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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道德真经新注-唐-李约

道德真经新注 序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于其中。人为万物之主,故与天地为三才焉。老君在西周之日,故秉道德以救时俗。道者,清净自然之道也。德者,以法久而失,修而得之谓之德也。故曰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是谓域中四大焉。盖王者,法地、法天、法道之三自然妙理,而理天下也。天下得之而安,故谓之德。凡言人属者耳,故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言法上三大之自然理也。其义云:法地地,如地之无私载。法天天,如天之无私覆。法道道,如道之无私生成而已矣。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例也。后之学者不得圣人之旨,谬妄相传,凡二十家注义皆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即域中五大矣,与经文乖谬,而失教之意也。岂王者只得法地而不得法天、法道乎?又况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义理疏远矣。源流既挠,支派遂昏,或宗之为神仙书,或语之以虚无学,论者非云先黄老而后六经,乃浅俗之谈也,殊不知六经乃黄老之枝叶尔。余少得旨要,故辩而释之,盖清心养气,安家保国之术也。   道德真经新注卷之一   道经上   自然之性静,故天地万物生。生久而凌替,修之令反自然,故曰道。凡三十七章。   道可道,可道者,非至道也。非常道。谓惟恍惟惚也。名可名,可名者,物之质也。非常名。谓曰大曰逝也。无名,天地之始;此上明道之精妙,趋于言说,离于名称。道生天地之初未有人,未有人,即谁强名道。有名,万物之母。三才既具,品物流形,含育之义明,母子之名立,圣人自此而垂教。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儌。儌,边也。人之大端不出于有欲与无欲也。故有欲者不游乎道中,而忘怀者独见夫精妙。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在道则一,为物则二。同谓之玄。玄,黑也。夫五色置于晦冥之中,则无辨矣。能使异名为造一,可谓乎玄中玄。玄之又玄,愈玄愈不可测。众妙之门。夫如是,方可达于万化出入之所由。   天下有天下之主也。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若所美与众同,岂非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若所善与众异,则诚不善也。故有无之相生,对而生也。难易之相成,迭相成也。长短之相形,并可见也。高下之相倾,起交争也。音声之相和,不独为也。前后之相随。殊不定也。此皆效上之验。是以圣人必不与前言同。处无为之事,置心于清静中。行不言之教。正身以率下也。万物作而不辞,不扰故不失业,谓自得故不谢。生而不有,使生成者,我之力也,我何有是力乎?为而不恃,得云为者,我之功也,我何恃此功矣。功成而不居。其不欲见贤也。夫唯不居,是以不去。无心而理,是谓不居,而功自成,是谓不去。   不尚贤,使民不争;夫能不尚己贤,孰与我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若以不贪为宝,则下皆化之,又何人为盗也?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凡与我对者,无不忘之,则心必自静。是以圣人具下句也。虚其心,外物不复入于内也。实其腹,元和不复出于外也。弱其志,专思柔也。强其骨。能保精也。常使人无知无欲,其理如此,故人化之,皆复于朴。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令见反朴者而思齐焉。为无为,则无不治。为不失于无为,则不患于不理。   道冲而用之,虚己以应物也。或不盈。故功德满时也。渊兮似万物之宗。渊然深静,不可测知,故似为庶类之宗师。挫其锐,能抑进取。解其纷,善释雠嫌。和其光,叅其明也。同其尘,入其暗也。湛兮似或存。用无不同,性无所杂。吾不知谁之子,但识其能,莫知其父。象帝之先。帝,生物之主也,群化皆处其后,唯道能居其先。象,似也。道性谦,故不言定,处其先而云似。   天地不仁,仁,恩也。夫恩生乎心,天地无心,焉得恩?以万物为刍狗;刍,草也。夫报起乎情,刍狗无情,焉得报?圣人不仁,圣人法天地之无心,但虚怀而在土,则何仁之有乎?以百姓为刍狗。百姓象刍狗之无情,遂忘帝力于其下耳。天地之间,其犹橐钥。橐无底,曰橐炉锤之,家用鼓风。