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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天顺日录-明-李贤

  石亨下狱死,法司请瘗其尸,上召贤曰:「如何?」贤曰:「如此行之,未为尽善。法司宜执法论罪,欲枭首示众,朝廷从宽,特全其首领,尤见恩义尚存。」上曰:「然。」即从之。   一日,从容言及迎驾夺门之功,贤曰:「迎驾则可,『夺门』二字岂可示后?况景泰不讳,陛下宜复位,天命人心无有不顺,文武羣臣谁不愿请,何必夺门?且内府之门,其可夺?『夺』之一字,尤非顺。幸赖陛下洪福,得成其事。假使景泰左右先知此事,亨辈何足惜,不审置陛下于何地!」上曰:「然彼时何以自解?」方悟此辈非为社稷计,不过贪图富贵而已。贤曰:「臣彼时极知此举之非,亦有邀臣与其谋者,臣不从。以臣之愚见,景泰果不起,率文武羣臣请出陛下复位,安用如此劳扰!虽欲升赏,以谁为功?老臣耆旧依然在职,岂有杀戮、降出之事致干天象?而羣小之计无所施矣!招权纳赂何由而得?忠良之士亦无排挤之患,国家太平气象岂不由此而盛?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言其必乱邦也。于此验之,为尤信。」上曰:「然。」   按:天顺初,以迎驾为功者大开贿赂之门,在朝文武之士靡然从风,奔走其门,惟恐或后。以财宝先投者先得美职,无复论才之贤否,风俗大坏,不可胜言。上亦颇知其非,但复位之初,俯而从之。明年,稍自振作,十从其四五。又数月,十从其二三。又明年,凡百自断,其贿赂之门徒开而已。初时有美要职事一缺,谋之者如蝇聚腥,争欲得之,自后缺虽多,而谋之者无一人,盖用人之柄在上,权贵不与焉。虽欲贿赂,何所投乎?向日奔竞之风,一变而为恬退之习,可见士风之振否,顾上之人力行何如耳!   天下气候关于朝廷,验之果然。景泰时不孝于亲,不敬其兄,不睦其室,至而朝廷之上怨恨,忧郁之气充满,是以六、七年间水旱灾伤遍天下。天变于上,气乖于下,一年甚一年。自天顺初上复位之后,敬天尊祖,孝亲睦族,宫室之中,有恩以相爱,有礼以相接。岁时调和,年谷屡丰,海内之民无饥寒流离之苦。由是观之,朝廷之气和,天下亦和;朝廷之气乖,天下亦乖。中庸所谓「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圣贤之言,信不诬也。   耿九畴、轩輗皆廉介之士,操履素定,天下信之。天顺初,首用耿为都御史,轩为刑部尚书,但二人之才不异于众,特取其行之高于人。洎供职,未有建明。耿欲纠石亨之罪, (「耿欲纠石亨之罪」,「罪」原作「非」,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反为所排,出为江西布政,寻转四川。上知其为人清正,但为亨辈所嫉。一日,泛论人才,念及九畴非其罪,贤因曰:「此人操行诚不易得。」遂有召用意。贤窃虑彼时台宪本无罪,被石亨所择而黜之人皆惜朝政之失,幸而召用,以见朝廷悟亨之非,所系不小。未几,因礼部缺人,召至京师。上怜其衰,命为南京刑部尚书,且曰:「遂其优闲可也。」初,轩輗在刑部数月,因疾作恳乞致仕还家,后每念輗之为人,亦不易得。贤曰:「二人素行,海内共知。」一日,南京总督粮储缺人理之,论及往日能理此事者莫如輗,遂为左都御史委任之。未几,九畴卒,上嗟悼良久,曰:「可惜此老,欲其优闲而遽亡邪!」寻以左都御史萧维祯为南京刑部尚书。   上因说校尉行事者亦多枉人,且如行临川王与四尼姑通, (「且如行临川王与四尼姑通」,「行」字原缺,「四」原作「两」,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改。) 