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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道德真经新注-唐-李约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此四者,兆之初起,可谓之微,便能固其源而绝之萌也。柔弱胜刚强,夫祸之始生柔弱也,终至茂盛刚强也。将欲除之于柔弱之时,则全胜于刚强之日。鱼不可脱于渊,鱼若脱手而入于渊,则不可得而制也。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利器者,机事也。凡事机微之时,则能制之,不使至其强大,此实理身理国之要道也,必不得示诸小人。若机落小人之手,则何异夫鱼之入渊乎?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为而无心,故能无所不为也。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不失无为,则无不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者,无为之本也。夫无为也,则无迹,当何名之?君执此以镇人,人孰敢妄动者也?无名之朴,亦将不欲。兼忘守道之心,乃合自然之素。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夫有心于静者,则无时而静也。今放之于自得,我无一物于胸中,然后君臣上下各正性命。   道德真经新注卷之二竟   道德真经新注卷之三   德经上   凡四十一章   上德不德,人不见其迹,则谓之不德。是以有德;物不改其朴,然后知有德。下德不失德,慕前王之美,恭守而不坠。是以无德。物性稍移,是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不为而得。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为而得也。上仁为之始化道而为仁也。而无以为,虽为之而无心。上义为之始化道而为义。而有以为。专于制断。上礼为之始化道而为礼。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赠答失所,故有斯怒。故失道而后德,上德合道,故云失道。下德次之,此所以有德、有仁、有义、有礼。既失上德,则下德为继之。失德而后仁,下德有失、仁教嗣兴。失仁而后义,仁教又替,义方遂行。失义而后礼。是非合宜,已谢于时,拜跪玉帛;将盛于世。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乱者,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也。忠信者,道德也。若以礼比于道德,诚为衰薄。用救于乱,则舍礼何从。前识者,是先识礼人也。道之华礼可以悦人之目,是谓道花也。古花字,今华字是也。而愚之始。适可为愚者,检逸之初也。是以大丈夫大丈夫者,丈夫雄者也。丈夫之雄性,必方直不徇浮俗,故《昌言》云:若大丈夫,则必行道德,不敦末礼也。处其厚不处其薄,必致身于道德,不置身于衰薄。居其实不居其华,实如草木之实,能实人之腹,故居之。花如草木之华,徒阅人之目,故不居也。故去彼取此。去花而取实。   昔之得一者,在下文也。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谷得一以盈,神得一以灵,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自天地已降至于侯王,所以能清等,皆得道之一,故令侯王正身以正于人,故云天下贞。贞,正也。其致之,既知得道,其致之如是,岂得失之哉?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发,谷无以盈将恐竭,神无以灵将恐歇,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蹙。灵,颠覆也。若得之而不守,故其患若此也。故贵以贱为本,王贵也,民贱也,王以民为本,故有民则有王也。高以下为基。九仞之山,一篑之基,若为基不固,山必颓矣。将存其贵,不安于民,则民散而王蹷矣。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谷,此其以贱为本耶?非乎?孤,子无父也。寡,妇无夫也。不谷,生无养也。此三者,人之所恶,而侯王称之,岂非以贱为本耶?非乎者,言正是以贱为本也。故致数舆无舆,就舆数之,但得轮辕等众材也。则就王数之,但得卿士等兆民也。若散众材,则无成舆之日;不安兆民,焉有为王之时?