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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天顺日录-明-李贤

  天顺日录  (明)李贤 撰   正统十四年间,上在位未尝有失德事。当时王振擅权,致有土木之变。上既回銮,入南城,天下人心向慕不衰。及景泰淫荡无度,臣民失望,一闻上皇复位,无不欢忭鼓舞。及石亨、张軏辈窃弄威权,人又失望。有御史杨瑄自河间来者,言石亨家人霸占民田,上谓贤与徐有贞曰:「御史敢言如此,实为难得。」亨辈遂谓贤与有贞主使,不然御史安敢如此,遂于上前诉其迎驾夺门之功,且言贤等欲排陷之,悲哭不已。上不得已,依其所言,召言官劾贤与有贞,下之狱。是时,士大夫莫不惊惧,方喜上嘉御史敢言,以为朝廷清政可卜,不料如此。是日,忽雷雹大作,大风拔木,承天门灾,京师震恐。翌日,即将贤等降除参政等官,人以为感召天变如此其速。亨辈之家,大木俱折,冰雹尤甚,皆恐惧不安,遂有此处置。不然贤等安得即出。上心亦知此辈之非,但以初复位,亨等又自以为功,日在前后左右,只得徇从。越二日,上曰:「近日主张行事皆是徐有贞一人,李贤在朕前未尝有妄言,今与有贞同责,于心不堪。」即召吏部尚书王翱曰:「李贤不可放去,还欲用之。」 (「李贤不可放去还欲用之」,「欲」原作「与」,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遂转吏部左侍郎。   上之复位,天下人心无不欢戴。若无亨辈搅扰左右,前后皆得正人辅导行事,三代可复。不幸而遇亨辈,谗言一人,未能遽解。数年之久,言路犹塞,所谓「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可不戒哉!   上留贤为吏部左侍郎,时石亨闻之,愕然而怒,然无可奈何。及见贤,忸怩有惭色,已而反加亲厚, (「已而反加亲厚」,「已」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且以杯酒接殷懃之欢。或有宣召同事,喜见于面;若独召贤,心便生疑,惟恐毁其短。久之,见贤推诚无伪,方不介怀。但数日不蒙宣召,心便不安,必假以事而进。出则张大其言及宠恩所加,使人畏其势而羡其荣。然所言大抵私情十八九,在朝文武之士,疏者虽正以为邪;其趋媚亲附者虽邪以为正。原其所存,不知天理为何物,惟利是尚,欲其不败难矣!   天顺改元复位之初,学士陈循辈斥去,惟徐有贞等三人。众谕谓贤宜入阁。石亨闻之,密谓贤曰:「请子入阁。」贤即固辞曰:「不可。」时贤为吏部右侍郎。亨即言于上曰:「吏部尚书王翱老矣,可令致仕。」即报,翱上疏自陈,已许之矣。亨见贤曰:「翱已休致,君代之矣。」贤曰:「朝廷不可无老成人。翱虽老,精力未衰,以贤辅之可也,贤何敢当此重任。」亨曰:「事已成矣,为之奈何?」贤恳求不已。明日,亨言于上,曰:「李某以翱不可释,左右亦赞其说。」遂留之。众论复欲贤入阁。翱闻贤留之,不乐曰:「吾计已决,何故是沮!」贤曰:「所以留之者,非为公计,为朝廷虑也。」已而,贤为石亨辈嫉而黜为福建参政,上召翱曰:「李某非其罪,不可释去。」 (「李某非其罪不可释去」「不」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翱曰:「既不去福建,令往南京可也。」上曰:「南京亦远,留为吏部左侍郎。」翱不得已,从之。翱之欲贤远去者,非恶贤也,恐亨辈害之,幸使离此,庶免其害耳。   天顺改元之初,天下人心莫不忻悦。徐有贞以迎立有功,命入阁与议国事。贤亦为众论所推入阁,与有贞同事。上锐意委任,宠眷极隆。贤自念遭逢之难,助有贞展尽底蕴,知无不言,谓太平可立而待,凡用人行事,一以公道处之,左右遂不能堪。   初,太监吉祥以有迎立功与国政,不通文墨,恐事归司礼监,以此极力赞说凡事与二学士商议而行,意欲笼络附己。及论荐文武士有狥私者,贤等持公道以沮之,祥亦不悦。会有御史杨瑄言太监吉祥、总兵石亨家人占夺民田,乞加禁约,上嘉其敢言。