及镇抚司指挥门达问之,实无此情。又闻行事者法司依其所行不敢辨,虽知其枉,付之叹息,惟门达能辨之。贤因言往时行事者挟仇害人,涉虚者治以重罪。上曰:「若如此,又虑其不肯用心访察。今后但令镇抚辨其枉者可也。」   天顺四年秋,天下大水,江南北尤甚,田尽淹没。时上意明察,凡事臣下莫敢发端。一日,因召问毕,从容言曰:「臣闻今年水灾甚大,数十年来未尝见此,百姓不能存活。」上曰:「为之奈何?」贤曰:「若非大施恩典,安得苏息!」上曰:「何如行则可?」贤曰:「宜下诏免征粮草。」上曰:「固可,但诏非一二条可行,莫若以旨意与户部,行于天下。」贤曰:「如此尤善。」于是,令被灾州县申报巡抚、巡按官,灾重者全免,稍重者免半,又轻者免三分。已而,天下奏水灾者无虚日,通政司奏对无日不有。上初以贤言或过,至是见其实。然人或以贤多言取愆,贤叹曰:「居此尚不敢言,更谁言邪?」   景泰间,陈循、王文之子会试不中,二人以私情怒考官取人不公,皆具奏考之不精,欲杀考官,朝廷不从乃已。天顺四年,会试举子不中者俱怒考官,有鼓其说者,谓贤有弟让不中,亦怒考官。一举子遂奏考官校文颠倒,宜正其罪。上见其所言,疑而未定,召贤问曰:「此举子奏考官弊,何以处之?」贤对曰:「此乃私忿,考官实无此弊。如臣弟让亦不中,可见其公。」上意方回,乃命礼部会翰林院考此举子,验其学,多不能答题意,具奏其狂妄,遂枷于部前以示众,羣议方息。不然,欲诉考官者尤众。贤谓此举子曰: (「贤谓此举子曰」,「谓」原作「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若尔所作文字有疵不中,是尔学力未至,非命也;若尔文字可取而不中,乃命也。不知安命,可为士乎!」初,亦有朝臣子弟不中者,皆助此举子,及见此事发,赧然而愧矣。   四年,秋八月,虏酋孛来大举入寇,自大同、威远西拥众南行。边将高阳伯李文按兵不敢当其锋。已而,虏众直抵雁门关、代、朔、忻州一带,四散抢掠,炮火彻于京师。人民惊疑,弃家走避, (「弃家走避」,「走避」原作「北走」,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拥入京城莫能止。上初谓此虏穷乏,不过在边抢牛羊而去。贤见人民惊走如此,乃言于上曰:「京师宜出军于紫荆、倒马二关驻札,非欲与之对敌,一则安抚人民,一则使彼知惧,不致深入久停。」上方欲命总兵者议,会兵部奏,欲遣将统京师军赴大同杀贼。 (「会兵部奏欲遣将统京师军赴大同杀贼」,「欲」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上曰:「缓不及事,徒劳人马。驻关之说可行。」于是,遣都督颜彪领兵赴紫荆关,冯宗领兵赴倒马关。然此虏既有所获,见我兵不动,去而复来,遂复敕二关之军赴雁门。人民恃此以不恐。上意初不欲,虽勉强而从,终不悦。后见此虏复来,始以为然。人亦谓贤多言,贤曰:「古之大臣知无不言,今虽不能如此,于此等利害,国家安危系焉,不言可乎?纵得罪疏远,不可顾也。」   四年秋,上召贤与王翱于武英殿,曰:「今兵部、工部缺侍郎,卿等择人用之。」贤谓:「副都御史白圭可为兵部侍郎, (「副都御史白圭可为兵部侍郎」,「白圭」,原作「白珪」,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及明史卷一七二白圭传改。) 其湖广巡抚亦暂设耳。」上以为然。翱曰:「南京户部侍郎马谅服制将终,可转工部。」上亦以为然。谅至,适户部亦缺人,因上召言及谅,贤以为舍正缺而他转,班序反出其下,莫若就命以户部。上以为然。命下,舆论亦惬。翱亦曰:「如此处置,甚安。」