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注册 | 登陆 | 退出 - 繁體

孔丛子 世以为孔鲋所作也

《孔丛子》,世以为孔鲋所作也,而其中载孔臧以後数世之事:然则其言之不出於庄周、孔鲋明甚。古书之如是者岂可胜道,特世人轻信而不之察耳。故吾尝谓自汉以後诸儒,功之大者,朱子之外,无过赵岐;过之大者,无过汉张禹、隋二刘、唐孔颖达、宋王安石等。何者?岐删《孟子》之外四篇,使《孟子》一书精一纯粹,不为邪说所乱,实大有功於圣人之经。禹采《齐论》章句杂入於《鲁论》中,学者争诵张文,遂弃汉初所传旧本。焯、炫等得江左之《伪尚书》,喜其新奇,骤为崇奉。颖达复从而表章之,著之功令,用以取士。遂致帝王圣贤之行事为异说所淆诬而不能白者千数百年,虽有聪明俊伟之士,皆俯首帖耳莫敢异词者,皆此数人之惑之也。至王安石揣摩神宗之意,以行聚敛之法,恐人之议己也,乃尊《周官》为周公所作以附会之,卒致蔡京绍述(京亦以《周官》附会徽宗之无道者),靖康亡国之祸,而周公亦受诬於百世。象山、阳明之害未至於如是之甚也。孰轻孰重,必有能辨之者。 △买菜求益昔人有言曰:“买菜乎?求益乎?”言固贵精不贵多也。《韩昌黎文集》,李汉所订也。其序自称“收拾遗文,无所失坠,”此外更无他文甚明。而好事者复别订有《外集》,此何为者邪!陈振孙《书录解题》云:“朱侍讲校定异同,定归於一,多所发明,有益後学。《外集》独用方本,益大颠三书,但欲明世间问答之伪,而不悟此书为伪之尤也。方氏未足责,晦翁识高一世,而其所定者尔,殆不可解。案《外钞》云,‘潮州灵山寺所刻’;未云,‘吏部侍郎,潮州刺史’。退之自刑部侍郎贬潮,晚乃由兵部为吏部,流俗但称‘韩吏部’尔,其谬如此。又潮本《韩集》不见有此书,使灵山旧有此,刻集时何不编入?可见此书妄也。”(原文太繁,今节录之如此。)由是言之,吾辈生古人之後,但因古人之旧,无负於古人可矣,不必求胜於古人也。论语所记孔子言行不为少矣,昔人有以半部治天下者,况於其全!学者果欲躬行以期至於圣人,诵此亦已足矣。乃学者犹以为未足,而参以晋人伪撰之《家语》。尚恨《家语》所采之不广也,复别采异端小说之言为《孔子集语》及《论语外篇》以益之,不问其真与赝,而但以多为贵。嗟乎,是岂非买菜而求益者哉!余在闽时,尝阅一人文集(忘其姓名),皆其所自订者,其序有云,“异日有人增一二篇,及称吾《外集》者,吾死而有知,必为厉鬼以击之!”呜呼,为人订《外集》,而使天下之能文者痛心切齿而为是言,夫亦可以废然返矣!故今为《考信录》,宁缺毋滥;即无所害,亦仅列之“备览”:宁使古人有遗美,而不肯使古人受诬於後世。其庶几不为厉鬼所击也已。 △《孟子》不可信处(以下三章,论经传记注亦有不可尽信之语。)经传之文亦往往有过其实者。《武成》之“血流漂杵”,《€汉》之“周馀黎民,靡有孑遗”,孟子固尝言之。至《宫》之“荆、舒是惩,莫我敢承”,不情之誉,更无论矣。战国之时,此风尤盛,若淳于髡、庄周、张仪、苏秦之属,虚词饰说,尺水丈波,盖有不可以胜言者。即孟子书中亦往往有之。若舜之“完廪,浚井”,“不告而娶”,伊尹之“五就汤,五就桀”,其言未必无因,然其初事断不如此,特传之者递加称述,欲极力形容,遂不觉其过当耳。又如文王不遑暇食,不敢盘于游田,而以为其囿方七十里,管叔监殷,乃武王使之,而属之周公,此或孟子不暇致辨,或记者失其词,均不可知,不得尽以为实事也。盖《孟子》七篇,皆门人所记,但追述孟子之意,而不必皆孟子当日之言;既流俗传为如此,遂率笔记为如此。