祥在旁见斥其名,初甚惭惧,已而盛怒,欲罪之,上不许,乃已。及石亨出兵回,听左右言,忿然诉御史不实,意有贞与贤主使,且激祥曰:「今在内惟尔,在外惟吾,彼欲排陷, (「彼欲排陷」,「欲」原作「与」,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其意非善。」初,祥见亨滥冒升赏,意甚不平,每讦其短。及闻亨言,其势遂合。曰:「内阁专权,欲除我辈。」上初信其说而从之,遂置有贞与贤于狱。是日晚,雷电大作,雨雹如注,大风拔木。祥之门老树皆折,亨之宅水深尺余。明日,即赦而出之。   初,言官欲论亨不能振作兵威,虏复入寇,又历数不法事情。附势者潜泄于亨,亦谓有贞主使。其都御史、御史逮之一空,朝野愕然,莫不失望,言路从此不通矣。   景泰间,山东连岁灾伤。天顺初,人犹饥窘,已发内帑银三万两赈济,有司以为不敷,乞增之。上召有贞与贤曰:「可从否?」贤对曰:「可。」有贞怫然曰:「不可。不知其弊者以为可。臣常见发银赈济,小民何尝沾惠?俱为里老书手得之。」贤曰:「虽有此弊,犹胜于无银。」上曰:「增银是也。」吉祥亦曰:「朝廷钱财如山,不必吝惜。」有贞不得已从之,遂增银四万两。有贞退而不乐,贤曰:「先生误矣!朝廷欲出内帑济饥民,而我辈反沮之,万一迫而为盗,责将谁归?」盖其初不论可否,惟欲事事出于己,古之人惟其事之当而从之, (「古之人惟其事之当而从之」,「古之」原作「故耳」,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不必出于己也。后上亦觉有贞之非,尝曰:「如增银济民一事,有贞不然先生之言,其谬如此。」   天顺初,副都御史年富被石亨侄彪奏害,自大同逮系至京。上曰:「此人何如?」贤对曰:「行事公道,在彼能革宿弊。」上曰:「此必石彪被富沮其行事,不得遂其私耳。」贤曰:「陛下明见。真得其情,须早辨之,幸甚!」明日,上召锦衣卫指挥门达曰:「年富事情,务在推问明白。」已而进状,果多不实。贤曰:「须遣人体勘,庶不枉人。」上曰:「然。」乃遣给事中、郎中二人。上曰:『再遣武职一人同往。不然,纵得其实,彼必以为回护。」贤曰:「陛下所虑极是。」勘回,果无实状,富遂致仕而归。 (此段下原脱一段文字,今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补于下:「天顺初,石亨招权纳赂,文武大臣多出其门,奔竞成风,士大夫不知廉耻为何物,贤深忧之,思欲息此风。适廷试举子,以『求贤』、『安民』二事问之,欲得真才,止奔竞,以正士习。时都御史缺员,有行贿于权贵之门者,荐其名,上知其不可,问贤可以胜此任者,且曰:『若耿九畴何如?』贤曰:『陛下得人矣,此人廉名素着,士林重之。』未几,九畴自陕来,遂拜都御史。上召见,戒谕谆切,深惬舆论」。)   天顺初,上以郕王薨,欲令汪妃殉葬。贤因奏曰:「汪妃虽立为后,即遭废弃幽闭,幸与两女度日。若令随去,情所不堪。况幼女无依,尤可矜悯。」上恻然曰:「卿言是。朕以为弟妇且少,不宜存内。初不计其母子之命。」一日,上曰:「汪妃既存,不宜在内。欲移居旧府,何如?」贤曰:「如此诚便。但衣服用度不可缺减。」上曰:「朕更欲加厚,岂可减乎!其原侍宫人悉随之,复遣老成中官数人以备使令。」由是母子保全,甚得其所。   天顺初,虏酋孛来近边求食,传闻宝玺在其处,石亨欲领兵巡边,乘机取之。上曰:「何如?」贤曰:「景泰以来,连年水旱灾伤,府库空虚,军民疲困已极。陛下初复位,正宜与之休息。况酋虏虽近边,不曾侵犯,今无故举兵伐之,恐不可。若宝玺乃秦皇所造、李斯所篆,亡国之物,不足为贵。」上曰:「卿所见极是,莫若只遣通事赉赏赐以与之。」贤曰:「圣虑如此,庶几允当。」明日,召亨曰:「且未可举兵,先遣通事探其逆顺,俟其回报处置。」亨意方止。于是遣都督马政往见孛来,厚与赏赐,深知感恩。但其余部落为梗, (「但其余部落为梗」,「但」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得孛来保送使臣而回。   贤自再入阁,立意退避,必待宣召方趋侍,不然只在阁内整理文书封进。