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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猥曰 颜渊之箪瓢

顾猥曰:颜渊之箪瓢,则胜庆封之玉杯(《艺文类聚》七十三,《御览》七百五十九引)。欲以何明,而比拟违其伦类?盖忿狷之亢辞也。 华言积而不足以昭事理,故王充始变其术,曰:“夫笔著者,欲其易晓而难为,不贵难知而易造;口论,务解分而可听,不务深迂而难睹也。”作为《论衡》,趣以正虚妄,审乡背。怀疑之论,分析百端;有所发擿,不避孔氏。汉得一人焉,足以振耻。至于今,亦未有能逮者也。然善为蜂芒摧陷,而无枢要足以持守,斯所谓烦琐哲学者。惟内心之不充颎,故言辩而无继。充称桓君山素死相之迹,存于《新论》(《定贤篇》)。《新论》今亡,则桓、王之学亦绝。或曰:今之汉学,论在名物,不充其文辩,其正虚妄,审乡背,近之矣。 东京之衰,刑赏无章也。儒不可任,而发愤者变之以法家。王符之为《潜夫论》也,仲长统之造《昌言》也,崔寔之述《政论》也,皆辨章功实,而深嫉浮淫靡靡,比于“五蠹”;又恶夫以宽缓之政,治衰敝之俗。《昌言》最恢广 上视杨雄诸家,牵制儒术,奢阔无施,而三子闳达矣。法家之教,任贤考功,期于九列皆得其人,人有其第,官有其伍,故姚信《士纬》作焉。乱国学者,盛容服而饰辩说,以贰人主之心,“修誉不诛,害在词主”(二语即《阮子正论》之言,见《意林》四引),故阮武《正论》作焉。自汉季以至吴、魏,法家大行,而钟繇、陈群、诸葛亮之伦,皆以其道见诸行事,治法为章。然阔疏者苟务修古,亦欲以是快其佚荡。故魏衰而说变。 当魏武任法时,孔融已不平于酒几,又著论驳肉刑。及魏杜恕倜傥任意,盖孟轲之徒也。凡法家,以为人性忮悍,难与为善,非制之以礼,威之以刑,不肃。故魏世议者言:“凡人天性多不善,不当待以善意,更堕其调中。”惟杜恕惎闻之,而云:“己得此辈,当乘桴蹈仓海,不能自谐在其间也。”(《魏志杜恕传》注引《杜恕新书》)恕为《兴性论》,其书不传。推校之,则为主性善者。其作《体论》,自谓“疏惰饱食,父忧行丧,在礼多愆,孝声不闻”(引见《意林》五)。荀卿所谓“顺情性而不事礼义积伪”者也。盖自魏武审正名法,钟、陈辅之,操下至严。文、明以降,中州士大夫厌检括苛碎久矣。势激而迁,终以循天性、简小节相上,固其道也。会在易代兴废之间,高朗而不降志者,皆阳狂远人。礼法浸微,则持论又变其始。 嵇康、阮籍之伦,极于非尧、舜,薄汤、武,载其厌世,至导引求神仙,而皆崇法老庄,玄言自此作矣(魏晋间言神仙者,皆出于厌世观念,故多藉老庄抒其愤激。独葛洪笃信丹药,而深疾老庄,恶放弃礼法者如仇雠。观《抱朴》外篇《疾谬》、《诘鲍》,其大旨在是矣。盖吴士未遭禅让,无所忿恚,故论多守文。及其惑于仙道,根诸天性,亦视愤世长往者为甚也)。 凡此五变,各从其世。云起海水,一东一西,一南一北,触高冈,象林木而化。初世雄逸,化成于草昧,而最下矣。 然著书莫易以杂说援比诸家。故季汉而降,其流不绝。汉时周生烈已为《要论》。其后蒋济作《万机论》,谯周作《法训》,顾谭作《新语》,陆景作《典语》,杜夷作《幽求新书》,杨泉作《物理论》。秦菁、唐滂之徒,皆有论著,或称杂家,或缘儒老。上者稍见行事兴坏,其次乃以华言相耀。惟荀悦、徐干为愈。《申鉴》温温,怀宝自珍。《中论》朴质理达矣。殷基曰:“质胜文,石建;文胜质,蔡邕;文质彬彬,徐干庶几也。”●学蛊第九宋之余烈,蛊民之学者,程、朱亡咎焉,欧阳修、苏轼其孟也。 修不通六艺,正义不习,耐瞍以说经,持之无故,諓諓以御人,辞人也。不辨于名理,比合训言,反覆其文,自以为闻道,遭大人木强,而已得尸其名,以色取仁,居之不疑矣。 轼之器,尽于发策决科,上便辞以耀听者;义之正负,朝莫之间,不遑计也。又飞钳而善刺也,审语默以自卫也,不知者—,宁墨藏其九;知不合一也,九合者不言。导人于感忽之间、疑玄之地以取之,故终身言谈无衅。且听辩之道,甲乙是非,本以筹策校计少多而断优绌。斯道少衰,惟后胜以为倞。故轼之诘人,专以后起伏击,无问其得失盈于算数未也。 夫程朱虽未竞竘眇,犹审己求是,夸不若修,无寻常文墨检式不若轼。修之烈,令专己者不学而自高贤,自谓以文辞承统,正体于上,玄圣素王。轼也使人跌逖而无主,设两可之辩,仗无穷之辞,遁情以笑,谓道可见端,而不睹其尾,谓求学皆若解闭者,以不解解之也。孔子曰:“亡而为有,虚而为盈,难乎有恒矣。”巫医尚不可作,况朴学百艺邪? 幸有顾炎武、戴震以形名求是之道约之,然犹几不能胜。何者?淫文破典,附靡者众。今即诮士人以程、朱,辄勃然,以为侏儒鄙生我矣;诮以修、轼,什犹七八欢舞:校其乡背之数,学之不讲,谁之咎也? 《易说》曰:“阴羽之鸣,其子和之,不如翰音,丧其中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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