钥,笛之类,伶伦之人吹之以为之乐。二者皆虚中无情,所以应求不倦。天地如之,所以不仁也。虚而不屈,屈,穷也。虚故不穷也。动而愈出。故愈动而愈应。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有心而言,则有时而竭;虚中而应,则无日而穷。   谷神不死,谷中虚则能以响答声,不知答声者谁哉?既不知而不测,谓之神乎神答,长在不死,何也?人能虚心则物无不应,如神不离身而长存也。是谓玄牝。玄者,幽暗也。牝,女子也。女子处幽闺之中,是谓玄牝。此玄牝性柔而静,不以外伤内,所以能制不测之神于身也。又玄鼻牝口也,空虚吐纳元气,为阴阳之根。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行如玄牝,可谓得道之门。既得道矣,则道为天地之根。绵绵若存,道体微妙,绵绵似不能自持,要今古常在。用之不勤。虽微妙,若其应用也,未尝辞倦。人能得之,则性全神王,致无期之寿。又言吐纳之道也。   天长地久。今市未始无之。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所以长生,以其不营养其生而得之。是以圣人是能法天地者。后其身而身先,所以先于人者,由善退而致也。外其身而身存。所以不殆者,为能自薄也。非以其无私,故能成其私。夫能不私于己而私于人,人之私未必成而己之私已成矣。   上善若水。至善人如水性。水善利万物,物莫不蒙其润。而不争,善委顺也。处众人之所恶,夫下流者,天下之恶归焉,人皆避之,水独处之。故几于道。几,近也。居善地,静居则善于地。心善渊,澄心则善于渊。与善仁,施与则善于仁。言善信,赴言则善于信。政善治,为政则善于理。事善能,行事则善于能。动善时。运动则善于时。夫惟不争,故无尤。尤,过也,水性若此,善人如之,是以处无过之地也。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持满者鲜能不倾,未若止而居中。已,止也。揣而锐之,不可长保。磨而至锐,保其不折,未之前闻。揣,磨也。锐,薄也。金玉满堂,莫之能守;贾害者宝,积必杀身,孰云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位高而倨患自掇也,岂得尤人。功成,事遂,身退,天之道。夫为功而功成,图事而事遂,则当退身不处亢极,是合天道亏盈也。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人之生也,必载魂,魂是阳神,阳神欲人生。魄是阴鬼,阴鬼欲   人死。故老子教人营卫之法,不使妄出构祸也。营卫之法,无过抱一。一,专一也,抱专一之心,魄故无由离身,合于前境也。专气致柔,能如婴兄乎?能专养和气,至四体之柔弱似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玄览,心也。心灵通,虽幽远,亦能览而知之。人皆多欲,役之无度,遂生瑕秽,不能照烛,故令以道洗涤,除其尘累也。爱民治国,能无为乎?夫身修者,未闻其国不理也。民者,国之本也。无为者,理之要也。若得理之要。以临其国,是谓爱民而理国也。天门开阖,能为雌乎?天辅有德,而爱民之君守雌用静,动不离道,故天门长开,授其福祚,不者阖矣。明白四达,能无知乎?有至德如日,无所不烛,能令群下不知之乎?生而不有,有则下知也。为而不恃,恃则非圣人也。长而不宰,物不知谢生之所也。是谓玄德。冥运之至。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厥初为车,则以椎为轮,不三十辐则不可以转行也。车之利用,当厢中之无也。因其用无,以成运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古者为器,则合土而陶之,瓯盎成焉,故有器之用,亦藉中无也。因其用无,节其饮食。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当营窟之时,则斩陵阜而为室,凿户以出入,开牖以通明,人得居中,中无故也。因其用无,警其凝滞。故有之以为利,有形之物,资空无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虚无之道,托器质而昭用。   五色令人目盲,久而视之,则荧然无见,故若盲。五音令人耳聋,听之移时,则昏然无闻,故若聋。五味令人口爽,咀之不辍,则差然无别,故若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奔逐狐兔,困不暇息,故若心之发狂也。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没命求于重宝,无因进德,故行妨。是以圣人引圣人之行以抑上五者。上五者,世人皆矻矻营逐,曾不知退,故以为腹之义以示之。为腹不为目,目无厌,圣人不为。腹知足,圣人为之。故去彼取此。去目目视外,故云彼。取腹腹实内,故云此。   宠辱若惊,惊辱与宠,同则无辱矣。