虽十日不召,亦不往。上久而觉之,且厌石亨辈朝退频入见,或因小事私情,或无事亦报入见。一日,上召贤曰:「先生有文书整理,每日当来。其余总兵等官无事亦频来,甚不宜。令左顺门阍者今后非有宣召,不许擅进。」上意谓贤当来,贤亦不自入,必有宣召而后入。然上意渐加向从,凡左右荐人,必召贤问其如何,贤以为可者,即用之;不应者,即不行。但贤惟以正对,上亦渐觉。   二年郊天后,上一日顾曰:「朕居南宫七年,危疑之际,实赖太后忧勤保护。罔极之恩,欲报无由,可仿前代尊上徽号,何如?」贤顿首曰:「陛下举此,莫大之幸也。」于是,命拟徽号。贤定四字,曰「圣烈慈寿。」诏示天下,人心大悦。庆贺礼成,太后深慰喜之。复加赠其亲以荣,所自太夫人董氏,寿方九十;兄弟五人,长荫会昌侯,次皆高品。子孙数十人,皆爵禄之。左右又有为其次兄求升者。一日,上谓贤曰: (「一日上谓贤曰」,「日」字原本空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外戚孙氏一门亦足矣,复希恩泽以为慰太后之心,不知太后正不以此为慰。比者授其子弟官时,请于太后,数次方允,且不乐者累日。曰:『有何功于国家,滥受禄秩如此。然物盛必衰,一旦有干国宪,吾则不能救。』今若闻此,必见怒矣。」贤曰:「此足以见太后盛德。」因问:「祖宗以来,外戚不与政,向为侯者与政,不审太后知乎?」上曰:「太后正不乐此。初为内廷近侍惑以关防之说,至今犹悔。」 (「初为内廷近侍惑以关防之说至今犹悔」,原无,据明朱氏国朗典故本、明纪录汇编本补。) 贤曰:「此尤足以见太后之高。但侯为人惇谨,后不可为例耳。」上曰:「然。」   礼部请太子出阁读书,上召贤谓曰:「东宫读书当在文华殿,朕欲避此往居武英殿。但早晚朝太后不便,姑以左廊居太子。卿可定拟讲读等官,卿宜时常照管。」且曰:「先读何书?」贤对曰:「四书、经史,次第讲读。宜先大学、尚书。」上曰:「书经有难读者,朕读至禹贡及盘庚、周诰诸篇,甚费心力。」贤曰:「读书经法,先其易者,如二典、三谟、太甲、伊训、说命诸篇,明白易晓,可先诵读。」上曰:「然写字亦须用心。朕初习字,侍书者不曾开指下笔法,任意写去。及写毕,令其看视,又不校正。以此写字不佳。」贤对曰:「写字亦不必求佳,但点画不苟,且率易为善。」上曰:「然。」及定拟讲读等官将二十人,上一一品其人物高下,皆当其才,明哲如此。   四月中,上召贤谓曰:「如今各边革去文臣巡抚,十分狼狈,军官纵肆贪暴,士卒疲惫。」且曰:「朕初复位,奉迎之人纷然变更,以此不便,只得依从,今乃知其谬。卿为朕举进才能者用之。」贤因请曰:「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甘肃六处要人最急。」上复曰:「卿与王翱、马昂商议推选,务在得人。」且曰:「多举数人,择而用之。」于是议推十二人,明日进呈,遂定浙江布政白圭在辽东,山东布政王宇在宣府,佥都御史李秉在大同,监察御史徐瑄在延绥,山西布政陈翌在宁夏, (「山西布政陈翌在宁夏」,「翌」原作「翼」,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陕西布政芮钊在甘肃,俱以京官巡抚其地。上曰:「武人所以恶文臣者,只是不得遂其私耳。在任者即日遣使召之。」兵部尚书马昂以贵州贼情甚急,速得一人往理其事,于是复以白圭往。时圭适以考绩至京,即升右副都御史,赞理贵州军务。复以太仆卿程信为佥都御史,巡抚辽东。   会昌侯弟显宗家人私起店房,专利以病客商。事闻,上召贤曰:「皇亲岂可如此!法之不行,自上犯之。」贤对曰:「若陛下以至公断之,谁不畏服!」乃命毁其房,家人抵法,显宗姑免其罪而戒之。侯初病,既出见上,为其弟乞恩,终不允。上召贤谓曰:「侯者不知自责,反乞恩泽,朕终不允。又以母老为辞,求之良久,竟从公法。」贤顿首曰:「真可谓王者不私矣!」   吏部左侍郎孙弘闻丧,上召贤曰:「孙弘岂胜吏部?」贤曰:「诚如圣谕。盖弘以知县考满赴京,为忠国公石亨乡里,嘱留京官。又因奉迎有功,升工部侍郎,复极力谋求得此,士林鄙之。」上又恐其谋夺情,即令守制。