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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竺典曰:狂心未歇,歇即菩提

故竺典曰:狂心未歇,歇即菩提。 侠客为知己者死,重于气义也。非是,则郭解之假手,何异于豢犬之吠人?忠臣以大义灭亲,关于庙社也。非是,则逄蒙之负心,何异于哺枭之食母?是以君子不受难酬之恩,不树难事之友。 一人发真,魔宫震动,诸天欲善人,炽盛以摧魔也。一人造业,地藏愁悲,菩萨欲地狱,尽空乃自成佛也。 庶官修名,大臣捐名。修名者,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潜行密用,如龙养珠也。捐名者,横心之所念而无是非,横口之所言而无利害,独往独来,如龙之行雨也。 如来说法,必先放光。非是无以摄迷而入悟也。故《易》曰:潜龙勿用。祖师印可,旋为扫迹。非是且将执悟而成迷也。故《易》曰:亢龙有悔,知潜之勿用,则必有激发之大机。董公所以说高祖也,其说曰:名其为贼,故师直而为壮。知亢之有悔,则必有收敛之妙用。子房所以招四皓也,其说曰:难以力争。故功逸而有成。 甘草非上药也,而参苓以为国老。黛赭非殊彩也,而丹碧以为前茅。今五品散局,名位未极,缠盖犹轻,有心足以思,目足以识,口足以辩,行足以信者。布列数人,随事评定。时乎左袒公卿,而台谏不疑其为阿;时乎左袒台谏,而公卿不疑其为激。国是自定,人心自正矣。 《易》戒童牛,《书》称由孽。匹夫匹妇之是非不明,其究,必有狎大人者。愚夫愚妇之是非不明,其究,必有侮圣人者。宋人有言曰:清议者,国之所以立也。重则亟及,蔓则难图矣。 王者不治夷狄,穷兵则耗国;圣人不为已甚,尽法则无民。第国子不以后着为先着,庸医亦以活人者杀人。是之与非,犹中国之与夷狄也。有如烽火初惊,而废惩膺之策,则将听华夷之自相屠﹃,而一无所创乎?黑白未剖,而主调停之议,则将听邪正之自相玄黄,而两无所排乎?孔子作《春秋》,孟子辟杨墨,此鲁连飞矢,而魏胜济师也。即大将更当何如矣? 张安道、欧阳永叔,子瞻辈人也,子瞻以其誉而重;王荆公、程伊川,子瞻辈人也,子瞻亦以其仇而重。作家之相仇,胜于畴人之相誉。何则?妒之厉,由其知之真也。知薛道衡者,隋炀也。知骆宾王者,武后也。若乃蚍蜉之撼,无损参天。苍蝇可憎,等之飘瓦而已。 心如画师,想成国土。人在醉乡,有千日而不醒者,官中之天地也。人在梦宅,有千载而不寤者,名中之天地也。关尹子曰:至人不去,天地去识。 独立不惧,惟司马君实与吾兄弟耳。东坡之不容于荆公也。昔之君子,惟舒是师。今之君子,惟温是随,吾不能随耳,东坡之不容于温公也。具此两截,成一完人。兵再鼓而气不衰,金百炼而色益莹。盖东坡笔之利,自竺典中来。襟宇之超,得了元之力。谓其为纵横之学者,洛党之谬谈也。 曾子行恕,当无一事忤人。而放流之论,谆谆瘅恶,孰知三省者之为金刚剑。南雍慎言,当无一语伤时。而羿之谕,咄咄逼人,孰知三缄者之为荼毒哉。 苏门四友,惟山谷学不纯师。东坡视之,隐然敌国。文章气节之外,戒行精洁。平生罪过,比于露坐科头者,只小艳词耳。此真东坡之畏友也。其为文,仿兰亭序,题跋书画,寥落短篇,出于刘义庆世说。虽偏师取奇,皆超出情量,动中肯綮。而广川之藻,长睿之博,顾不无逊席焉,亦得坡公薰染力耳。当宣和时,党禁苏黄,及其翰墨。凡书画有两公题跋者,以为不祥之物,裁割都尽,乃以进御。盖论世者兴嗟焉。岂知五百年后,小玑片玉,尽享连城,如侍御杨公裒成此帙也耶?山谷尝为子弟言,士生于世,可百不为,惟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临大节而不可夺者,不俗也。宋人之以为不祥也,俗也。侍御公之结集也,医俗也。世有不俗者,定不作书画观矣。 ○楚中随笔米元晖作潇湘白云图,自题“夜雨初霁,晓烟欲出。”其状若此,此卷予从项晦伯购之。携以自随,至洞庭湖,舟次斜阳蓬底,一望空阔长天云物,怪怪奇奇,一幅米家墨戏也。自此每将暮,辄卷帘看画卷,觉所携米卷,为剩物矣。 湘江上奇云,大似郭河阳雪山。其平展沙脚,与墨沈淋漓,乃是米家父子耳。古人谓郭熙画石如云,不虚也。 米元晖又作海岳庵图,谓于潇湘得画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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