贵大患若身。贵身与患,一则无患矣。何谓宠辱?尊荣曰宠,贬责曰辱。宠为下,辱因宠生,故辱为上,如汲黯积薪之义。得之若惊,恐辱将至。失之若惊,能思过也。是谓宠辱若惊。可为宠惊之相似。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贵厚其身,则触途忧患。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及不私其身,忘其形,遂失患之所在。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贵身之人,为君必求美服厚味,则必竭生人之资,人孰不怨?共以天下寄之,非久长也。故爱以身为天下,若可以托天下。惊宠之人为天下主,既爱其身,则必防其辱,不扰于人,人无不亲附,共以天下托之。托之者,是抑与之也。   视之不见名曰夷。目可以观色,不可睹道,而视之者徒得其夷。夷,平也,为漠漠然无异见。听之不闻名曰希。耳可以闻声,不可以聆道,而听之者但得其希。希,无也,亦少也,或终身不得,或亦得之。搏之不得名曰微。手可以执质,不可以执道,而搏之者只得其微。微,妙也,彷佛似有追之又失。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以上三者将穷于道,竟无所得,不若混而为一也。其上不皦,其下不昧。凡物皆上明而下暗,唯道高而无上,故不皦,卑而无下,故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绳绳者,长远不绝也。及责其实而欲名之,则复归于无物也。是谓无状之状,既不可名,信无状矣,而云之状,其故何哉?明道虽非其状,诚能生于众状,故云之状也。无物之象。岂如物之形象,可得而见。是谓惚恍。恍,有也。惚,无也。谓有不可,谓无不可,故以惚恍名之。迎之不见其首,无来时也。随之不见其后。无去日也。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虽非视听可得,又非寻摘所知,自古有之,谓之曰道。今欲执守,未闻其方。方在虚心,心诚能虚,道将自至,然后执之以御群有,无不致理。能知古始,是谓道纪。道为大古之始,人能知而复行,是谓得理化之纲纪。   古之善为士者,说古昔之时,有善以道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独究至道,尽其微妙,墙仞高深,不可窥测。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道在于心,不形于色,故人不可得识。将欲化导,故强为容。容以悟物也。豫若冬涉川,方冬之时,坚冰必至,而涉川者固无虑于垫溺,所以悦豫。犹若畏四邻,虽处欲不染,如涉冬川,犹惧迹生切。自韬晦如逃难者,恐四邻知之。俨若客,其无为也,如客之俨然也。涣若冰之将释,复不凝滞,如沐之浮也。敦兮其若朴,又恐流而不反,将思复于本者。旷兮其若谷如谷虚容。浑兮其若浊。不独清也。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唯善士也。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不安于安,次来次灭,善士之道也。归此道者,不欲盈。盈则失之。夫唯不盈,故能弊不新成。唯不盈者,故能弊其所新。   致虚极,守静笃。笃,厚也。将欲求道集于身者,必须先致其虚。令虚至极,则道必自至于身中矣。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恐人未信守静是得道之由,故以此喻明之。万物动作,吾观其摇落之后,生气无不归于静中也。夫物芸芸,皆复各归其根。夫物芸芸,茂盛至秋。秋冬之交,生性未有不归于根者,为根静故也。归根曰静,若动则不能更生也。静曰复命。万物至十月,其气皆归于根。冬至后,乃一阳生,方萌芽动也。周而复始,此自然之本也。复命曰常,常生之道。知常曰明。明故知也。不知常,妄作凶。若昧于知常,则所动皆妄,必不能与吉会也。知常容,心虚则知常,故能容众也。容乃公,无所不容,为无私也。公乃王,无私者,物皆归附也。王乃天,王道无偏,如天之覆。天乃道,其功莫大,又能忘之。道乃久,忘公之主,福祚敢忌。没身不殆。爱及甘棠,洗其人乎?言至人立功,立事,立言,立法,万古不朽,身谢而神存也。   道德真经新注卷之一竟   道德真经新注卷之二   道经下   太上,下知有之;远古之君,民下知有之尔,未尝闻其令也。其次,亲之誉之;蒙德故亲之,沐仁故誉之。其次,畏之侮之。直者畏之,奸者侮之。信不足,有不信。初以伪诱之,是信不足也。后以诚示之,人亦不之信。犹其贵言。不知贵言贱信,已至斯弊,犹贵其言,则淳和之风不可至也。功成事遂,百姓谓我自然。由无教令,是有此俗。   大道废,有仁义;大道非欲避仁义而废之,而仁义立,故大道不得不废,由时舍本崇末也。智慧出,有大伪;智慧出,非欲兴大伪,而大伪不得不兴,为凭迹而生也。六亲不和,有孝慈;父慈子孝之日,岂有曾参之名?国家昏乱,有忠臣。君贤臣良之时,焉有比干之节?