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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麹头陀传-清-香婴居士

  孳网掀翻出爱缠,金田得入效金仙。   发随刀落尘根净,衣逐云生顶相圆。   悟处脱离烦恼海,定来超出死生圈。   皇恩佛德俱酬足,一朵争开火宅莲。   径说佛祖便无头绪。且说宋室倾颓,二圣陷没,天庇高宗泥马渡江,来到杭州,却是繁华地面,改杭州府为临安府。初犹以府治为行宫,切图恢复,不料偏安小就,一来地方狭小,二来物力不充,三来听了秦桧主持和议,又有黄潜善、汪伯彦等谄附而成,虽有宗泽、岳飞、韩世忠、吴玠、吴璘这一班谋臣猛将苦口劝图恢复,而只是燕雀处堂,一味君臣纵逸,耽乐湖山,无复新亭之泪。悠悠忽忽,高宗已在位三十六年。年已高大,一日万几,无心料理,勉就群臣之议,立了孝宗。高宗避位,退居德寿宫,称为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孝宗即位之后,仰体太上之意,无不曲尽孝心。盖因孝宗原非高宗之子,乃太祖七世之孙秀王之子,高宗无子,育以为子。初封普安郡王,后即帝位,于人子之道,极其敬慎体贴。彼时有个赞善大夫姓李名华,字曰茂春,乃先朝驸马之后,与孝宗有中表之称。因他随驾南迁,凡后来戚畹勋旧之家,俱尊让他一分。为人质性忠实,不擅威权,处己接物,恂恂如文人墨士。凡方伎僧道九流之辈,无不留心延揽;朝廷机密重事,亦无不宣召商量。处贵显之位而不藉宠灵,居富足之地而不涉淫靡。当时如秦太师声势赫奕,也只淡淡漠漠,视为等闲。后来和议成就,罢却兵戈,培养一百五十年平康之福,茂春亦与有功焉,不在话下。   且说太上皇酷爱西湖之景,又不便常常出来游玩。孝宗仰体太上之意,意欲于禁城之外,起造几处园亭。旨下,工部官酌议得钱塘门外造玉壶园,嘉会门外造玉津园,永昌门外造富景园,清泰门外造屏山园,葛岭下造集芳园。这五处园亭,虽皆草木繁茂,胜景天成,然皆属于平板浅窄,不甚畅快。又欲在南山之侧,踹踏一块大地,颇极幽敞,启造一园,题名聚景,要与西湖内外争胜,物力颇充,只是没有机巧大匠任事成之。孝宗正在筹划之际,不期茂春平日供养一位头陀,法号梵光,与茂春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因他自幼奉斋,习礼经忏,一切内典无不精通,且资性灵慧,奇巧天成。茂春疏请披剃给牒,要作替身修行,情同骨肉。一日,偶见孝宗思索无人,因而保奏入告。孝宗即时降旨,宣召迎进大内,安置在清净梵王阁下。   正欲举行前事,适值北使传来,二帝在五国城中,有升遐之变。太上闻之哀惨不胜,孝宗亦撤乐减膳,不临朝政,急欲立坛超荐。却因一南一北,启建功德,不知何所适从。诸太尉在外酌议请旨,要立汉经番经二庵,两修佛事,一南一北,荐度亡灵。访召各山名僧,每庵用僧二百四十众,在内演习。即命梵光主坛行事。其在汉经庵者,上则斋天,下则奠地,中则焰口,设孤谈经礼忏。拜斗关灯,提魂摄魄,解结散花,布岳开关,渡桥入圣。一切禅门正典戒法,俱照南朝规格,瞻礼讽诵,挂榜举行。其在番经庵者,专选回回西域僧人,演念西天梵呗经咒,建设法雨旛幢,天花络索。皆戴方顶大笠,黄领红褊,身披缨络,五彩缠腰。左持圆鼓,右执弯捶,各按方位,五色伞旛,泼水扫砂,跳坛步叱,疾徐疏密,各有节奏。诸天圣相,剪彩装成,器械形模无不光怪。梵光头戴紫金发箍,身着紫金袈裟,于中主鬯,内外肃严,信中国诸未曾有。