不欲碌碌如玉,落落如石。碌碌,贵貌也。落落,贱貌也。玉虽贵,因石而生;王虽尊,因民而有。以此不欲如玉,欲如石者,敦本故也。   反者道之动,道体寂今也,动反也,所以反者为物性之有刚也,故设权刚以待之,亦冀反其寂也。弱者道之用。柔弱者,道之常用。物皆知之,今再明者?恐因权刚之义,便谓道用合然矣。天下万物生于有,万物皆自有形天地而生也。有生于无。即有形天地自道而生。道,无也。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闻之而悟,遂勤行而反本。中士闻道,若存若亡;闻之而疑,犹可教也,使知道也。下士闻道,大笑之,闻之而惑,故大笑,则不可使白方也。不笑不足以为道。道为下士入耳之音,则不足为贵。建言有之:建,立也。立言明中下二士疑其大笑之由。明道若昧,行昭而用晦也。进道若退,内勤而外怠也。夷道若颜,颣,丝之不匀者。履平而若险。上德若谷,无心而善应也。大白若辱,性洁而迹污也。广德若不足,道不形于色也。建德若偷,才不露于外也。质真若渝,至绝反如滥也。大方无隅,无岸谷可见也。大器晚成,不日求以得也。大音希声,希,无也。无声乐也。大象无形,无状之状。道隐无名。自建言已下,皆是大道隐于无名也,故上士洞悟而勤行,中士疑而进退,下士惑而大笑,识此之由。夫唯道,善贷且成。道不以三士不同,亦均贷和气,皆使生成。而勤行者独还和于道中,而疑笑者并干没于元气也。   道生一,谓应感而生一气也。一生二,一始生阴气,二始生阳气也。二生三,三者,阴阳相感通而生和气也。三生万物。和气聚而生万物也。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凡物皮质外周曰负阴。皮质,阴气为也。骨髓内充曰抱阳。骨体,阳气为也。道气柔弱,贯通其间而和之。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王公之和气柔弱,为万物本,故能以不祥为称,是以为天下君。故物或损之而益,称不祥,诚自损也,物无不宾,非益而何?或益之而损。恃贵者,己自益也,民皆离心,非损何也?人之所教,亦我义教之。人欲立教教人者,亦当以我柔弱之义教之,则服膺者莫不归于性命之城。强梁者,不得其死。君强暴则失臣不之心,覆亡无日。人强梁则为众所加,颠踬可待。吾将以为教父。父,人之先也。吾以柔弱之义为众教之先。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夫和气者,天下至柔之物也。若人驰骋之,则化为天下至坚之物。无有入于无间,将欲复和气而为至柔者,但能无有驰骋之志,明和气自入于无间之心,化为至柔之物也。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老子云;我见无为驰骋者,则能令和气长在于心,柔弱而长生也,所以知无为有益于人也。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不言于人,无为于己,其为益也,天下罕能及此。   名与身孰亲?名可舍,身不可舍,则何者疏也?身与货孰多?货失而可求,身亡而难得,则何者少也?得与亡孰病?得则亡身,亡则全真,则何者为利?故甚爱必大费,欲过于分,所损亦重。多藏必厚亡。积而不散,十九而死。知足不辱,足于心则常荣。知止不殆,止于分则常安。可以长久。必无中道而夭。   大成若缺,德全者,故貌如不足也。其用不弊。其应物也,无所不能也。大盈若冲,内实者,故外如虚也。其用不穷。至于济众未尝竭也。大直若屈,含垢而不申也。大巧若拙,不矜其能。大辩若讷。似不能言。躁胜寒,物极则反,故夏至则一阴生乎其中矣。静胜热,否极则泰,故冬至则一阳生乎其中矣。清静为天下正。正者,躁静之中,则二月八月也。故大成以下至于大辩,皆适躁静之中,得天下之正者也。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有道之主嗣庸君之后,则必拨乱反正,偃武修文,是以前王所征之马走在道路,今我不用,却使还家粪理农业。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无道之君继清平之后,恃以府藏充实,遂好攻战,侵人土地,所以士不解鞍,长在境上。罪莫大于可欲,于求物之中,尚有其数。祸莫大于不知足,经于目者,辄无所舍。咎莫甚于欲得。见与不见,咸欲求之,则天下之物靡有孑遗,此皆无道之君所行之事。故知足之足,知止于足,则土阶茅茨,未为不足。常足矣。不踰于分,贵安人,此有道之君也。   不出户,以知天下;以身度之,天下可知。不窥牖,以见天道。法天而行,不必窥牖。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不知民安在于无事,反为事以安之,则事出弥远,而民安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知民安由己已,但无事则民安矣,不必行于天下也。