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圣弃智,则无法令。无法令,则民不忧其抵犯。民不忧其抵犯,则恣而为生,与其名韩之时,而计其利不啻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膻行之仁义,则天下不奉不及之法,皆复于自然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绝越常之巧,则其利均。其利均,则民各足。民各足,则谁为盗贼?此三者,以为文未足,故令有所属。属,继也。三者足以教君,夫足以教民,故更继四句。见素去染也。抱朴,守本也。少私忘己也。寡欲。丧偶也。   绝学无忧。若为人间之学,举措皆有悔悋,故忧之。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唯阿同出于口,便有喜怒之变。善之与恶,相去何若?善恶同生于心,岂有胡越之远。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人之所畏者,当须畏之,若不畏则祸患立至。荒兮其未央哉。世人之学,学皆如此,则自然之性,日向荒凉,未有休止之势也。众人熙熙,殉欲之貌。如享太牢,贪可知也。如登春台。增淫志也。我独怕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老子云:我于人间之学绝来已久,今纵见之,情实怕然,未有兆朕,似婴儿之未孩者,未识人之意也。乘乘兮,若无所归。乘乘者,乘其所乘也。圣人无心,所遇便乘之而往,安知彼之与此,而谓之归。众人皆有余,于俗学皆似有余力。我独若遗。唯我于俗学,则似神不足而遗忘。我愚人之心也哉,非也。纯纯兮。素朴未散,故耳。俗人察察,骋严朋也。我独闷闷;似无能也。俗人昭昭,矜有知也。我独若昏。若藏端也。忽若海,寂兮似独所止。如虚舟之泛泛兮,在巨海之中未尝有所止泊者也。众人皆有以,是故不闲。我独顽似鄙。我独不知有人间之事,其庸顽也如边鄙之民。我独异于人,形同人群,心游物表。而贵求食于母。母,道也。食饲也。我所以独异于人者,为求饲于道也。道亦以我能绝俗学,故常以元和妙气而饲之。   孔德之容,唯道之从。孔,甚也。容,受也。从,顺也。其有德之人,其心清虚,唯容受至道,从顺而行之。道之为物,唯恍唯惚。道之为物,虽恍惚无常,然恶烦杂而托清虚也。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惚,无也。恍,有也。其中者,其中心也。象,罔象也。若其心中从惚兮无物,而为恍兮有欲,则其道化为罔象也。恍兮惚兮,其中有物。若其心中从恍兮有欲,而能为惚兮无欲,则其道复化为妙物,湛然居于心中也。窈兮冥兮,其中有精,窈,深也。冥,暗也。精,道之妙也。言道以精妙之气,出入于万物之中,莫见其   朕,唯虚心者能得之。其精甚真,得不假之精,遂成真人也。其中有信。诚能虚心,则精应不失也。自古及今,其名不去,古犹今也,今人虚感应其不失,因知古之感者其应亦然也。以阅众甫。阅,寻阅也。甫,始也,。寻阅古始,得道者众矣,一一皆以无欲而得之矣。吾何以知众甫之然?以此。老子曰:我何以知得道之人如此?以其上事而知之矣。   曲则全,无所不顺,孰为我害?枉则直,屈如不言,终必自申。洼则盈,唯下下者,天下归心。弊则新,不重所得,方能进修。少则得,不分其志。多则惑。好殉群方。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唯守道而已,天下不敢违。不自见,故明;晦己能,能必昭也。不自是,故彰;亡己是,是必着矣。不自矜,故长;以短自与,而长反归。不自伐,故有功。夫唯不居,是以不去。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其行如前,则无不伏。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但行之当,自见其效。   希言自然。慎言者,不唯寡尤,亦乃合自然之道也。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此二者伤物太甚,故不可久为。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天地有形之至大者,为暴风疾雨损于物,犹不敢久为,而瓦至细之人而欲多言伤自然之气乎?故从事于道者,希言者,其人也。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各以其类会也。同于道者,道亦得之;同于德者,德亦得之;同于失者,失亦得之。同类相遇,皆相得也。信不足,有不信。不信希言合道,而以多言获戾,则悔而求之,虽发丹诚,而从事于道之人,亦不足信也。   跂者不立,跂踵之浪,不堪持久。跨者不行。跨阔其足,安能致远?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由跂者跨者生自见等行,是皆妄作,且越天真,有一于身,则为人伦之弃物,况兼之乎?