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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邻女语-清-连梦青

《邻女语》 [清] 连梦青 著   目  录   第 一 回 弃国狂奔仓皇南走 毁家纾难慷慨北行    第 二 回 清江浦逃兵占作逍遥地 银河宫老尼演说乱离情    第 三 回 美人拥兵豪仆丑妆官样架 壮士赠马书生神勇俗人惊    第 四 回 韩家垣美人枉送命 蒲台县灾户哭求粮    第 五 回 济南军中鹅鹳成列 茌平道上莺燕悲歌    第 六 回 小民何辜十里荒林悬首级 长官不幸连朝公署苦逢迎    第 七 回 居庸关刘提督奏捷报 张家口沈道台赚敌兵    第 八 回 逃都统重入张家口 废道台二赚德国兵    第 九 回 沈道台三赚德统帅 郑监司骈首太原城    第 十 回 北洋大臣拜师兄 黄连圣母遣神将    第 十 一 回 董二姑刘三姑脱离虎口 布政使按察使迎拜马头    第 十 二 回 权臣构祸杀三忠 罪魁偷生难一死    第 一 回 弃国狂奔仓皇南走 毁家纾难慷慨北行   引首:   何事风尘莽莽,可怜世界花花!昔时富贵帝王家,只剩残砖破瓦。 满目故宫禾黍,伤心边塞琵琶。隋堤一道晚归鸦,多少兴亡闲话。   话说北方庚子年,义和团大乱之后,两宫仓卒出走。这班在京的文武各官,除有权势的,扈驾西奔,其余的官,不是舍不得家眷,不肯离开,就是弄不到川资,不能远走。京城的地面虽大,京官虽多,却无一个为国捐躯,尽他们平日八股上所说“孝弟忠信礼义廉耻” 八个字意义。都早把这八个字忘了。但见那一班在京的尚书、侍郎、翰林、主事,门口挂的是“大日本顺民”,车上插的也是“大日本顺民”。一霎时间,京城内外,无论大大小小的人家,都变了外国人民,没有一个不扯外国旗号。只见迎风招展,蓝的,花的,红白相间的,世界上怪怪奇奇旗子样子都有了,只不见甚么正红旗、正白旗、镶黄旗、镶蓝旗,又是甚么中国黄色龙旗。这些话暂且搁下不表。   单说江苏镇江府丹徒县,有一位豪杰,姓金,表字不磨,单名是个坚字。他父亲是个军功上出身的大员,出入锋镝之中,往来战争之内。一生处的是艰危困苦之境,天地间所有至难至险境界,无不视为坦途。晚年得子,就止不磨一人。未及三年,老病先死。不磨秉其坚忍凝定之性而生,自幼即端重不佻,嶷嶷可畏。母亲水氏,守着孤儿过活,教以读书识字。到了十三岁时,经义粗毕。乃令出就外傅,学西国文字。又在武备学堂,练习炮线枪靶、行军战阵之法。   当庚子年春夏之交,不磨正是二十岁,母亲也一病而亡。不磨举目无亲,郁郁不乐。常在江干一带,登楼远眺。日日在酒楼中,买了些上海新闻纸,考察世界现今情状。每听得北方拳乱情形,无不咬牙切齿,骂这些大员无知无识。   一日在酒楼小酌,披襟当风。忽见瓜州口来船,蔽江而下,人声嘈杂,帆影纷驰,仿佛逃难一般的光景。不磨一见大惊,忙算了酒账,付了酒钱,匆匆下楼,一直望江干去来。比到江边各码头上一看,只见搬行李的箱子、柜子、铺盖卷儿、伙食篮儿,都贴着户部、工部、吏部、刑部、礼部、兵部、翰林院、内阁字样。不磨一见,便知道是北京逃下来一班逃官。此时正打听不清楚北边到底闹的是个什么样子,想去问个明白,又不好抓住那个来问。只见搬行李的一个一个搬得汗流满面,身滑如油。也不晓得行李里面是些什么东西,搬得这样辛苦。自下午五点钟搬起,十七八班挑夫,搬到七点钟也没搬尽。不磨又想到,这些逃难的真也太糊涂,这样笨重的东西搬得来,要是遇着强盗,岂不要遭杀身之祸吗?   说声未了,又见夕阳红影之下,来了无数河运官船。船上旗帜,映着晚霞,看见写的是某部大堂、某部左堂、右堂。只听得摇的橹声更急,吵的人声更杂。有个人在船头上,挺着腰杆子,打着京片子,乱嚷乱说道:“ 你们使点劲,快点儿赶到码头,赏你们酒钱!