见了,都脱帽致敬。此时黄之盛已经下马,也忙着迎上前去行礼。大皇帝与皇后笑着,拉了黄之盛的手,来到车站边五彩幔亭之中,便一齐止了步,向黄之盛慢慢地说道:“元帅此去立功数万里外,替黄种二千兆同胞争一口气,寡人敢为国民代表,敬奉薄酒一杯,愿元帅此去早奏凯歌,归来同享太平之福。”说着,便命左右卫士呈上玉壶金爵,亲手斟了一爵葡萄美酒,递与黄之盛。黄之盛慌忙接取在手,说声叨皇上的洪福,便一气饮荆大皇帝一连敬了三爵酒。随后是皇后在自己胸前取下一个大花球来,替黄之盛簪在戎服之上,说愿元帅一战成功,留芳万古,有如此花。此时幔亭内外的人,看见黄之盛在那里簪花饮酒,都举起手来,高呼万岁。大皇帝又向一众参谋说道:“卿等为国家宣力,远赴欧洲,俾黄元帅早日奏功,俱是卿等运筹帷幄之助,朕也要各人奉敬一觞。”一众参谋官,都慌忙辞谢,说是不敢当。于是大皇帝便对黄之盛及众参谋官说道:“卿等前途保重,寡人不远送了。”说罢就和皇后一同上了电车,依旧卫士拥着,回宫而去。黄之盛在幔亭之外,恭送驾去远之后,方欲与大众作别,忽见首相金作砺,率领一众官员走近前来道:“我们今日奉旨替元师饯行,望元帅略饮三杯,再行起节。”黄之盛听说奉旨两字,料是不能推却,只得随着大众,走到车站旁一所大洋房之内,见酒席早已安排好了,于是谦逊了一番,一同就座。金作砺就命左右将酒壶取到,从席上站起来,满斟一杯,递与黄之盛,先把奉旨饯行的意思述了一遍,然后照例献了颂词。黄之盛一一称谢了,把酒一气饮荆其余的官员见了,也要依样过来敬酒。黄之盛见人数太多,便再三说是不敢当,一概辞了。金作砺在席间与黄之盛谈了些欧美各国的近状,末后又说从前遇有兵事,不是斗智,就是斗力,现在科学这般发达,可是要斗学问的了。黄之盛点头称是。金作砺又道:“我有一个舍侄女,名唤金凌霄,于光学颇知一二,意欲投在麾下,聊尽国民之义务,未知元帅能不见拒否?”黄之盛道;“不想令侄女竟有如此高才壮志,这是妙极的了。”正说到这里,忽见外面有两个好像外部里司员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对着外部大臣轻轻地说了几句。那外部大臣就立刻站起来,口说衙门里有要紧公事,恕不奉陪,便匆匆出席而去。正是:百官祖道戎旃壮,万重还辕使节孤。   要知外部出了什么事情,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黄元帅密派侦探队鲁总督急盼助战兵   话说外部大臣,当着众人在座,何以忽然离席?原来是为着各国在北京的使臣,前此闻得中国要发兵保护匈耶律,特拜黄之盛为元帅之事,曾向外部诘难,说这是明系与我们各国为难,若不收回成命,我们必须告知本国政府,下旗回国。外部大臣答称敝国去保护匈耶律,是为着他是同种,这事与他国无涉,诸公请照常在敝国办事,免得有损邦交。各国使臣听说,料知不能以言语恫吓外部大臣,当即彼此商量了许久,各人发电通知本国政府,请示办理。果然到了这日,各人都接着回电,上面说的是:倘中政府不肯把这事作罢,则即下旗回国云云。   所以都一齐来到外部,等到见着了外部大臣,便将电旨给与他阅看,并请把出兵保护之事,立刻作罢,以全邦交。外部大臣当即对着大众摇头道:“这却万万做不到。敝国大皇帝主意已定,本大臣亦无力挽回。诸公要下旗归国与否,任凭诸公自便罢。”各公使听了,默然无语,当日回到使署,一面将以上情形,电知本国政府,一面把行李从速收拾收拾,将国旗下了,带同随员翻译各自回国,不提。   却说黄之盛,见外部大臣已去,一看壁上钟点,已将近开车时刻,便也立起身来谢别了大众,走出洋房,径登火车。金作砺和一众官员并两旁宪兵队,都送到火车轨边。