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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昙叟 答孙子发书

”张昙叟《答孙子发书》论《资治通鉴》,其略云:温公尝曰:“吾作此书,惟王胜之曾阅之终篇,自馀君子求乞欲观,读未终,已欠伸思睡矣。”温公所言,学者之通患,盍以何学士、王胜之之事为读书法? 古人遇事,各从其分而应之,则无失中之患。司马公辞宥密之命,与吕正献公同居洛,正献起知河阳,乞在京宫祠,裕陵大喜,遂召还。或疑二公出处优劣,程先生云:“吕公,世臣也,不得不归见上。司马公,诤臣也,不得不退处。”文潞公拜平章,伊川为崇政殿说书,先生以师道自居,每讲色甚庄,泰陵畏之。潞公年九十,对上恭甚,进士唱名,侍立终日,或议先生之倨,视潞公之恭为未尽,先生曰:“潞公,三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为上师傅,其敢不自重?”留丞相绍熙之末,自相位逃,赵忠定力赞内禅,或以二公处变不同,问於范仲黼郎中,范曰:“赵丞相,同姓之卿也,留丞相,异姓之卿也,反覆之而不听,则去。”赵文昭语真文忠当思所以谋当路者,毋徒议之而已,文忠曰:“公宗臣,当思所以谋。德秀,得朝廷一议论文臣尔,是数者剂量所处,岂无醇疵?未可以轻议。”抑知人之识,其分为不易耳。 温公嵩山题字云:“登山有道,徐行则不闲。措足於平稳之地则不跌,慎之哉。”又书曰:“光视地,然后敢行;顿足,然后敢立。”即题嵩山语,而愈诚悫。盖公一举动,无时不存此意,康节称君实脚踏实地人,公自以为知言,信哉! 康节云:“君子落得做君子,小人枉做了小人。”张宣公称下句极是,上句有利心,不若改云:“君子本分做君子。”范忠宣公云:“以贵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文公称上句自好,下句既不知自治,其昏迷以及人,使亦如我之昏。若横渠云:“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语便不同。予以是叹修辞之难,先儒立教,不敢秒忽放过,凡人可以易言哉!君子、小人,语本刘高尚云记宣公之论者,以为康节《语录》传讹,此其微尔。 司马光为《耆英会序》云:“乐天在洛,与高年者八人游,时人慕之,图传於世。宋兴,洛中诸公继而为之,再矣,图形普明僧舍,乐天之故第也。”《笔谈》亦谓乐天居洛,与高年者八人游,谓之“九老”,洛中士大夫至今居者,继而为九老之会者再矣。今考修香山故事,惟至道初李文正公罢相后,以司空致仕,年七十七,思乐天洛中之会,适交游中有此数,欲继其事为晏集,故相宋惠安公、吴僧赞宁预焉,会蜀寇起而罢,其事当在京师。至和间,杜正献公亦已致仕,与凡老年得谢者为五老会,其事又在南都。谓再会洛,未能详后是,如米元章《九隽老会序》云:“中散大夫河间公靖镇吴,俗乃辟群斋,会九隽老。”则其事在吴,名氏且未悉著。独潞公以元丰五年尹洛,为耆年会,凡十三人,可以践唐贤遗躅而过之矣。又元丰初,赵清献守杭,赵康靖自南都来,年八十一,共游湖山,为二老图,清献时七十一,程给事师孟守越,又减清献一岁,尝同唱和,清献谢事过之,因增程公为三老图。盛哉!承平典型也。渡江以来,有若史忠定六老图,周益公二老堂会,清时胜事,各擅一门,岂惟家庭之庆?又有刘汭者,写益公与兄乘成居士必正、杨文节为三老图,平园、诚斋集有诗,亦庐陵佳话也。 王沂公以简纸数轴送人,皆他人书简后截下纸。晏元献公凡书简首尾空纸,皆手剪熨,置几案,以备用。王文康公平生不以全幅纸作封皮,尝戒其子弟。诸公皆身处贵盛,俭德若此,世俗费纸者,何人语以古事、未必不毁薄。梁东莞臧逢世就姊夫刘缓乞丐客刺书翰末,写《汉书》,见《颜氏家训》。 《复斋漫录》云:“山谷谪涪州别驾,因自号涪翁。按《益都耆旧传》:‘广陵有老翁,钓於涪水,自号涪翁。’然则涪翁之称,古有之矣。”《苕溪渔隐》曰:“《后汉 逸民传》:‘初,有父老,不知何在,常渔钓於涪水,人因号涪翁。’复斋不取於此,乃取《益都耆旧传》后汉《郭玉传》语,谓涪翁之称,古有之矣,不始於鲁直也。”《芥隐笔记》引援亦同。余记《唐书 陆龟蒙传》:“时谓江湖散人,或号天随子、甫里先生,自比涪翁。”