孝宗肃驾行香,率领文武诸臣到坛瞻礼,无不赞叹梵光胸中有此异常学问,实奇见闻。四十九日圆满之期,孝宗降旨,番花礼币极其隆重,旌酬前劳。敕下礼部,迎送梵光在于湖南净慈寺中方丈常住。一时内外诸臣翕然丛集,拜师受戒者不知多少。   孝宗因思聚景园中营造制作,非梵光不能胜任,特敕梵光督治园工。土木工匠,一时辐辏。遂依山傍水,妆点得委曲精奇,无不藻缋炫耀。又见太上平时赞美飞来峰泉石之妙,即选奇峦怪石,照灵鹫山堆叠峰峦,如飞来冷泉景致,工巧宛然。落成方毕,即启奏孝宗,请太上临幸。彼时太上十分愉快,倾出内帑,一应工匠大加赏赉。常赏之外,更又加赏酒肉银两。惟梵光加封国师之职,司礼监内监选小内监二名,随身伏侍。又因梵光茹素,折赏酒肉银三百两。此时梵光只合将这宗酒肉折赏之银,即日具本立辞为是,不合意志骄满,竟将钦赏漫藏,却被两个鏖僧窥见盗去。罪及两个内监典守不严,司礼监太监拿去墩锁马房,可怜二命屈死在松木红墩之下。梵光有此一失,具本告辞回山。其如孝宗十分眷重,不准其辞。   一日,孝宗偶赋古风一篇入奏,诗曰:   山中秀色何佳哉,一峰独立名飞来。参差翠绿俨如画,石骨苍润神所开。   忽闻彷像来宫囿,指顾已惊成列岫。规模绝似灵隐前,面势恍疑天竺后。   孰云人力非自然,千岩万壑藏云烟。上有峥嵘倚空之翠壁,下有潺湲漱玉之飞泉。   一堂虚敞临清沼,密阴交加森羽葆。山头草木四时春,阅尽岁华常不老。   圣心仁智常优闲,壶中天地非人间。蓬莱方丈眇空阔,岂若坐对三神山。   日月雅趣超尘俗,散步逍遥快心目。山光水色无尽时,长将挹向杯中绿。   太上看罢,龙颜大喜,提起笔来就书于后,批道:   吾儿自幼歧嶷,进修德业,如云升川增,一日千里。吾方就宽闲之地,叠石为山,引湖为泉,作小亭于其旁,用为娱老之具。且俾吾儿万几之暇,时来游豫,父子怀酒相属,挹山光而听泉流,濯喧埃而发清兴,恍若徜徉乎灵隐、天竺之间,其乐可胜道哉。吾儿律笔成章,形容尽美。虽吟咏之作,帝王之馀事,然造语用意,高出百世之上,非巨儒积力可窥其粗,亦有以见天纵之多能。览之欣然,老眼为之增明矣。   书罢,孝宗谢恩而出。又道此非梵光精心竭虑而成此园,安能徼太上美满之喜?从此孝宗如恩梵光无已。更有进于此者,意非梵光不能。且听下则,再见梵光伎俩。 第二回 梵光师泄机逢世 韦驮神法杵生嗔   梵光自蒙孝宗恩眷隆重,日夕在净世鸣钟击鼓,唪经礼忏,祝延圣寿,祈保清宁。孝宗立心纯孝,只要怡悦太上,惟太上意旨所向,便着意相迎。一日,太上乘御龙舟下湖游幸,却要点缀太平景象,与民同乐,凡游观买卖细民都不禁绝。画船小舫,密布如云,箫管弦歌,悠扬满耳。一切果蔬美酒,宜男戏具,闹竿花篮,画扇彩旗,糖鱼粉饵,时花泥孩等样,俱为湖上土宜,任其货卖。又有叠翠冠梳,销金彩缎,犀细窑漆,玩器等物,各俱罗列。又有吹弹舞拍,杂剧撮弄,鼓板投壶,花弹蹴踘,分茶斗水,走索踹撬,弄丸吞刀,烟火起轮,流星火爆,傀儡风筝等样,亦无不凑集。俱系梵光闲时指受得来,逢迎为利。外则上下人民,内则宫妃女嫔,无不欢欣,及时行乐。   一日,太上偶于风皇山顶,望见沿江一带风帆沙鸟,烟霭霏微。又见大海茫茫,极目萧疏,不胜呜咽。孝宗即宣梵光商议道:“西湖行乐,已见父王十分畅意,无以再加。昨见太上登高兴慨,朕意欲于江上点缀一番,能于萧寂中幻出一番热闹,以俾太上畅心快意,亦是人子无已之情。”梵光领旨而出,却与兵部堂官酌议,拟于八月十五日恭请太上观潮,至十八日观演水操一事,庶几一举三日恣意游观,以悉人间未有之乐。于是飞檄调动三江、定海、观海、临江等处水兵船只,俱在上江屯扎。