不见而名,守道在位,则太阶自平,岂待窥牖见而明之?不为而成。成此至理,由乎不为也。向若为之,则无因及此也。   为学日益,为学者日益闻见也。为道日损。为道者日损云为也。损之又损,一损尚浅,再损方深。以至于无为。损至于无损,乃游乎环中。无为而无不为。功成不宰,是无为。生成万有,是无不为也。取天下常以无事,无事,无为不顺人之事,言与众同好恶,非自取便于身之事也。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若取便身之事则烦人,人烦则离散,安可以取天下也?   圣人无常心,如虚舟之泛然也。以百姓心为心。百姓所乐者,君为成之。善者吾善之,不违其性。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圣人自善身,而恶者自化之为善矣,终不役物以从己也。信者吾信之,不夺其志。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圣人自推诚于天下,而人自化之为信,非制之使为也。圣人在天下,惵惵焉,圣人在天下常惵惵焉轸虑,虑一物之不安也。为天下浑其心。天下之民欲乎无事,故吾浑心同民之欲。百姓皆注其耳目,百姓皆倾注耳目,以观听圣人从民之欲否。圣人皆孩之。圣人念而抚之如赤子,宁忍以事扰之。   出生入死,邪妄出于心则生,入则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内五藏,外八使,耳目鼻口手足及三漏,内外都十三之徒侣也。八使驰于外,五藏纳于内,共陷人以至死。若以无事,各清其司,则致人以全生也。又云:五藏、五形、三田为十三,头及四肢为五形。三田,《黄庭经》云:上丹田脑也,中丹田心脾之间,下丹田肾中气海也。人之生动之死地,十有三。人之求生誙誙然,咸投足于死地者,亦由十三诱之。夫何故?问往死地之由。以其生生之厚。对曰盖缘过求世物,充养太丰,是使十三之徒杀人得便也。盖闻善摄生者,摄,养也。善养生者,则约彼十三于清静之中,放此一身于忘形之地。陆行不遇兕虎,兕虎皆猛兽,能以爪角伤人,我无害物之心,故不值此类。入军不被甲兵,兵能残人,甲可御害,我无斗志,故不假带此器。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若专以害物为心,则虽蜂趸至微,不能不以毒中人也,而况虎兕等乎?苟无伤物之志,虽被猛兽利兵,又何以加我乎?又云:兕虎甲兵比类身中贪邪也,言清静无为则祸患无因而入,疾病无由而生也。夫何故?问免死之由。以其无死地。十三之徒为清静所排,不令引五贼三尸入于心地,则无死地可入也。若失清静于毫厘,则五贼三尸间隙而进,得措其角爪刃矣。   道生之,始贷气也。德畜之,遂含育也。物形之,质方具也。势成之,四时更生,物遂化就。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物虽至愚,未有不知父母而尊贵之。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爵而常自然。世人之尊贵者,为受帝王锡命也。而道德不假于此,自有生成之功,故为物所尊贵也。故道生之畜之,长之育之,成之熟之,养之覆之。有如此力,故不假爵命也。生而不有,有则收其仁也。为而不恃恃则居其功也。是谓玄德。可谓阴德。   天下有始,始,本也,万物资之所以生。以为天下母。母,养也,万物由之所以成。既知其母,又知其子;以知道之母,物为之子明矣。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既知子由生,则知守母以存其子。没身不殆。道既扶之,何危之有?塞其兑;缄无默之目也。闭其门,杜多言之口也。终身不勤。遂形逸而神王。开其兑,济其事,民之于欲也甚勤,以道防间,犹恐其逸,况开济者乎?终身不救。祸已成矣,不可匡救。见小曰明,造形则悟。守柔曰强积弱所致也。用其光,复归其明。观守母存子之法,得法则收视而守中。见小守柔,是其法也。无遗身殃,能不以祸自偿。是谓袭常。可谓濳至长生之道。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介,孤介也。疾时不行正道之道,故曰若使我孤介之士有知天下之分,则使直道大行于天下。唯施是畏。唯,独也。独施正直,是畏众邪?大道甚夷,实君臣之坦途也。而人好径。以时人好邪道,我权轻不能制。朝甚除,盛修饰也。田甚芜,夺民时也。仓甚虚,民乏食也。服文彩,君财丰也。带利剑,好戎装也。默饮食,祆珍羞也。财货有余,厚歙得也。是谓盗夸,不义而得,非盗而何,曾无作色,乃更夸示。非道也哉。也哉者,叹辞也。盗已非道,况更矜夸?诚如斯人,实堪兴叹。   善建者不拔,善建国立身者必以德,以德者则身不危而国不拔。