少顷黄之盛耳听得汽笛呜呜作响,忙向着众人拱手道:“有劳列位大驾,快请回罢。”说时那火车早已辘辘然驶离前门,往东方前进。   这火车第一乘是特备的花车,是黄之盛一人所坐的。第二乘乃是头等客车,是文案翻译等各员所坐的。这日天时向晚,方才远远地看见烟囱林立之中,龙旗飘扬,晓得是到天津了。未几到了车站,早有直隶总督并海军提督陆军总统等几位大员,偕同部下僚属,在两旁列队迎接。当晚就在出洋钦差的行辕里暂行驻节,次日在行辕里接见各宫之后,便坐了电车到校场里,把天津所有的水陆兵弁点验一番,教把陆军都分屯各口,严密防守炮台,以防敌兵掩袭。把海军留下铁甲战舰八艘,巡洋舰及蚊子鱼雷等船十八艘,防守北洋各海口。其余铁甲战舰十艘,巡洋舰及水底鱼雷舰二十艘,运粮侦探等舰及寻常蚊子鱼雷等舰三十余艘,一并编为一队,由自己统领了,作为中军。点验已毕,由校场回辕。发电到广州、福州、钦州、海州、胶州、上海六处,调铁甲战舰十六艘,巡洋舰十艘,水底鱼雷舰暨寻常蚊子鱼雷等舰四十余艘,另是军医养病舰两艘,编作两队。   左队命海军提督海镜清统领了,作为左翼;右队便命扬子江水师提督傅翼统领了,作为右翼,都教他陆续驶出海口,在星架坡取齐。其余未经电调的,都留作各海口的防军。部署已定,到了次日,先把两艘侦探舰暗地调往南洋侦探各国海军的动静。   两艘侦探舰奉了将命,便立刻开往南洋去了。到了第三日,那奏调的那些工程师、医士和妻舅金景澄等也都到了。黄之盛见众人大概到齐,便分作数起接见。接见已毕,把参谋官吴玉德派在海镜清舰上,贺国兴派在傅翼舰上,作为两统领的臂助,教坐了火车,先由陆路前去。又把四员督粮官都派在运粮舰上,其余官员及工程师等,都留在自己身边,以备差遣。参谋官管遍埏,见黄之盛只管从容分派,未有出战的日期,特地到行辕请见道:“某闻兵贵神速,况各国雄师,早集于阿德亚利基克海,匈国危于累卵,乃元帅似乎迟迟有待,敢问何也?”黄之盛道:“参谋之言,固是不差。但是各国雄师,虽集匈境,然没有举出统帅,号令不一,亦属无济。况美澳两洲,又生内乱,我又已命人游说埃及与土耳其两国,教他出其不意,占夺苏黎士河,以牵掣各国后路。谅匈国一时必不至濒于危也。”管遍埏听说,深服黄元帅的神机妙算,唯唯而退。黄之盛本意把兵马调齐,即行出征,因为自己哥子黄自强那里借来的行军电器,尚在半途,未曾运到,是以少待。这日管遍埏退出之后,忽然接着了外部大臣打来的无线电报两起,第一起说是各国晓得在中国的驻使业已回国,中国亦已出兵,便把在阿德亚利基克海上公举统帅的事,暂且搁起,要想在各国派在亚东的海军提督里面选一员为海军统帅,就近迎敌中国舰队,现在正在相商云云。第二起说是苏黎士河已被埃及兵队占据,各国船只都不能任意往来,各国闻此消息,大为吃惊,拟先攻埃及云云。黄之盛接着了这两起电报,暗想埃及王果然依了我的算计,自此匈国一面到可以无须忧虑,只管太平洋与苏彝士河两处便了。便命人打个电与埃及王,告诉他中国业已起兵前来策应,切休要怠于防守,被各国将河路夺回要紧。原来中国政府见各国驻使下旗回国之后,便也电知驻扎各国的本国钦差,一律回华。随后邮部大臣便知照各处电局,把中国境内所有与各国电报的交通,概行截断。这些电音,都是由中国派出去的国际侦探,用暗码从无线电上打到中国连界之处,仍由国际侦探队里的人接收下来,再转由中国电局打到内地,所以外洋消息,政府仍旧得知,只有中国人寓在外国和外国人寓在中国的那些官商士庶,这一来毫无闻见,好似堕落九幽,顿然与阳世隔绝,好生不便。幸喜中国极其文明,除了战时禁晶,彼此商船仍旧可以往来的。   这些闲话表过不提,且说黄之盛在天津一连住了八日,见自己哥子黄自强的行军电器,尚未送到,料是哥子并未寄出,不得已只得一面发电至解州去催,一面定于本月十八日整队出洋。