其于道也,曰余食赘行。其可恶也,如食之残,如形之剩肉也。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凡庸之物,犹或致嫌,则有道之人固不留意于此。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元气圆凝之时,未有天地也。寂兮寥兮,至虚至静。独立而不改,不与物群,复不随物化也。周行而不殆,备行万物之中,又无时而危也。可以为天下母。为能生育。吾不知其名,无得而称。强字之曰道,字以表德,为有生天生地之德,故字道以表之。强名之曰大。名以召实,为其无所不包,故名曰大。以示于人人欲修之,当有所谓矣。大曰逝,已不在大。逝日远,又逝处复失也。远曰返。远追之不获,俄然返于虚心也。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王虽不得比于三大,其为大也亦次之。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道已下三大,皆自道而生。王已上三大,皆令王法则。人法地地,地体静载而生物,法之者令与地同,同地故云地地也。法天天,天德广覆而无私,法之者令与天同,同天故云天天也。法道道,道性忘功,法之者令与道同,同道故云道道也。法自然。人能法三者,皆与为一,始可称王尔,则为万人之中一人尔。言地天道三者,皆有自然妙理,王者当法之尔。自然理者,是覆载生成皆不私也。   重为轻根,万物莫不由根而生者,为根重也。静为躁君。故兆民未有不受制于君者,为君静也。是以君子行终日不离辎重。君子欲有所诣,必先备其辎重,用防寒暑饥乏之患。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超然者,超脱之貌也。荣观,春台也,燕燕尔也,治容之所也,此皆守重静者之能超脱者也。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物之与人皆守重静,如何天下之主不重其身,轻其出入也。轻则失臣,轻其举措则难服事,故失臣心。躁则失君。躁其情性,不自安静,则失其君位。   善行无辙迹,行道无迹。善言无瑕谪,言道无谪。善计不用筹算,守清静,不假筹算。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闭七窍诸门,群魔不能入。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清五脏诸神,外物不能诱。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濳行如上之善,道被草木,而而况人乎?。是谓袭明。内行而外不见。故善人,不善人之师;善人能以善与人也。不善人,善人之资。资,给也。不善人是善人可资之物者也。不贵其师,不爱其资,皆至于道,遂相忘也。虽知大迷,是谓要妙。忘师资,俗以为迷,道以为妙也。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有雄武之材而不用,能雌伏以为心,则为众所归,如天下深溪也。为天下溪,常德不离,谦德不离其身,则如溪为百川所凑。复归于婴兄。和气充具。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式者,法也。韬白如黑,则天下之人,罔敢不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抱此晦用之德,于身常无差失。复归于无极。其德若此,故福寿不可量。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以荣如辱,则其量如谷,无所不容纳也。为天下谷,常德乃足,量无不容,德无不备,复归于朴。朴,器之本也,德备则能返本。本,道也。朴散则为器,器周于用者,道散则众器成焉。圣人用之则为官长,圣人用道,居群材之上,理化其不明道者。故大制不割。怀至道,故能制服生灵,当以无为守之,非加刑法也。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取天下之欢心。吾见其不得已。以有为取之,我见此必不得已。已,语助也。天下神器,不可为也。神器者,人也。身中居神,所以谓之神器。人性恶扰,有为则扰人,故知不可以取天下。为者败之,为之则民散也。执者失之。不信厚言,固守本意,则必失帝业。故物或行或随,若行有为于前,必败失随其后。或呴或吹,仁德曰陶,严刑曰吹。或强或羸,民安则强,民散则羸。或载或隳。抚之则载,虐之则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有为之验若此之甚,为天下者恶得不去之哉?以圣人之为理,则就其中去甚者、奢者与泰者。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古善为相者,安民强国,则以道不以兵。其事好还。