海宁、盐官、澉浦、泎浦、金山等处水兵船只,俱在下江屯扎。各部都统司约有二三万人。又命殿司新剌防江水军、临安水军扎于中部,并行操练。   虽然浙江潮信在于十八日为浙水奇观,而十五日候在午时潮头更大。是日太上同孝宗驾幸龙山,只见贵邸豪民彩幕绵亘三十馀里。又见隔江西兴一带山头水面,扎缚锦棚绣幕,各队彩旗蜿蜒映带,犹如铺锦一般。须臾,海门潮头一点将动,即有惯弄潮头的数十馀人,手执彩旗,直到海门,迎潮踏浪争雄,出没于洪波泛涛之内,并无漂没之虞。少顷潮来,欢声喧嚷,又有滚木傀儡百戏撮弄诸人,水面各呈伎艺。潮过之后,太上尽为赏赐,随从诸臣亦俱设席,次第领赏。未几,一声炮响,一艘飞报海上有警,连有数船衔尾奋迅相接而来。中营将官即差数船哨探。少间,数百小船打海国番人号旗,似图入犯,扬帆濆浪而进。又命数十小船,似乎诱敌深入内地,吹螺鼓噪,集于牛头堰之上下。抵晚,点起号灯,有如渔火依江鳞集,上下江边绝无一船埋伏。将至二更时分,一声炮响,满江上下灯火齐明,而所扮海寇小船,灯火尽灭。至次日天明,上下船只亦绝无影响。午后又见小船一只两只,陆续而来,上江于芦汀蓼渚之中,各有埋伏。一炮而出,追剿一番,而小船又不知埋伏何所。上江鼓棹收兵,渐渐分开,又不知藏于何所。次日,又见小船结队而进,停泊中区。将及天午,鳖子门一声炮响,齐涌而进,约有数百大艘,横截中流。而上江又炮一声,亦有数百馀艘,从上而下,将海国番船围困江心,攻冲击斗,往复多番。忽有飞旗报捷,将小船上提获番人尽皆绑缚,执送军前,以候太上嘉功赏赍,奏凯回营,各各散讫。   似此一番举动,费了梵光无数心思,又不知花费多少钱粮,止博得太上回宫一笑。梵光自此圣眷愈隆,趁着一时恩宠,即便在于净慈寺开堂说法。四方之人,听见当今圣上十分尊重,俱各信心瞻礼。复又上了一本,重建净寺前后大殿,约计二十万金。圣上发助帑藏三万,其馀官僚自上自下,无不输心捐助。不一年间,一座净寺,前前后后,尽数盖起,真是金堂宝刹,玉宇琳宫。又起盖万僧堂,立愿要斋十万八千僧众,限以三月完满。殿上设一大柜,凡有金钱随人喜舍。不几日间,收积盈千满万,库中堆叠如山。见者俱各赞叹道:“梵光福缘广大,道力齐天。”梵光到此地步,也把本性迷失,浴孽淹沦。每日逞着机锋,随人问答,都是灵明外觉。本来性地日渐昏翳,连他自己也不觉得,并那要斋十万八千僧众之愿也忘记了。   一日,上座说法,四方观者重足而立,倾耳而听。传谕侍者,将塔上殿中灯火点得通明。本山伽蓝看见梵光天机尽泄,日渐浮夸,变作一个伛偻老者,策杖而前,问道:“今日殿上塔中灯光湛满,可为大地琉璃,足见大师性地朗彻。弟子有一义请问,如何是无尽灯光?”梵光曰:“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是终无尽。犹如一菩萨,开导众生,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其于道意亦不灭尽,是名无尽灯光。”老者曰:“灯尽油干,性灵槁绝,灯亦何有此?”老者分明指示梵光收摄外道,以葆性灵之意。梵光道:“性灵常湛,何用添油。”老者又问道:“释迦世尊到菩提达磨,共有几祖?”梵光曰:“二十八祖。”老者道:“可有名么?”梵光道:“怎的无名?”举指数道却将第一祖摩诃迦叶口口二十八祖菩提达磨止。老者又问道:‘达磨西来传有几祖?”梵光道:“却有七祖。”老者大笑道:“大师这番误了。止有六祖,曷云七祖?就请大师道此七祖来何如?”梵光道:“初祖达磨圆觉禅师,姓刹利帝,本名菩提多罗,号为一只履。