拔,倾拔也。善抱者不脱,脱,失也。夫建国者抱民,立身者抱神,若皆以德,则无脱失也。子孙祭杞不辍。辍,止也。善以德建国抱民者,则子孙繁昌,世世祭杞不辍止时也。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以德修身,诸伪咸尽。修之于家,其德乃有余;以德修家,庆流后嗣。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以德修乡,日益远大。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以德修国,君民充实。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以德修于天下,则比屋可封,化被异域,故梯山航海而朝贡焉。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但对观之,则兴亡可见。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以上事所以知之也。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夫怀德深者,性之与状并如赤子。赤子以其始生,其色赤,故因而名之。毒虫不螫,毒虫者,蜂姜也,以尾端肆毒曰螫。猛兽不据,猛兽,虎豹也,以爪击按曰据。玃鸟不搏。玃鸟,雕鹗也,以羽距击触曰搏。含德之士,尽丧诸偶全其神,故得三者常避之。又云:三者比身中贪邪毒害也,言含德如赤子,则贪邪毒害无由干身也。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喜怒而权握至坚者,性专也。未知牝牡之合而竣作,精之至。岂识男女之会而阴常劲者,精全也。终日号而隘不嘎,和之至。虽啼之竟日而声不斯者,和之极也。知和曰常,赤子有此三能者,以和之至也。而含德之士知之,故常存。知常曰明。能知常存可谓明矣。益生曰祥,于自然之分,加之毫芒,则化凶为祥也。心使气曰强。和气至柔而为强者,由心发怒使之然也。物壮则老,壮固老之阶也。是谓不道,既不能自老反少,则必无全和之道。不道早已。令止而不为也。   知者不言,忘言者,知之盛也。言者不。未知,故滞言也。塞其兑,不要目视。闭其门,不假口说。挫其锐,摧其志也。解其纷,虚其心也。和其光,时明则明。同其尘,时暗则暗。是谓玄同。无所不同。故不可得而亲,仁不见也。不可得而疏;迹无污也。不可得而利,善外物也。不可得而害;不贪饵也。不可得而贱。抱道德也。故为天下贵。为人至此,始可为天下至道。   以政治国,用教令者。以奇用兵,尚诈计也。以无事取天下。独无事者取天下人心,顺而为帝王,与夫二子之为理,岂同日而论哉。吾何以知天下之然?以此。我何以知以政与以奇不足以取天下,唯无事者乃能取天下之心而为之主,以下文知也。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此说以政之君也,禁令繁密,民皆虑其抵犯,不敢云为,日至贫也。民多利器,国家滋昏;民皆畏死,因须挟藏弓矢以卫其生,故国家日益昏乱。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此说以奇之君也,志在用兵,笃好奇诈,兼崇攻守之具,则民莫不役智诈淫奇之物也。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法物者,则巧极人之所作之物也。所作之物出于常情,独悬善份,是以多有窃其法式,盗其财物,由按物滋彰之过也。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但拱默而已,而民皆化之。我好静而民自正,我但以静自持,而民皆化,不为邪也。我无事而民自富,我但无事,民不失业,当自富矣。我无欲而民自朴。我但无欲,而民自崇本也。   其政闷闷,君不生事以扰民,似闷闷然无所能为。其民淳淳;民安于清静之中,故日益于敦厚也。其政察察,君政严而民无所措其手足。其民缺缺。动则触纲,故畏而避之,由是日益凋残。祸兮福之所倚,倚,因也。聪明之君省己修德,从凋残之中一变为淳和也。福兮祸之所伏。伏,藏也。庸昏之主以淳和为己德,遂虐法,从淳和之中复化为凋残也。孰知其极?如糺缠也。其无正耶?祸福倚伏,岂无正耶?必有正耳,正在有道之君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以正为诈,以善为妄,此迷惑之人常情也。人为此迷,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久矣。是以圣人方而不割,自正而不恶物邪。直而不肆,不引之使人见。光而不耀,葆之而不炫也。廉而不秽。不以己洁而嫌物污。   治人事天,莫如啬。啬,俭也。