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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九章算术,六燕、五雀飞集衡,衡适平

昔者九章算术,六燕、五雀飞集衡,衡适平。论如衡之平,故曰论衡。中郎之疏议问答以及碑铭,语多平允,意极精详,未必非得力于论衡也。夫何疑?」或问:「中郎以直言受祸。当诏问灾变,公卿士庶括囊,莫肯尽心,中郎独以皁囊封上。帝览而叹息。曹节窃视,为邕所裁黜者,皆侧目思报。程璜飞章,诬邕害大臣,大不敬,诏下狱。夫使中郎言灾异之不足信,则祸可免矣。何以中郎既信论衡,卒不能免于祸耶?」曰:「中郎之苦心,宁使人诬以害大臣之不敬,断不肯言灾异之不足信,使其君不敬上帝,不思己过,而谓天变之不足畏。此中郎之忠也,岂可议哉?观答问灾异八事,首言衽席,诗教也。次言皇极,次言貌恭,次言风雨,书教也。言荧惑则主乎礼,论蝗虫则征以易,论库屋损壤之变。则引易传、洪范之言。答闻灾恐惧之诏,则述春秋鲁定之事。此与仲任之开口不离孔子者何异? 王清作熊锺陵无何集序 论衡一书,发明孔子之道者也。何以发明孔子之道?曰:不信妖异,不信鬼怪也。或闻而笑之曰:孔子之道,高矣大矣,仅仅不信妖异鬼怪而已,乌足以发明其道乎?曰:是非予之私言也,予盖闻诸孔子也。昔楚有云如赤鸟,夹日以飞,太史请禜,昭王弗许。又,王有疾,卜曰:「河为祟。」昭王弗祭。夫弗禜,是不信妖异也;弗祭,是不信鬼怪也。不信妖异鬼怪,自世俗言之,方恐不免祸;自儒者言之,不过一智人而已。然而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国也宜哉!」大道者何?即不信妖异鬼怪之道也。昭王知之,故能常保其国。然则今人之不信妖异鬼怪者,其亦庶几知道者哉!吾博览群书,见守孔子之道而凿凿言之者,莫若论衡一书。其奇怪篇深得孔子不语怪之道也,其卜筮篇深得孔子不语神之道也,其齐世篇深得孔子罕言命之道也,其变虚篇深得孔子请祷弗许之道也,其感类篇深得孔子远鬼神之道也,其感虚篇深得孔子焉能事鬼之道也,其订鬼篇深得孔子焉知死之道也。是发明孔子之道者,论衡也。然而纯疵参半,未能一一悉合乎道。至问孔、刺孟诸篇,语尤显悖于道,必不可以不删。昔韩子读荀篇曰:「孔子删诗、书,笔削春秋,合于道者着之,离于道者黜之。」夫韩子欲削荀子之不合者附于圣人之籍,则曰:「亦孔子之志也。」今学士熊锺陵削论衡之不合者附于圣人之籍,其亦韩子之志欤!夫而后论衡一书,盖醇乎醇者矣,即谓为大有功于圣门焉可。是不可以不序。盼遂案:无何集凡十四卷,专摘论衡释虚抵妄之言,分胪类列,而附说以阐明之。卷首为总论,不入数。余分天地一、古今二、鬼神三、祸福四、灾祥五、感格六、宜忌七、人事八、儒术九、道教十、杂家十一、百物十二。余十三卷则伯龙辟佛随笔之作,不尽限于仲任书者。十四卷系伯龙之子正笏作,杂取经史子集名人百家之言有合于仲任之道者而成,附于无何集之后,名之曰勿广余言集。(此用蔡伯喈语。)此书推为论衡拂弼,诚不虚也。清乾隆五十九年,熊氏六世孙熊心畬付梓。今据湖北先正遗书本。 卢见曾赠马秋玉诗玲珑山馆辟疆俦,邱索搜罗苦未休。数卷论衡藏秘笈,多君慷慨借荆州。渔洋感旧集小传附注。 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二十七跋论衡 论衡八十五篇,作于汉永平间,自蔡伯喈、王景兴、葛稚川之徒皆重其书。以予观之,殆所谓小人而无忌惮者乎。观其问孔之篇,掎摭至圣;自纪之作,訾毁先人,既已身蹈不韪,而宣汉、恢国诸作,谀而无实,亦为公正所嗤。其尤纰缪者,谓国之存亡,在期之长短,不在政之得失,世治非贤圣之功,衰乱非无道之致,贤君之立偶在当治之世,无道之君偶生于当乱之时,善恶之证不在祸福。呜呼!何其悖也?后世误国之臣,是今而非古,动谓天变不足畏,诗、书不足信,先王之政不足法,其端盖自充启之。小人哉! 十驾斋养新录卷六王充 王充传:「充少孤,乡里称孝。」案论衡自叙篇云:「六岁,教书,有巨人之志。父未尝笞,母未尝非。」不云少孤也。其答或人之啁,称鲧恶禹圣,叟顽舜神,颜路庸固,回杰超伦,孔、墨祖愚,丘、翟圣贤。盖自居于圣贤,而訾毁其亲,可谓有文无行,名教之罪人也。充而称孝,谁则非孝? 恽敬大云山房集读论衡 吾友张皋文尝薄论衡,诋为鄙冗。其问孔诸篇,益无理致。然亦有不可没者,其气平,其思通,其义时归于反身。盖子任禀质卑薄,卑薄故迂退,迂退故言烦而意近。其为文以荀卿子为途轨,而无其才与学,所得遂止此。然视为商、韩之说者,有径庭焉。卑薄则易近于道,高强则易入于术,斯亦兼人者所宜知也。 章学诚文史通义卷三匡谬 问难之体,必屈问而申答,故非义理有至要,君子不欲着屈者之姓氏也。孟子拒杨、墨,必取杨、墨之说而辟之,则不惟其人,而惟其学。故引杨、墨之言,但明杨、墨之家学,而不必专指杨朱、墨翟之人也。是其拒之之深,欲痛尽其支裔也。盖以彼我不两立,不如是不足以明先王之大道也。彼异学之视吾儒,何独不然哉!韩非治刑名之说,则儒、墨皆在所摈矣。墨者之言少,而儒则诗、书、六艺皆为儒者所称述,故其历诋尧、舜、文、周之行事,必藉儒者之言以辨之,故诸难之篇,多标儒者以为习射之的焉。此则在彼不得不然也,君子之所不屑较也。然而其文华而辨,其意刻而深,后世文章之士,多好观之。惟其文而不惟其人,则亦未始不可参取也。王充论衡则效诸难之文而为之。效其文者,非由其学也,乃亦标儒者而诘难之。且其所诘,传记错杂,亦不尽出儒者也。强坐儒说而为志射之的焉,王充与儒何仇乎?且其问孔、刺孟诸篇之辨难,以为儒说之非也,其文有似韩非矣。韩非绌儒,将以申刑名也。王充之意,将亦何申乎?观其深斥韩非鹿马之喻以尊儒,且其自叙辨别流俗传讹,欲正人心风俗,此则儒者之宗旨也。然则王充以儒者而拒儒者乎?韩非宗旨固有在矣,其文之隽不在能斥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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