复召贤曰:「吏部侍郎乃天下人物权衡,非他部比,必得其人。先生以为谁可?」贤曰:「以在朝观之,无如礼部二人,可择一用之。」上复问其优劣,贤曰:「邹干为人端谨,但规模稍狭;姚夔表里相称,有大臣之量。」上曰:「然。」遂用之。命下,士类皆悦。   礼部郎中李和托一释子嘱权近求为侍郎,士论纷然不平。上问贤:「此人何如?」贤对曰:「不知。」上悟其意,复问吏部尚书王翱,亦不甚许。他日,以学士李绍对。上复问贤,贤对曰:「此公论也。」上遂决。奉天门朝毕,召吏部发玉音,除绍为礼部右侍郎,舆论大惬。   兵部尚书陈汝言坐脏下狱,忠国公石亨因斋宿来予朝房内议当此任者,难其人。贤曰:「以在朝言之,惟都御史两人中择一人焉。」又问:「谁可?」贤谓:「马昂行事平易。」亨尚犹豫,复会尚书王翱议,翱荐工部尚书赵荣。贤以为不可。翱意顷其所厚,又以昂是乡里,避嫌。贤颇不然,云:「此议对之天地鬼神,务出至公。」翱与亨谢而从之。一日,上召贤问:「此任谁可?」贤以昂对。上以为然。贤请敕廷臣共举堪任者,若高于昂,当用之;不然,方用昂。洎佥议亦以昂, (「洎佥议亦以昂」「洎」字原本空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遂除兵部尚书。   上躬理政务,凡天下奏章一一亲决,有难决者必召贤商议可否。且厌左右干预,察知无非私意。尝于静中召贤, (「尝于静中召贤」,「贤」原作「对」,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叹曰:「为之奈何?」贤对曰:「惟在独断,可以革之。」上曰:「非不自断,如某事某事,某人某人,皆不从其说。」贤对曰:「若常如此,可矣。」上曰:「但依则悦,不从便拂然见于辞色。」贤曰:「于理果不可行者,宜从容谕之。」上曰:「今后彼欲用人不当者,先生亦当执而沮之。」贤曰:「臣若频沮其势,必怨。惟陛下明见,自以为不可,庶几渐能革之。」上曰:「然。」   上复位之后,因思建庶人辈无辜淹禁将五、六十年,意欲宽之。一日,谓贤曰:「亲亲之意,实所不忍。」贤即对曰:「陛下此一念,天地鬼神实临之,太祖在天之灵实临之,尧、舜存心不过如此。」上遂决。即日白太后,许之。左右或以为不可,上曰:「有天命者,任自为之。」左右闻之,皆愧服不能止。乃遣中官于凤阳造房屋。毕日,上召贤曰:「今可送去。」敕军卫有司供给柴米,一应噐用悉令其完具,以安其生。听其婚娶,以续其后。自在出入,给与阍者二十人、婢妾十数人。遣太监牛玉入禁谕其意,建庶人闻之,且悲且喜,不意圣恩如此。时庶人年五十六、七矣。吴庶人已殁,尚有庶母姐■〈女孕〉、老妇五六人,有年八十以上者。庶人入禁时方二岁,出见牛马亦不识。上召贤,谓:「可发旨意。」贤谓:「此非细事,宜谕文武百官。」上曰:「然。」次日宣毕,人人感叹,以为真帝王美事。既而,又有浅见者以利害之言沮之,上不听。   按:成祖登极初,谓建文自焚,尝葬以天子之礼,无贬黜之文。天顺初,英庙又悯建文子庶人之无辜,释其囚而听其婚娶,出入自在。今日推祖宗之心,加以谥号,使得比诸景皇帝,固无不可也。   景泰间,太监兴安崇信释教,每三年度僧数万,于是僧徒多滥。天顺二年又如期,天下僧徒复来京师,聚集数万。上召贤曰:「僧徒岂可如此泛滥。」贤对曰:「陛下明见最是,宜禁止之。」 (「陛下明见最是宜禁止之」,「之」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遂出榜晓谕:「今后每十年一度。擅自披剃,二十以上者俱令还俗,违者发边卫充军。度者俱照定额考送。」于是僧徒知惧,皆散去。 (此处原脱大段文字,今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补于下:「先是,忠国公石亨来阁内议事,因说山林隐士,闻江西抚州有吴与弼者,乃司业溥之子,累荐不起,实淹贯经书,动遵古礼。亨慨然曰:『吾荐之,烦子代草章奏,即日上之。』数日不报,盖为左右所沮也。一日,上召贤问曰:『吴与弼果如何?』贤曰:『与弼,儒者之高蹈。自古圣帝明王莫不好贤下士,征聘隐逸,若陛下行此一事,亦本朝盛举。』