治人得人心,事天合天道,无如节俭。夫唯啬,是谓早服。夫独能行俭德者,则民无不早宾服也。早服谓之重积德,俭德为一,早服为二,自一至二谓之重积。重积德则无不克。克,能也。积德则无不能也。无不克则莫知其极,无所不能,则不可量。莫知其极,可以有国。德不可量,然后能为有土之君。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母,养也。有国有民,以道养之,则社稷福祚,可以久长矣。是谓深根固带、长生久视之道。如艺树,根探则蒂固,虽有大风,亦不能拔其本,落其花实也。积德之言,其厚国也亦如是矣。凡言长生久视,言圣人立法于不朽,以济活天下无穷之利,非存有碍之形也。   道德真经新注卷之三竟   道德真经新注卷之四   德经下   治大国,若烹小鲜。若烹小鲜者,使其自熟则全,搅之烂矣。善理民者,使其自得则安,扰之乱矣。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道化所被,民无灾害,故其鬼如无神也。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鬼实有神,神不损物。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圣人爱民如赤子,鬼亦助福之。夫两不相伤,幽明各得其所。故德交归焉。君不乏神之祀,鬼能致福于君,故云其德交归也。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大而用谦,孰敢不伏,故交相归附。天下之交牝,常以静胜牡,天下之人所以交归者,以其能处下流也。如牝胜牡,盖以静下言,未有不牡求牝者也。以静为下。故为牡动所求。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大能为下,则小自归诚也。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小能为下,则大以礼遇也。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皆有所以。大国不过欲兼畜人,所为下者,不过欲兼畜小国,使为附庸,益其土宇者也。小国不过欲入事人。所以下,意在入事大国,欲使他邦不敢兴伐也。两者各得其所欲,皆遂其志。故大者宜为下。偏戒大者,恐恃强不为谦也。   道者,万物之奥,道于万物之中最深最奥,能与庶品为根本也。善人之宝,善人之道,修身可以长生,故用为宝。不善人之所保。不善人者,是下士也,下士曾无向道之心,及有祸难,则以为保冀其庇护也。美言可以市,交易之中,能甘辞者,出则易集,求则易得。尊行可以加人。行高者,始可以教加于人也。人之不善,何弃之有?人无不善,但化之不至也。故立天子,置三公,天子,万民之主也。欲以其道付之,令化不善之人,又恐忽其道,更置三公以佐之。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三公有大璧先良马而进之,亦忠臣之分,然不如坐进此深奥之道于君,以集雍熙之化。古之所以贵此者何?欲发明道妙,故设此问。不日求以得,对曰:以其不可一日求而得之,当须绵历年代,积功累行而后致之。有罪以免耶?行成道备之人,纵有逆鳞忤旨之罪,亦免诛免责。免耶者,叹美之辞。故为天下贵。以此古今共贵之。   为无为,为生于心,为则心乱。事无事,事出乎志,有事则志昏。味无味。尝味者,口嗜之则口爽。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德是上三无也,人能行此三德,则心必虚明,虚明则能见怨之初起,起于小小而能绝之,则无大矣,起于少少而能除之,则无多矣,如此报之,则何怨之有?怨是乱昏爽也。图难于易,小则易也。为大于细。少是细也。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此必然之理,善图为者,在兆朕之时也。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慎微之至。故能成其大。由是成乎圣人。夫轻诺必寡信,夫存诚者,必重其所许也。多易必多难。不图其终者,故每事为易。是以圣人犹难之,慎厥始也。故终无难。为难于初,故易于末。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防之于未然,故易也。其脆易破,故其微易散。于始生之时则除之,故不难也。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是居存虑役之士也。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大不可除。九层之台,起于累土;高不可掩。