克敌之师,师踵未还,已为所报。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妨耕耨,故荆棘是生。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战伐之后,杀气犹凝,冲和未行,不产嘉谷也。故善之果而已,不敢以取强。佐君合以道,不合以兵。必不得已,则择其善将者,则必果敢不以好胜为心也。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是果而勿强。若使善者将甲讨难,必定不矜、不伐、不骄,何谓也?为果以谦,不果以强,强则违道。物壮财老,是谓不道。物至壮则老,兵至于强未必不败,皆为不合道也。不道早已。知不合道,能早止者,善矣。已,止也。   夫隹兵者,不祥之器,隹,好也。兵,五兵也。兵为害器,隹好非善。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物皆好生恶死,有好兵之国,凡物尚恶之,况有道之士,焉肯居其国也?君子居则贵   左,君子体仁以长人,居必贵于发生之位也。用兵则贵右。主兵者,以杀为志,故用必贵于摇落之方。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君子器以文德,不以干戈。不得已而用之,非其器而用之,盖不得已也。恬淡为上。所用之以止寇,殊不得其滋味。胜而不美,以恬淡为上,故以胜为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乐,爱也。若以胜为美,则是爱杀人也。夫乐杀人者,不可得志于天下。人咸恶死,孰肯景附?故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各从其类。偏将军处左,虽为主杀之官,而无主杀之权。上将军处右,专于征伐。言以丧礼处之。依置柩之所。杀人众多,以悲哀泣之,君子为将,则曰:我实无德,民有何辜,一朝杀伤,殆至于死。故兴言而涕从也。战胜以丧礼处之。使居其位,不必衣其服,一则顺其杀气,二则抑用兵者之心也。   道常无名,今谓之道,是强名也。朴虽小,所以视之不见。天下不敢臣。怀其道,尚为王者师,况敢以道为臣妾者乎?侯王若能守,天下将自宾。宾,服也,守道不忘则无远不服。天地相合,以降甘露,天地交泰,能降甘露,以旌侯王能守道也。人莫之令而自均。王道无偏,故德泽平施,岂待命令。始制有名,道至于此,始可制服有名之物。有名之物,即山川可祭之神,林泉可征之士。名亦既有。如此,有名之物有封禅而必从伏林泉,而尽出朝见也。夫亦将知止,夫此辈亦将知安于所止。知止所以不殆。殆,危也。有名之物依于有道之君,而安于乐土,况百姓乎?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与江海。有道之主在于天下君臣道合,上恩下流,下情上达,如川谷之与江海通流也。   知人者智,智者不惑,故知人也。自知者明。明者见于未萌,故不履于非道。胜人者有力,人所以胜人者,非有势力,即有膂力。自胜者强。能自修德以服人,殊强于有力者。知足者富,若足于一瓢,则富于万国。强行者有志。行事始终如一,是有志节矣。不失其所者久人而无常,必不能久行其道。死而不亡者寿。人能行道以利天下,所垂法则制度皆生于神识机智,一成之后,万古传之,是身死形谢而神长存,故曰寿也。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大道泛泛兮,不击于一方,而云可左可右者,略举两端,明备万物。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生育之功成,亦不名我有。爱养万物而不为主。主则非忘功也。常无欲,可名于小;世人之无欲者,赤子也。而道于物无欲,可是如赤子之小者乎?万物归之而不为主,可名于大。万物悉归于道,道又不与为主,可是傲然为大,不顾于物者耶?是以圣人终不为大,圣人法道,法于为小,不法于为大者,恐失谦也。故能成其大。本无为大之心,翻成远大之业。   执大象,天下往,大象,道也。未有一物不因道而为形象,若执此道以临天下,民无不归往也。往而不害,安平泰。既归之,当安之。非清平之中,泰然舒息不可也。乐与饵,过客止。乐,音乐也。饵,饮食也。夫音乐饮食,人之所欲,岂有过之而不留止者乎?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过客所以留止者,以其有阅目实腹之物也。此大象之道,将出于口,以告于人,则淡之其无可味,如何使人慕之?且人性恶多事,好无为,道性无为,故人欲之矣。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可既。既,尽也。虽视听不足得其形声,必能用之,亦无穷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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