上遂决,乃命行人赍敕书束帛造其庐。与弼接见之际,即谓朝廷厚意如此,当赴阙谢恩,但本意不受官职,就辞币帛。数月未至,上问数次。一日,行人来报,至通州矣。贤即入言之。上曰:『当授以何职?』贤曰:『今东宫讲学,正宜老成儒者辅导之,宜受宫僚。』上曰:『何职?』贤曰:『庶子、谕德皆可。』上曰:『莫若谕德之名。』贤曰:『谕德有左右。』上曰:『与之左。』贤曰:『若见毕,可召至文华殿顾问以重之。』上曰:『然。仍以文币赐之。』贤曰:『再于馆次张具尤当。』上许之。次日,见上,发玉音召吏部命为左春坊左谕德。朝士皆悚然惊异,以为布衣召至,一旦授此。上召贤曰:『明日可引至文华殿。』次日,既见,引至上前,问曰:『久闻高义,特聘尔来,如何不受官职?』初不对,贤促其对。良久,方对云:『微臣草茅贱士,年二十婴疾,日加虚怯,以此不能出仕。山林之下不敢接见一人,虽闻犬吠亦惊,调治病躯不暇。非有高世之心,不意声闻过情,为当道论荐,蒙皇上厚意,以天书、币帛来聘。天使到门,不胜感愧,因而动作,老疾复发,延至数月方能起程。至通州,忽失声一日,又痰作二日,洎入见皇上之时,幸不痰作。况年六十有八,老疾衰朽之人,实不堪供职。』上曰:『宫僚亦从容优闲,不必辞。』与弼对曰:『朝廷之职,台谏之次,宫僚为重。』上曰:『宫僚亦众,不专劳先生。』不允所辞。终不敢应。于是赏文币四表里、羊酒、柴米,遣太监牛玉送至馆。上顾谓贤曰:『此老非迂阔者,务令就职。』与弼终不就,三辞,后称病。叩其所以不就之故,以敕书太重,以伊、傅之礼聘之,却以此职授之,故不受。贤谓:『如此,亦固执矣。且朝廷致敬尽礼,待先生非轻。初不无承权舆之意,今必欲如傅说爰之。作相亦难,既称衰病,又务当大任,倘势不能行,人皆失望。不若且就宫僚,若果有建明,则大任以渐而至。不然,三辞不允,亦宜就职,以答朝廷至意。』问日,上谓贤曰:『与弼既来,如何不受职?若受职亦不相拘,听其自在,候秋凉,欲归亦不相留,以俸禄养其终身,不亦可乎?』复命贤谕以此意,亦不受。贤初见与弼,待以宾师之礼,于是公卿大夫莫不加敬,以为待布衣之重如此,近世罕见,所以人咸惊讶,中官尤不然之。贤每为之解云:『待此所以励风俗,使奔竞干求乞哀之徒、孜孜于利禄宦达者观此自觉羞愧,孟子所谓贪夫廉懦夫有立者,此举庶几能之!』贤偶因右脚指下为手所伤,复入汤气,遂至发肿,五月二十九日早不能趋朝。上即问之,左右以疾对。即遣太监 当赍羊酒来视疾。六月一日,复遣当同太监安宁赍银五十两来视。又命太医刘礼调治。四日,复遣太监牛玉领礼来视。六日,再遣玉来。每来必以政事数十条参定。七日,趋朝入谢,上甚悦,且云:『先生尚宜将息,不可多行动也。』处士吴与弼不肯受职,三辞后,以疾不能动履,留京两月不敢具本再辞,来贤舍诉衷曲,乞回。贤谓:『若肯就职,或有可行之道。且东宫早晚天凉讲学,凡有辅导进学之法,贤必能赞说依行。或因其留,可以开圣学。贤当乘间进言,云与弼于经书义理穷究最精,皇上励精图治,日勤政务,凡天下章奏一一亲览自断,比先于经书虽尝讲读,彼时春秋尚早,至今岁久,岂无或忘?况此圣心开明,又非前日可比,若于万几之暇,令与弼从新讲说发明,则陛下于义理愈加精熟,由是剖决政事益得其当,有助于圣治不浅矣。又况贤早晚亦得请教,以治身心,以赞治道。』与弼坚辞,谓衰疾不能供职,决意乞回,又恐上意见谴,乞贤成全。贤次日早见上言:『与弼本意亦愿供职,第以老疾不愈,进退狼狈,望陛下宽容。若不见谴,许其具本再辞。』上曰:『果然,亦难留也。」贤曰:『朝廷盛事,若始终成美,尚得赐与为善。』上首肯之,且曰:『既以行人聘来,还以行人送归,再与敕书,令有司供月粮米以赡终身。」贤即拜贺云:『此举实帝王盛德之事,旷世稀有。』于是与弼感激无以报称,条陈十事上之,复上表谢恩而去。」)   上留心政务,渐觉招权纳贿在左右者之非,厌其所为,不能驱遣。尝于静中屏其人,告贤曰:「为之奈何?」贤曰:「人君之权不可下移,果能自揽,彼之势自消,惟此为良法。其私情既不能行,趋附之人渐亦少矣。」上以为然。且曰:「无此相碍,何事不顺。吾早晨拜天、拜祖宗毕,视朝既罢,进膳后阅奏章,易决者即批出,有可议送去先生处参决。」