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远不可止。为者败之,为者是除祸胎,任其滋长,使至成熟,故谓之败。败犹可循复也。执者失之。执者由长恶不俊,遂至绝灭,故谓之失。失者,无复更生也。圣人无为故无败,败起于为,不为何败?无执故无失。失因于执,不执何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皆有始而无卒。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本末不衰,则无不成。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欲人之所不欲,故视金玉如遗土也。学不学,以复众人之所过,学人之所不学,故能抑群生之踰分。以辅万物之自然,为此二行者,以佐万物之性,咸使归于天真。不敢为焉。守慎故不敢妄为也。   古之善为道者,说古有道者,欲使今世之君效之。非以明民,不以道明示于民者,恐其生异志也。将以愚之。濳以道浸润,令反其质朴。民之难治,以其智多。奸智多则怀巧诋,是以难理。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使多智者治国,则必行蠹政,则民乱矣,故是国之贼也。不以智治国,国之福。若以淳朴为政,则必行无为,则民安,故是国之福也。知此两者亦楷式。楷,模也,式,法也。为贼为福,是两者。两者亦甚易知,知之则当违害而就利。常知楷式,是谓玄德。常知福可任之,贼可去之,致苍生于太平,是君有不测之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阴德深不可知,远不可窥,夫然乃能与万物复归于自然之性。然后乃至大顺。皆复天真,则无所不顺也。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王者,往也,江海善居众流之下,是以百谷无不臻凑。是以圣人是能法江海者。欲上人,必以言下之;将欲居于人上,故先以其言下于人。欲先人,必以其身后之。将欲居于人先,故须退身在于人后也。是以处上而人不重,民皆欣戴,犹以为轻。处前而人不害,人皆悦随焉无加伤。是以乐推而不厌。谦之力也。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我以谦德化下,下皆化之而为退让也。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天下之人皆言我道大似不贤者。夫唯大,故似不肖。我则语之,夫大人,故其愚不可及也。若肖久矣,其细也夫。若贤使人得之者,此乃为天下至细之人久矣。吾有三宝,我虽不肖,然有三行,可谓修身理国之至宝也。宝而持之。人若以为宝,持之不舍,则何往而不利。一曰慈,慈,仁也。二曰俭,俭,约也。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处群动之后也。夫慈,故能勇;勇于济物。俭,故能广;节用,故有此赡。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其长。自下行成,升高业就,故得为天下君长,尧为九州长是也。今舍其慈且勇,不仁而勇,勇必损物。舍其俭且广,不约反,奢必见之。舍其后且先,先己而后人,人必衔怨。死矣。此三行或阙其一则死矣,况皆不行乎?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将能用慈抚养士卒,士卒心无贰,故战则胜,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慈德动天,天故救助,以其将能用慈卫于士卒也。   善为士者不武,以道不以武也。喜战者不怒,以谋不以怒也。善胜敌者不争,以德不以争也。善用人者为之下。以谦不以力也。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上四善,人能行之则未有不应也。其如此,故得上合天道,是古之极致者也。   用兵有言:因时君所好而进其道,用兵之言在下文。吾不敢为主主先物而动。而为客,客和而不唱。不敢进寸不擅侵人。而退尺。自守以候变也。是谓行无行,敌寇我封,遂行以止之,非怀杀伐之志。攘无臂,无怒不攘,故似无臂。仍无敌,不争胜,故不引斗也。执无兵。以德不以力也。祸莫大于轻敌,夫为客之道,莫先于是举。轻敌则几丧吾宝。宝,身也。若轻敌深入,靡不舆尸。故抗兵相加,则哀者胜之。两国举兵,主客势敌,至于交锋克捷,则素慈衰于士卒者胜也。此是因用兵进以慈之道也。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云我言无为,则易知。将欲行之,又何难矣。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天下扰扰,皆徇有为。