正如蔡氏《书传》言《史记》称朱虎、熊、罴为伯益之佐,其实《史记》但称为益,从未称为伯益,蔡氏习於世俗所称,不觉其失,遂误以伯益入於《史记》文中耳。然则学者於古人之书,虽固经传之文,贤哲之语,犹当平心静气求其意旨所在,不得泥其词而害其意,况於杂家小说之言,安得遽信以为实哉! △传记不可合於经传虽美,不可合於经,记虽美,不可齐於经,纯杂之辨然也。《曲台杂记》,战国、秦、汉诸儒之所著也,得圣人之意者固有之,而附会失实者正复不少。大小两戴迭加删削,然尚多未尽者。若《檀弓》、《文王世子》、《祭法》、《儒行》等篇,舛谬累累,固已不可为训。至《月令》乃阴阳家之说,《明堂位》乃诬圣人之言,而後人亦取而置诸其中,谓之《礼记》,此何以说焉!《周官》一书,尤为杂驳,盖当战国之时,周礼籍去之後,记所传闻而傅以己意者。乃郑康成亦信而注之,因而学者群焉奉之,与《古礼经》号为《三礼》。魏、晋以後,遂并列於学官。迨唐,复用之以分科取士,而後儒之浅说遂与《诗》、《书》并重。尤可异者,孔氏颖达作《正义》,竟以《戴记》备《五经》之数,而先儒所傅之《礼经》反不得与焉。由是,学者遂废《经》而崇《记》;以致周公之制,孔子之事,皆杂乱不可考。本末颠倒,於斯极矣!朱子之学最为精纯,乃亦以《大学》、《中庸》跻於《论》、《孟》,号为《四书》。其後学者亦遂以此二篇加於《诗》、《书》、《春秋》诸经之上。然则君子之於著述,其亦不可不慎也夫! △朱子之误朱子《易本义》、《诗集传》,及《论语》、《孟子集注》,大抵多沿前人旧说。其偶有特见者,乃改用己说耳。何以言之?《孟子》“古公父”句,《赵注》以为太王之名;《朱注》亦云:“父,太王名也。”《大雅》“古公父”句,《毛传》以字与名两释之;《朱传》亦云:“父,太王名也;或曰字也。”是其沿用旧说,显然可见。《豳风鸱篇》,《传》采《伪孔传》之说,以“居东”为“东征”,遂以此诗为作於东征之後。及後与蔡九峰书,则又言其非是;以故蔡氏《书传》改用新说。然则朱子虽采旧说,初未尝执一成之见矣。今世之士,矜奇者多尊汉儒而攻朱子,而不知朱子之误沿於汉人者正不少也。拘谨者则又尊朱大过,动曰“朱子安得有误!”而不知朱子未尝自以为必无误也。即朱子所自为说,亦间有一二误者。卫文公以鲁僖二十五年卒,至二十六年甯庄子犹见於经,则武子固未尝逮事文公矣。而《论语宁武子章》注云,“武子在位,当文公,成公之时;文公有道,而武子无事可见”,误矣。盖人之精神心思止有此数,朱子仕为朝官,又教授诸弟子,固已罕有暇日,而所著书又不下数百馀卷,则其沿前人之误而未及正者,势也;一时偶未详考而致误者,亦势也。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惟其不执一成之见,乃朱子所以过人之处。学者不得因一二说之未当而轻议朱子,亦不必为朱子讳其误也。 △世益晚则采择益杂(以下二章,泛论务博而不详考之失。)大抵古人多贵精,後人多尚博;世益古则其取舍益慎,世益晚则其采择益杂。故孔子序《书》,断自唐、虞,而司马迁作《史记》乃始於黄帝。然犹删其不雅驯者。近世以来,所作《纲目前编》、《纲鉴捷录》等书,乃始於庖羲氏,或天皇氏,甚至有始於开之初盘古氏者,且并其不雅驯者而亦载之。


易藏|儒藏|道藏|子藏| 史藏|诗藏|集藏| 医藏|艺藏|龙藏(乾隆大藏经)


搜佛说,传承国学传统文化智慧
精选摘录 | 搜索说明 | 返回顶部
联系:
- -

©2019/11/11-四库全书(国际站)
向世界传播中国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