九年冷坐无人识,五叶花开偏界多。二祖慧可禅师,姓卢,本名神光,号为一只臂。看看三尺雪,令人毛发寒。三祖璨镜禅师,无姓,本名智光,号为一罪身。见之不可动,本自无瑕类。四祖道信禅师,姓司马,本名大医,号为一只虎。雄猛振十方,声名振寰宇。五祖弘恩惮师,姓周,本名大满,号为一株松。不图标镜指,且要壮家风。六祖慧能禅师,姓卢,本名大鉴,号为一张碓。踏着关捩子,方知有与无。”梵光说到六祖,却也住口。老者道:“七祖安在,如何不说?”梵光大声叱曰:“汝既知六祖,难道眼前却不认得七祖么?”老者又笑道:“你敢说得,我却不敢认得!”道言未已,老者曳杖而下。   梵光重新振衣而起,焚香在炉,闭目暝坐,存养片时,正要将悉达太子雪山修道这段事实,说与大众。只见半空一朵黑云坠地,云中走出韦驮尊天,手持宝杵,踏步而上。梵光正要躬身下座迎接,却被韦驮当头一杵,将梵光打落座来。诸弟子不知甚么缘故,急去搀扶。只见梵光面如土色,目瞪口呆,吐出鲜血满地。门外雪下已深三尺,不知性命死活何如,再看下则。 第三回 看龙舟旃檀显化 住天台嗣接前因   却说梵光是日升座,看见天色昏暗,雪霰缤纷,正在将雪山修道故事敷衍大众听着,却是见景生情,随时立就发露出许多奥妙。不料伽蓝变作居士,拿些话头点化着他。争奈梵光内怙聪明,外添捷给,把自家看得尊大,竟以七祖自居。又将前日皇上赐酒肉之赀,不辞而受。这伙酒肉魔头丛集于身,将来何以消受?这种罪孽,实属深重。所以梵光眼中看见韦驮下来,照头一杵,口吐鲜血而亡。此瞑子里因缘,人却不知。   彼时僧众看见梵光身死,即刻走报戚畹李茂春知道。及四围檀越闻信,霎时皆至,徘徊骇叹,也俱付之无可奈何。独有茂春倍加惨切,乃见梵光为自身替修之僧,日前举荐朝廷,蒙此十分知遇,号咷痛哭,不啻剥肤。况且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只当一身是为二我,一个既然窣地惨死,我这一个身躯想来同命,亦不久长。一面具本奏闻,只说梵光国师为国焦劳,有伤心膂,一时变故。孝宗日常信服久的,即时转奏太上,父子倍为惋惜。即时降旨该部,拟备丧仪,仍着戚畹茂春从厚设龛造塔。只见四方吊者云集,并那些大工小匠,亦无不抢地呼天,伤悲痛哭,焚香化楮,尽哀而散。倏忽之间,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一应寻山踹地,华表碑亭,选请道行禅师,指路举火,无不周到。回来复听众议,请了确山大师主座,遵守戒律无异,不在话下。   却说高宗自从上年龙山看了水操,十分喜悦。时及清明前后,忽然梦到龙山,看见江内无数龙舟,波浪之中,不胜飞舞。后有一只青龙船中,立着一尊接引弥陀,逆流而上,不知主何凶吉。次日,太上宣召孝宗,说及此梦,道所见龙舟之上接引如来,恐至端阳节近,大有不祥之疑。孝宗听之,甚有隐虑,即传诸位太尉,言及此梦。内一太尉道:‘三茅观道士唐景清颇知圆梦,吉凶无爽。”即刻降旨,传到景清。朝拜已华,听说梦因,仔细存想,然后奏道:“龙乃圣体,龙舟飞舞,乃太上圣体康健倍常。所见接引如来逆流而上,应在端阳前后,有圣僧活佛显世,乃最上吉祥之兆。”孝宗闻之,龙颜大喜,即刻回奏太上,大加赏赍而出。太上至此想念端阳竞渡,大放龙舟。   孝宗仰体太上之心,实因梵光去世之后,实无一人可堪承旨。踌躇数日,宣茂春进宫,商议制造龙舟,出奇斗胜。茂春不知情节,奏道:“陛下每岁西湖太上宴集,玩赏龙舟,不知凡几,今日如何特有此论?”孝宗道:“朕之所言非西湖之龙舟,乃江中斗胜之龙舟也。”’