贤曰:「臣等所见亦有不到处,更望陛下再加参详斟酌,稳当施行,如此则庶绩其疑矣。」上深以为然。且云:「左右乃曰:『此等奏章,何必一一亲览。』又曰:『亦不必送与阁下看。』又曰:『差便差到底。』 (「差便差到底」,「便」原作「使」,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奸邪不忠如此。」贤曰:「惟陛下明见。」又曰:「朕负荷天下之重,五鼓二点即起, (「五鼓二点即起」,「二点」原无,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斋洁具服拜天毕,省奏章剖决讫,复具服谒奉先殿, (「复具服谒奉先殿」,「复」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行礼毕,视朝。循此定规、定时,不敢有误。退朝至文华殿,或有政事有关大臣者,则召而访问商榷。复省奏章讫,回宫进膳后,从容游息至午初,复省奏章。暇则听内政,至晚而休。若母后处,每日一朝,有命则两日一朝,隆冬盛暑五日一朝。今左右乃曰:『何乃自劳如此。』」贤曰:「自古贤君修德勤政,莫不皆然。今陛下敬天、敬祖宗,孝母后,亲览政务,则修德勤政之事备矣。臣愿陛下持此不衰,坚如金石,可以驯至夫尧、舜之道,而为尧、舜之君矣!」又曰:「如此行之,亦有何劳?不然,则便于安逸而怠荒至矣,虽悔何追?」贤曰:「陛下言及于此,社稷苍生之福也。」   驸马赵辉贪财好色,景泰时在南京,天顺改元,乞来朝,上许之。既见厚,有所献,赐左右求封爵。   日,上召贤曰:「赵辉求封,如何?」贤对曰:「名爵岂臣下可求?」左右亟欲成之,上复召贤议,贤谓:「求则不可与,若朝廷念其旧戚,自加恩命则可。」遂从之。已而,辉以贿赂事发,特免其罪,封爵竟亦不行。   先是,兵部尚书陈汝言阿顺权宦, (「兵部尚书陈汝言阿顺权宦」,「宦」原作「官」,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锦衣卫官校差出提人,惟财是图,动以千万计,天下之人被其扰害不可胜言,此情不能上达。贤一日从容言于上曰:「今天下百姓颇安,惟有一害。」上曰:「何害?」广曰:「锦衣卫官校是也。一出于外,如狼如虎,贪财无厌,宁有纪极!」上即悟曰:「此辈出外,谁不畏惧?其害人不言可知。今后非大故重事不遣。」贤顿首曰:「幸甚!」   镇守辽东太监范英乞来朝见,即以部下亲昵都指挥高飞乞统辽阳兵,然已有参将曹广,兵部以为不可。上欲允之,召贤曰:「可以飞代广。」 (「可以飞代广」,「飞」原作「贤」,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贤不能止。明日,复见上曰:「闻飞非统御才,地方所系。」上曰:「已发,奈何?」贤曰:「虽发未行,犹可止。事未停妥,虽行亦止。」上曰:「然。」即召兵部已之。   时祭风雷山川之神,而坛壝在城外,上不欲夜出,问贤:「可以勋臣代之否?」贤曰:「果有故,亦须代,但祖训以为不可。」上曰:「今后当自行。但夜出至彼,无所止宿,欲效天地坛为一斋宫,如何?」贤曰:「可。但宜减杀其制。」上曰:「既有止宿, (「既有止宿」,「宿」原作「斋」,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日未下时至彼,祭毕,拂曙而回,庶免晚间出入。」贤顿首曰:「圣虑极是。」   上一日言:「宦官蒋冕,虽曾效劳,其实谗乱小人。朕初复位时,即于太后前曰:『皇后无子,亦当换。』朕即斥之,方止。及立东宫,又复曰:『其母如何?』朕曰:『当为皇贵妃。』乃止。一日,命冕选宫人充用,既选,乃曰:『太后处不必知。』朕曰:『不可。』复于太后处曰:『上欲隐之。』及朕白太后,方知其离间,以此远绝之。」贤曰:「谗说殄行,自古帝王所深恶者,陛下绝之,甚是。」   二年冬,鹰坊司内臣奏乞出外采猎,上不许,复固请,上曰:「尔辈欲出猎,但不许扰害州县。朕遣人访之。」既许其出,意彼一时之言,未必追访。出至州县,不能获一禽,有司惧其威,敛之于民,聚鹿、獐、兔、雉而献之,内臣以为猎所获者,遣人领进。