谅自南京府尹升此职,钱谷之事久经心矣,贤非一时自定, (「贤非一时自定」,「自」原作「所」,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盖亦素闻众论耳。   四年冬,闰十一月十六日早,见月食。钦天监失于推算,不行救护。上召贤曰:「月食人所共见,钦天监失于推算如此。」因言:「汤序以礼部侍郎掌监事, (「因言汤序以礼部侍郎掌监事」,「以」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凡有灾异必隐弊不言,或见天文有变,必曲为解说,甚至书中所载不祥字语多自改削而进,惟遇天文喜事却详书以进。且朝廷正欲知灾异以见上天垂戒, (「且朝廷正欲知灾异以见上天垂戒」,「上」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庶知修省,而序乃隐蔽如此,岂臣下尽忠之道!」贤曰:「自古圣帝明王皆畏天变,实同圣意。序若如此,罪可诛也。」上曰:「今有此失,法不可容。」于是收下狱,降为太常少卿,仍掌监事。   四年十二月六日。 (「四年十二月六日」,「六日」原作「十六日」,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上于奉天门朝罢召贤曰:「吏部右侍郎不可久缺,况尚书王翱年老,早得一人习练其事。」命与翱访其人,得巡抚南直隶副都御史崔恭。明日早于文华殿具奏,上喜,以为得人,以山东布政刘孜代巡抚。因论人才高下,上曰:「若徐有贞,才学亦难得,当时有何大罪?只是石亨、张軏辈害之。宁免后世议论,可令原籍为民。」贤与翱曰:「圣恩所施最当。」即传旨下之户部。   天顺五年正月,大理卿李茂卒。上召贤曰:「大理寺是审录官法司,囚徒皆从此,平允至为紧要。今虽有寺丞二人,名分犹轻,恐不敢与法司持辨,须得职稍重者一人,卿可择之。」贤请与吏部尚书王翱议,上曰:「然。」于是议以旧卿李宾最宜,但忧制未终。明日,见于文华殿,上曰:「得其人矣乎?」贤与翱以宾对,遂用之。   五年二月,因锦衣卫指挥所行江西弋阳王败伦事涉虚,上召贤曰:「宗室中岂愿有此丑事?彼初既以为实, (「彼初既以为实」,「彼」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今却云无此事,以此观之,其余所行,枉人多矣。」贤曰:「诚如圣谕。」因言法司明知其枉,畏避此辈,不敢辨理。贤曰:「须旨意付法司, (「须旨意付法司」,「须」原作「若」,据明古穰文集本、明纪录汇编本改。) 但有枉者与之辨理,不许畏势避嫌。」上曰:「然。」于是召法司戒饬之,人人皆悦。一日,上言及此事,贤曰:「清平之世,若刑狱枉人,实伤和气,惟陛下明见如此,斯民幸甚至!」   天顺五年四月,上召贤谓曰:「今府库钱粮所入者少,所出者多,奈何?且军官俸一季关银十四万余两。」贤曰:「自古国家惟怕冗食,今一卫官有二千余员者。」上曰:「一年四季或以一二季支与布钱,如何?」贤曰:「须与户部议。」一日,上召贤,曰:「同吏、户、兵尚书议此事。」上曰:「尔户部奏来,朝廷复命会议。不然,不惟归怨朝廷,亦归怨尔类人矣。慎密之。」贤因言:「在京军官老弱残疾者,令兵部渐调出在外,却以军补其缺,以省冗费。」上曰:「此事特恐难行。」贤曰:「宜安静行之,如无事,然使其不觉可也。」上颔之。贤又言:「军官有增无减,且天地间万物有长必有消,如人只生不死,无处着矣。自古有军功者,虽以金书铁券,誓以永存,然其子孙不一,再而犯法即除其国,或能立功,又与其爵,岂有累犯罪恶而不革其爵者?今若因循久远,天下官多军少,民供其俸,必致困穷,而邦本亏矣,不可不深虑也。」上曰:「此事诚可虑,当徐为之。」   自天顺四年水灾以来,天下米谷皆贵,人民艰难。至五年尤甚,贤深忧之。