有为与无为背,故皆不能行。言有宗,事有君。以道为宗,以德为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无知者,是识不及理。人之不能知我至言,行我无为,则道德何由至哉?知我者希,举世少有能知我有道德者。则我者贵。知而法之,贵无以比。是以圣人被褐怀玉。内有至宝,外无光仪,是以天下莫能知也。   知不知,上;智周万物,无所不知,而云我何知,此真知也,得非上乎?不知知,病。墙面而立,一无所知,而云无所不知,斯妄人也,岂非病矣。夫唯病病,是以不病。真知者,乃能以妄知为病而病之,则真知不病而妄知病矣。圣人不病,以其病病,向若自病,则不能病人也。是以不病。验此则不病明矣。   人不畏威,则大威至。威之大者,死也。人皆以小恶为无伤,遂积之盈贯。贯盈而死,是非大威至乎?无狭其所居,居神者,心也,多欲则神居狭矣。无厌其所生。生人者,神也,神留则不死。夫唯不厌,是以不厌。若能清虚,则人神相爱也。是以圣人自知自知虚心则神留。不自见,若自见,则是不畏威。自厌不厌生也。不自贵,若自贵,则是狭其居。故去彼取此。去自见与自贵,取自知与自爱。   勇于敢则杀,若勇敢于欲,则天必杀之。勇于不敢则活。若于欲勇于不敢,则天下必活之。常知此两者,谓敢与不敢也。或利或害。不敢则为利,敢则为害也。天之所恶,孰知其故?天恶勇敢。是以圣人犹难之。斯缘知天之所恶。天之道,说天道以诫于人也。不争而善胜,天虽顺物,物孰敢不听命也。不言而善应,虽无言教,四时百物无不应之。不召而自来,虽不呼召,三光列耀莫不随之。繟然而善谋。繟然至宽,至于杀敢,活不敢,未尝匮乏,画夜行度,未始差忒。若然者,如其中有善运筹之主也。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虽网目至疏大,而为恶者不能脱免。   民常不畏死,已困于刑法也。奈何以死惧之?更以死刑威之,岂有畏者。若使民常畏死,时政宽,则民不轻生。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于畏死之中有民为诈抵法,以吾君人之势,必得执而杀之。所不敢者,不敢代天也。常有司杀者杀。所以无漏钢者。夫代司杀,是谓代大匠斲。以君代天,如拙夫之代良匠也。夫代大匠斲,希有不伤其手矣。以不能代能,则不堆残朴,亦必伤手。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上厚敛则下不足,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上多事,则下皆设奇以应之,是以难理。人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此言人属在君也,上贪营养太丰,诛求过分,国民十室九空,民咸怨上,上遂覆亡,是非轻死也。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厚生则生亡,外生则生存,以此较之,则不贵生者贤于贵生者也。   人之生也柔弱,道在也。其死也坚强。道去也。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气在也。其死也枯槁。气散也。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目击可知。是以兵强则不胜,兵者,不祥之器,违天天之好生,故抑之使强者不胜也。木强则共。木本强大而条柯柔弱,故柔条共生于强本也。强大处下,柔弱处上。以生死并之,柔生而强死,以上比之,又弱居上,而强处下,彼区区自为下而取死,倒置何深。   天之道,其犹张弓乎?以人所解喻天道难知,则虽远可见。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抑高举下,损长与短,张弓如此,始可命中。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日中则昃损也,月晦则朔补也。朔,苏也。人之道则不然,人道与天道背,此人之道言暗君俗人也。损不足以奉有余。则割无以资有。孰能以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谁能同天,唯有道之人为君,则遏强抚弱,为人则以财赈乏,此言贤君哲士也。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不处,其不欲见贤。不伐其美,不处其德者,盖不欲令物见己之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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