上果令人密访,某州若干,某县若干,皆得其数,候其至,各杖而黜之。   冬十一月间,上一日屏去左右,召贤从容言政治得失。贤因极言不情之弊:往往差锦衣卫官校出外提罪人,然此辈嗜利, (「然此辈嗜利」,「嗜利」二字原无,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其势如狼虎,所过无虚,必饱其欲而后已,动以金银千百计,有司不胜其扰,略达此情。上初不许,且曰:「今后但不可多差耳。」不意差者多左右贵近所嘱,因而谮毁,谓贤多言,彼有犯者自当其罪。上听之,从而见疏。贤初亦觉之, (「贤初亦觉之」,「亦」原作「不」,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不知所由,已而,左右传说如此,贤谓:「此弊九重之邃何由得闻?贤既得亲近,岂忍隐蔽而不言乎?言而得罪,亦所甘心!」越旬日,复召时,待之如前,盖圣鉴孔昭也。   时小人欲求幸进者,多不能得,谓贤沮之,莫不怨恨,乘隙诽谤。时刑部尚书缺人,已取山东布政陆瑜,即乘此驾说瑜用贿赂求而得之,朝士纷然,以为瑜至必不用。又谓石总兵已达于上,谓贤必然见害。后瑜至,上召贤议之,仍以瑜为尚书,羣小愕然,众毁方息。   上初虽听谮,怒言锦衣之弊,复密察之,皆得其实,尤有过于贤所言者,召其指挥者戒之曰:「自后差人,敢有似前者,必重罪不宥。」由是收敛,不敢纵意求索。人或为贤危之曰:「先生招怨如此,奈何?」贤曰:「若除此一弊,怨亦不辞!」   先是,安远侯柳溥在凉州任虏寇抢掠,不敢出兵。监察御史刘浚奏其畏怯,以致折损官军。上怒其所言,且曰:「与贼对敌,安能不损?使将校闻此二旨,岂不解体!」欲加之罪。贤对曰:「御史是耳目官,所见当言。用其是,舍其非,不宜见谴。」上乃止。终不以为然。后因锦衣之怨,谓贤护向秀才,且曰:「如某御史多言,便以为当说。」浚后代还,竟下狱。寻亦悔悟,轻其罚,降职外补而已。   太傅、安远侯柳溥,以御寇无功取还。既至,上召贤曰:「溥为主将,畏缩如此,若不惩治,何以警众?且有罪不罚,人谁畏法!」即命言官弹劾,罢太傅闲住。越数日, (「越数日」,「越」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溥以马驼进,上怒掷其奏曰:「溥无状如此。庄、凉之人,既被虏寇抢掠, (「庄凉之人既被虏寇抢掠」,「庄凉」原作「在京」,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头畜殆尽,复为总兵所索,不然从何而得?况无功戴罪,朝廷复受其所献可乎?」遂却之,且责其非。溥惭惧而退。   冬十一月,圣节及冬至例宴羣臣于奉天殿,上顾谓贤曰:「节固当宴,不惜所费,但计牲畜甚众,尚有正旦、庆成,一岁四宴,朕欲减之,如何?」贤曰:「大礼之行,初不在此,陛下减之亦是。」由是每岁二宴,至正旦亦或不宴,惟庆成一宴岁不缺云。   景泰不豫,文武羣臣不过俟其不起,请上皇复位耳,时武清侯石亨、都督张軏掌大兵,小人欲图富贵者以为少保王文、于谦与中官王诚等欲取宗室立之之说以激亨等,借其势而成之,亨等遂以迎驾为功,杀王文、于谦等,再贬谪陈循等数十人。亨封忠国公,軏封太平侯,乃固宠揽权,冒滥官爵,黩货无厌。方复位之初,人心大悦,及见亨等所行,人皆失望。干动天象,彗出星变,日晕数重,数月不息,乃羣阴围蔽太阳之象。而亨恬不知戒,贿赂公行,强预朝政,掠美市恩,易置文武大臣、边将以张其威,有不出于门下者,便欲中伤。中外见其势焰,莫不寒心,敢怒而不敢言。亨侄彪,颇骁勇,骤升都督,性尤贪暴。初立边功,大肆凶恶,谋镇大同,邀人奏保。朝廷觉其不实,使人廉察,果得虚诈。置彪于法,人心皆快。已而罪连亨,朝廷初念其功,累宥之。未几,家人传说怨谤,有不轨之谋,于是置亨于法,籍其家,受祸甚烈,议者以为天道好还如此。人见其名位、势力如泰山之安,一旦除之,曾不少阻,盖幽明冤枉从此伸气。虽朝廷大法有所不免,亦其罪恶贯盈,人神共愤,助力于其间。当时若以彪镇大同,诚为可惧。