要不然,咱们明儿到了镇江,误了咱们的路程,送你到衙门,敲断你的狗腿!” 那船上的人答道:“大爷不要着忙,这边不就是镇江码头吗?到也到了,还骂什么?罗唣什么?”   那打京片子的不听犹可,一听便雄赳赳气昂昂的,伸出手打那答话的两个耳巴,口里大骂道:“你这王八羔子,小杂种!我骂你,我打你,看你怎么样!” 那答话的不敢则声。见他含了一泡眼泪,望后舱躲避去了。   不磨看得真,听得切,不觉大怒。以为这班贪官污吏,贻害国家,今日已弄得天昏地黑。到了这步田地,还是这样无理取闹,倚势凌人;要是太平的时候,不知怎样鱼肉小民哩!怒气冲冲,急忙走到他要泊船的地方。等他停船妥当,看见那个被打篙工正跳上岸来,就点点头招呼他来,问道:“你们打那里来?望那里去?船上坐的是那里人?怎么样的官?”那篙工颜色不善,愤然答道:“ 你的眼睛瞎了?船上旗子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我们打清江来,到嘉兴去的;他们也有到杭州的,也有到苏州的。你问他干什么?” 不磨恍然大悟,也不去计较,也不再往下问,急急回头,跑到搬行李这边码头站着,看那搬行李的,到底是群甚么人、甚么景象。   此时,天色已晚,洋街上电灯已点得雪亮。看看搬行李的将近搬完,船上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穿着长袍大袖的衣服,一起一起的上岸,都是一个个扶掖而行,各现一种狼狈之色。   最后有两个南边老妈子,扶着一位白发龙钟的老太婆,颈脖上、手腕上都围着蓝布白布,布上血迹模糊,好像是刀创光景。老太婆当下一面走,口里一面操着湖南土白骂道:“这都是天杀的康有为害我的!请了洋兵进来,害得我走都走不赢。大师兄说我是奸细,把我斫了两刀。亏得菩萨保佑,没有死”   说声未毕,忽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穿着大袖半截纱长衫,架着碗大两眼镜,急急走来,说道:“ 妈妈不要则声。岸上就是洋人地界,小心把(给)洋鬼子洋枪打死。” 那老太太听了,果然哑口无言,睁睁眼睛,两手发抖。扶着的两个老妈子,也是面无人色,急急忙忙,三脚两步,跨到六吉园栈房门口。进门时还几乎被门槛绊倒。   不磨看了这样情景,听了这样话,不觉发声狂笑。那四十来岁穿半截长衫戴大眼镜的,听见笑声,还回头狠狠的盯了不磨几眼。不磨叹道:“蠢虫,蠢虫!我看你们真个比有知识的禽兽都不如了!自己在北京连群结党,称颂大师兄法力怎么样大,怎么样灵,把社稷当作孤注,拚作当玩意儿,弄得今日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到了自己逃难,还埋怨康有为害的,说是康有为请洋兵进来。我想康有为那里有此本领,可以调遣各国洋兵?我恐怕中国人于今没有这号有脸的人罢!”   口里一面说,心里一面想,脚下一面走。猛然抬头,不觉已到自家门首,忙叫开门。觉得精神焦躁,呼唤管家金融,掌灯安息。饭也不吃,书也不看,就和衣而睡。自在枕上,翻来覆去。想到北方生灵涂炭,已入水火之中,南方密约未成,未知颠沛何似。这些做官的固可以逃生,那些做百姓的又何以为活呢?不磨生性慈善,素有澄清天下大志。此时颠倒梦想,要想拯拔这时候北方民人,却总想不起一个好法子。   到了第二日,将要天明,忽忽小睡,不及片时,又为家人们惊醒,连忙起身。漱!已毕,即刻更衣出门。重到昨日江岸所立地面,寻个茶楼小坐。买了几张上海昨日新出新闻纸,只见《新闻报》、《中外日报》都载着:


易藏|儒藏|道藏|子藏| 史藏|诗藏|集藏| 医藏|艺藏|龙藏(乾隆大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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