先行下令知照各舰的将弁及管理驾驶的人员,教他们一律伺候。因为这时中国已没有人迷信神权,所以也不用那祭旗之礼。到了十八这一天,黎明时候,天津地方自从总督以下大小官员二百余人,与本地绅商、各学堂的学生,以及军士们的眷属,并计何止数万人,都来替黄之盛送行。此外又有全部的警兵,都由警部长率领着到码头恭送。黄之盛用过早膳,就偕同参谋文案等,乘坐电车,由行辕径诣码头。于路见两旁有许多妇女儿童,或执小旗,或掷花圈,口里都说“愿元帅为我一千万同胞争一口气”,黄之盛慌得招呼不及。须臾之间,已抵码头。直隶总督见了,就迎上来,立谈了几句。其余各官要上来叩送。黄子盛便连忙差参谋官何杰,向众官极力辞谢。随即上了电气小轮船,岸上送的军队,忙升了十三门炮。众官员送到船上,直待船上汽筒作响,方才别去。这船开了电机,就飞也似的驶出大沽口。黄之盛只闻得两岸炮台上的炮声如连珠一般,早已到了大沽口外。于是将小轮傍到自己的坐舰名叫“镇海”的铁甲战舰之旁,由舰上的兵弁迎接上去。黄之盛便命军政官传出号令,扯起号旗招呼众兵舰。立刻把电机鼓动,一齐向南开驶。当日晚间,大队兵舰都到了烟台。烟台岸上的炮台,也升炮迎接。未几,水陆各军的统领,都率了属员,到坐舰上来参见。黄之盛传令各舰,即在烟台下碇,竖早再行长行。原来此时世界上无论兵商各舰,俱已不用汽机而用电气,所以黄之盛所统的各舰,都是用电力行驶。   次日,黄之盛正待开船,忽然看见北方洋面上驶来一艘小轮船,既到了镇海舰旁,便系在舰边铁绳之上。随后即有一名军校打扮的人,跳上舰来,怀中取出一件公文,递与左右兵弁道:“这是奉直隶总督之命,送呈黄元帅的电报。”兵弁们收下了,就转由军政官送入黄之盛大舱房里。黄之盛拆开一看,原来是说各国已经公举英国驻扎南洋的海军提督鲁森为海军总督,所以特行关照。黄之盛看毕,教吩咐送电报的人,着他回去禀复制台,说我已晓得了,便传令起碇长行。   这且按下不提,却说各国自从闻得驻使离华,苏黎士河被埃兵占领两事,慌得把匈国的事抛在一边,疾忙彼此相商。一面把阿德亚利基克海上的兵舰,调出地中海来,去征埃及;一面把英国驻扎锡兰岛海军提督鲁森,公举为各国海军总督,所有各国常驻亚东的兵舰,都归他调度,以敌中国。原来,鲁森提督自幼是海军学堂里出身,曾入理化学堂,受过高等教育,卒业时得了头等文凭。也曾游历过中国内地,说得来中国话。   英国政府因他既有学问,又有阅历,所以命他统领亚东海军,驻扎锡兰,以当一面。此时鲁森奉到各国的来电,当即计点各国在东方各埠的海军,除去本国共有大小战舰、巡洋舰、水雷艇等十余艘之外,其余诸国或止十艘左右,或不满十艘,且大半须防守属地,不能尽数赴敌。只有美国算比他国多几艘,然亦奇零涣散,分驻檀香山、菲律宾诸岛,不能随意调遣。不得已,只得把这些情形,电知各国,请各国多派战舰前来,以资调拨。奈各国因为苏黎士河被阻,所派兵舰,须从大西洋绕出南非洲好望角一带,然后能到太平洋,非一月内外不能轩到,只有盼望美国或能早日多调几艘到来。谁知这起电发报出之后,过了一日,忽然接到由美国华盛顿来的电报一函,拆开一看,不觉大吃一惊。正是:只为腹心生疾疚,遂教唇齿失因依。   不知那电报上说些什么,且等下回分解。   第五回   侦探舰水底现奇境向导军洋面遇危机   话说鲁森把电报拆开一看,原来是美洲华工后裔新建的共和国名叫西支那的,突于四月十八日,用兵力夺据巴拿马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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