茂春奏道:“非臣推诿,自梵光国师化后,聪明机巧者,实难其人,臣不敢冒昧领旨。”孝宗道:“卿之不能,朕亦知道,俱梵光向日料理之时,凡匠头工首,伶俐谙练,熟习机智,定有几人,卿举来,朕自谕他。”茂春道:“容臣出去遍召工匠,斟酌回奏。”   茂春一一领旨而出,即集工部司官,唤取大小工匠,及江上舞潮踏浪之辈,一一丛集,酌议起工。工匠即打图画样,预为呈进。旨下,择日起工,限四月二十五日试演,五月初一日太上驾幸龙山。先于江口,造设水殿七十二间,装棚结绣,剪彩为花,上下沿江,约有五十馀里。远近居中,设立五埠。每埠分为五队,每队分开青黄赤白黑五色旗帜。每一埠各有龙舟五十馀只。每船装扮如入蛮进室、八仙过海等样故事。船之前后中央,俱有踹潮踏浪,扒竿撩捎诸奇。锣鼓喧天,冲风破浪,委实奇异。   第一队:青龙头尾,口中喷出百道青烟,青旗、青幔、青号衣,青金抹额上插孔雀金翎一根,手执青鳞划楫,口唱青龙棹歌。歌曰:   青龙头,青龙尾,龙船斗胜天欢喜。海门潮起映天青,雨顺风调收白米。   第二队:黄龙头尾,口中喷出百道黄烟,黄旗、黄幔、黄号衣,黄金抹额上插金鸡长翎一根,手执黄鳞划楫,口唱黄龙棹歌。歌曰:   龙头黄,龙尾黄,龙鳞灿烂耀天光。今日江中多快乐,愿祝君王万寿长。   第三队:赤龙头尾,口中喷出百道赤烟,赤旗、赤幔、赤号衣,赤金抹额上插火鸡金翎一根,手执赤鳞划楫,口唱赤龙棹歌。歌曰:   龙头赤,龙尾赤,龙船划出天颜悦。大家齐声发棹歌,讨得赏来养老婆。   第四队:白龙头尾,口中喷出百道白烟,白旗、白幔、白号衣,白金抹额上插白鹇尾翎一根,手执白鳞划楫,口唱白龙棹歌。歌曰:   龙头白,龙尾白,五谷丰登太平日。大家齐声发棹歌,上下君民同欢悦。   第五队:黑龙头尾,口中喷出百道黑烟,黑旗、黑幔、黑号衣,黑金抹额上插玄鹤翅翎一根,手执黑鳞划楫,口唱黑龙棹歌。歌曰:   黑龙头,黑龙尾,国泰民安天下喜。大家齐发棹歌来,黑云卷尽紫云开。   只见五队五色龙舟,随风鼓浪,左右冲突,十分酣快。两岸人民齐声道好。如此作乐,到了第四日,天地亦为震动。忽见海门水势,平涌数十馀丈,中流拥出大木一株,逆流而上、首队青龙船只,急绕神木,众为扯拽,横伫舟中,异香扑鼻。众即鼓枻飞奔驾前,报道:“中流得一大木,发有异香,诚为奇瑞。”上献驾前,太上即命挽拽而上,到得沙滩,即沉滞不动。费却三五百人,抓架扛抬,方得上岸。太上看了十分欢喜,应着佳梦。日已衔山,命即回宫,赐颁重赏,各个沾恩不题。   却说茂春见此一番骚动,沿江小民因上年看潮,生意怠荒,已经一月。今又大放龙舟,废时失业,未免怨嗟,连及茂春,茂春闻之不胜惶促。一面思忆梵光殁后,胸怀凄惨,饮食减少,渐渐成病,因而杜门注籍,不见宾客。一面具文达部代题,一面具本特奏:   “奏为微臣陡病濒危,恳恩放赦归用,以安愚分事。切臣世受国恩,叨居戚畹,向自从龙抵浙,朝夕左右,切迩天颜,方图尺寸之劳,仰各樵苏之用。不料陡染异疾,寒热交加,饮食少进,步履不能,缘系积劳成疾,未得霍然,必须静养山中方有起色。伏恳天恩,赐臣归田调理,养息山中,以安愚分等情,具题。”   奉旨:   “卿勤劳素著,佐朕歇历多年,心膂胥托。今偶违和,准在籍调理,一月即出供职。部臣代题,已有旨了,该部知道。”   茂春却见此奏辞之不准,又具一本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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