注云:“巴西人居汉上者。”独不用前二书为证,当别有考也。 陈福公在相位,欲营居第,视其图以为高,悉裁损之,制度甚庳,董后者云:“宰相门不高大,无以容车马。”公曰:“吾今日有阍者,一两世后,吾门扉要使小姨辈可开阖尔。”当与李文靖厅事仅容旋马,俱为美谈,乃所以遗子孙也。水心集《刘建翁墓志铭》云:“居室尤陋,不改,予间过之,及门而下,建翁逡巡出迎中街,笑云:‘自二父在,而四方之过莆者,无不造於庭,盖今之轿大於旧矣,乃世变也。’予亦笑曰:‘轿虽大,不数寸,公门扉无乃太狭乎?而不知变也。’”福公与刘皆莆人,土风殆近古,二父者,宾之夙、复之朔,建翁名起晦,复之子,潜夫尚书诸祖父。叶公之对,虽似谑,实贤其不变於俗也。或曰:乾淳诸老,典型自别,不独莆土风近古也,况福公贤相乎? 李仁甫侍郎,淳熙间,因阜陵论先儒从祀当升黜去取,遂奏言:“范仲淹佐仁宗,谨庠序之教,始遍郡国立学,更取士法,以作新人才。欧阳修倡起古文,攘斥异端,视唐韩愈无愧,嘉、治平之间,人才特盛,修所长育成就,为力居多。而司马光及苏轼,风节弥高,其学术专务格君心,安百姓,其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行,放淫辞,流离颠沛,之死靡憾,盖似孟子。当安石萌芽,唯光、轼能逆折之,见於所述文字,不一而足。轼著《书传》,与安石辩者凡十八九条,尤为切近深远,其用功不在决洪水、辟杨墨下,使其言早听用,宁有靖康之祸?悉去王安石父子,而取光、轼,斯为允当,并及仲淹、修,亦无不可。”又言:“昨蒙圣论,欲升光、轼配享於堂,辄疑陈瓘斥王安石逆像献否,圣谕谓若亲酌献,则蹔迁其坐於他所,君臣之分,终有未安,光、轼必不敢当此理。只用世次先后,使继韩愈,亦无降抑。”按《道命录》、杂记等书:赵侍郎粹中乞去王一雱,择本朝名儒列於从祀,上论以范、司马二文正、欧、苏二文忠、李公以为可,赵卫公主之,且谓范公自以功业名,欧公当时亦微有玷,不若止用马、苏而升於堂上,龚、李二参皆不以为可。盖跻祀堂上,附舒王,近此固无怪,本以矫学术之弊,此扬彼抑,不拟承其太过者。尊尚之至,则可见矣。读《巽岩集》中疏,虽或推扬上意,其秉礼守正,善於立论也,时则周、程未暇议。端平间,李公之子季允枢密在从班奏:卓然为学者所宗,宜在从祀之列者十人:胡翼之、孙明复与邵、周、张、二程氏,而司马、欧、苏预焉,请下经筵秘书省国子监议,未详覆孰可否。迨淳□,而周、张、程从祀,又咸淳,而司马、邵氏始亦从祀。若范、欧、苏文章、名节、世论、道德、性命,欲引而合之,无由也。即李公所称,已於范、欧、苏有所区别矣,亦各从其实欤。 谢上蔡之孙曰偕,其子无衣食,替人承符引养老母。黄子耕守天台,修郡志,访求故家,得之,请见,抗宾主祀,给冠带田宅。杨龟山之家既卖其宅,四世孙子复病之,事诉纷然,余景瞻守南剑,曰:“有司用交易法尔,安能空手以得?”自至郡,例卷百馀万,谢不取,因赎以归之,修补其漏阙,又职子复于学,以廪之,见叶正则所为祠记。吴明辅用此二事《跋楼大防参政遗族孙帖》:“故宗遗胄,忽焉沦坠,或不俟年数之远。”陆务观顾以宋广平、沈义伦之后为卒、髠为僧,不胜慨然,异时贤士大夫每於此尽情,而录后恤孤,具有故事。茂陵诏求伊川程氏后,池州申、直下两房子孙曰观之、曰源,於是观之补不理、选限登仕郎,充池州州学学宾,月廪给以奉祭祀;源赴吏部铨量、补迪功郎,渐迁二令监丞。时又命陆文安九渊之子特之、沈端宪焕之子省曾俱读书秘省,宾嘉定十六七年间。叶氏《闻见录》云:“源,鬻米都门外,有教以干当路者,著《道学正统图》,以考亭之后,勦入当路姓名,遂授初品。”而吴大礼绍定《封事》有云:“如程源、如沈省会,不识一丁字,未三五年与之贰郡。乃布衣韦带之士,勤苦灯窗,驰驱仕路,有二三十年不可得者。”张端义《封事》亦云:“秘书省读书,朝廷异礼待天下遗逸之士,假借先儒之后,影射市井之徒,老成学者饮耻而没。”或谓指省曾辈也。表贤者后,盛时美意,犹不免於异论,事何者无弊?使世家果有如程氏子拔之寒微,正未可议,抑处置在适中尔。”前辈有两黄裳,皆为端明殿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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