且在京武官多在亨门下,而亨又握兵权,天下精兵无如大同,稍有变动,内外相应,其祸可胜言哉!此时虽欲扑灭,力不能及。今辨之,于早除此大害,非上之刚明果断,不能如此。而亦祖宗在天之灵有以默相之,社稷绵远程兆于此。   天顺四年,天下诸司官吏朝觐至京。上召贤谓曰:「朝觐之弊,不可不革。」贤曰:「诚如圣虑。」即出榜禁约,不许与京官交通,馈送土物,亦不许下人挟仇告害。由是肃然不犯。上召贤谓曰:「黜陟之典,亦当举行。」贤曰:「此祖宗旧制。」即敕吏部、都察院退不职者数百人,旌其才行超卓、政绩显著者布政以下贾铨等十人,赐以衣服、楮币,礼部筵宴,命太监牛玉、吏部尚书王翱及予三人侍宴,以励其众。舆论欢然。随于其中召布政萧晅为礼部尚书, (「随于其中召布政萧晅为礼部尚书」,「萧晅」原作「萧暄」,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及明史卷一三七桂彦良传附传改。) 贾铨为副都御史。先时,吏部举铨可大用,以其名重,欲任以户部尚书。上问贤:「以为何如?」贤对曰:「闻其名则可,未见其人。」及铨至京,命贤观之,貌不称名,乃别求之。贤以副都御史年富执法不挠,可居此职。上亦以为然。不意左右不悦富者甚众,谓贤曰:「上不喜此人,不可再举。」贤以为实。然一日上召贤谓曰:「户部之缺,果谁当之?恐非年富不可。」贤曰:「此人不悦者众,愈见其贤。」上曰:「富之执法正,宜居此。国计所关,岂顾私情不悦者。」遂召为户部尚书。士林咸以为宜。   内府库官奏: (「内府库官奏」,「府」字原缺,据明古穰文集本、明纪录汇编本补。) 「今岁用计之不数年而尽。」于是,敕户部议,欲以苏、松、嘉岁折粮银折金五万两。 (「欲以苏松嘉岁折粮银折金五万两」,「嘉」原作「加」,「五万两」原作「四五万两」,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上召贤谓曰:「国家钱粮出在东南,而金非其所产。今欲折金,价必涌贵。」贤对曰:「诚如圣虑。」因论云南各处土人有岁办金银,遂令以银折金数千两,待十年后不足,再议而行。   会昌侯孙继宗,因冒报迎驾功升官者俱有首其子弟冒报者,亦二十余人,具奏辞免。上召贤谓曰:「此事何以处之?」贤对曰:「以正法论之,尽当革去。但念国戚,于亲子弟存之,革其家人冒升者,庶全恩义。」上曰:「然。但此事若白于太后,必尽革去,虽侯爵未可保也。」贤对曰:「惟陛下裁之。上不失母后之心,幸甚!」上曰:「须如先生之言,然后允当。」卒从之。   上天资英武,益明习政务, (「益明习政务」,「政务」原作「政治」,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天下奏牍,一一亲览,或有毫末差失,便能察见,凡有发下裁断,贤等一出至公。上知其无私,委任益隆,凡事不肯轻易即出,必召问其可否。或遣中官来问,务得其当,然后行。是以政事无大差失,法度振举,人心惊惧,平昔纵放者莫不收敛。其中官惟一二耆旧特加重焉,其余虽一时宠眷至厚,一旦有失,即置于法,略不假借,用是不敢肆然。   法司奏石亨等冒报升官者俱合查究,上召贤问曰:「此事可否?恐惊动人心。」贤对曰:「若查究则不可,但此等冒升职者,自不能安,欲自首,犹豫不决。若朝廷许令自首免罪,事方妥帖。」上曰:「然。」遂行之。于是冒升职者四千人尽首改正,人心皆快。或有议欲追其支过俸粮者,贤曰:「不可。」户部奏请,得旨乃免,人心皆安。石亨既置于法,平日出入门下者无不惊惧。一日,贤言于上曰:「元恶既除,宜戒谕羣臣,且安人心,不究其余。」遂行之,中外释然,无不感戴朝廷之恩者。   初石彪事发,言官密奏。明日,大班劾之,即有漏泄于彪者。上召贤曰:「羣臣党恶如此,不可不戒!」贤对曰:「诚如旨意。」乃敕谕百官:「今后文武大臣,无故不许往来,近侍官不许造大臣新宅,锦衣卫官亦然。」于是,莫不肃静。天下闻之,亦皆悚息,交通之弊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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