六月中,因陕西、凉州、庄浪一带虏寇侵犯,围困城堡,日久不退,及遣将官仇廉领兵自兰州过河与庄浪合兵,又被虏贼截路杀退,贼益猖獗,过河抢掠羊马财物,官军莫敢与敌,关中震恐,乞大军剿杀。于是,以兵部尚书马昂总督军务,怀宁伯孙镗为总兵官,京师出军一万五千,河南、山东调军二万。贤因此事与会昌侯孙继宗、吏部尚书王翱及马昂四人言于上曰:「今天下人民艰难,况又起兵,宜宽恤以苏民困。」上有难色,不得已而允之。太监牛玉亦闻下情如此,力赞行之。于是,开写十数条最苦于民者,悉皆停止。   内官吉祥居禁庭最久,为人惟喜私恩小惠,招权纳贿,擅作威福。尝往云南、福建杀贼,带去达官军能骑射取功,因而收于部下,加以恩泽,为腹心。天顺初,呼召此辈迎驾,俱升大职。此辈亦感吉祥之恩。后石亨事发,冒官者俱革去,此辈又为吉祥所庇不动。吉祥初以迎驾功,贪图富贵,以荣一家,弟侄俱各得大官。又卖官鬻狱,渎贷无厌。 (「俱各得大官又卖官鬻狱渎货无厌」,原无,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上初不得已而从其所欲,后不能堪,稍疏抑之。吉祥辄坏异志,令其侄昭武伯钦纠集所恩之人谋为不轨。会兵部尚书马昂、怀宁伯孙镗统官军往陕西杀贼,于五年七月二日早辞,钦等乘机欲杀马昂、孙镗等,就拥兵入内为变。幸而孙镗等先觉,二鼓时即报于内,禁门不开。钦兄弟与同恶者先诣锦衣卫指挥逯杲宅前,遇杲方出,斩其首,碎其尸。盖杲亦吉祥所恩之人,后朝廷委任行事, (「后朝廷委任行事」,「委」原作「奏」,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且言钦非理之事,所最恨者,先害之。然后分布于各禁门,待其开拥入。三鼓至门,钦兄弟四五人俱在东长安门。   予四鼓到朝房, (「予四鼓到朝房」,「到」原作「列」,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闻抢马惊乱,以为出征之军。及入房,闻呼:「锦衣卫指挥焦寿、郭英等拿住」,予亦不知何如。俄,人呼予官名,曰:「寻李学士。」予方恐,即出房至门前,见披甲持刀者数人,一人砍予一刀,又打一刀背。曹钦适至,见予不忍杀,连呼尊长,执予手曰:「毋恐。」叱退持刀者,且告曰:「我父子兄弟尽忠迎驾复位,今被逯杲谮毁,反欲相害。」提杲头示予曰:「诚为此人激变,不得已也。」予曰:「此人生事害人,谁不怨恨。既除此害,即可请命。」钦曰:「就与我写本进入。」即令人防予,至吏部朝房尚书王翱处借纸笔写成,予拉翱同行,于门缝投进。钦见门不开,乃举火焚,且复欲害予,令持刀者同予寻尚书马昂,得翱等解之。及天明,上马呼众,驰往东安门,又令披甲持刃者一人驰马寻予,翱等复解之。忽有孙镗领官军袭而围之,予乃得脱。时恭顺侯吴瑾、左都御史寇深俱被杀死,予被伤。   在吏部,至晚大雨不止,闻官军围钦等于其宅, (「闻官军围钦等于其宅」,「闻」原作「又」,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尽诛之。予虑其胁从者不宁,即投本进入,请急宣圣旨, (「请急宣圣旨」,「请」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胁从者罔治,以安反侧之心,然后诏之天下,布宽恤之恩。一切不急之务,悉皆停罢,与民休息。吉祥已正典刑,盖此乱臣贼子肆行反逆,天地鬼神所不容。当时若不早觉,各门既开,此贼拥入纵横, (「此贼拥入纵横」,「此贼」二字原无,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一时不能御之,其祸不可胜言,毕竟就戮,被其伤害多矣。幸而早扑灭之,此实宗社之福也。   自天顺元年石亨窃弄威权,恨御史杨瑄攻其家人侵占民田,谓贤与徐有贞主使,被其诬害,言官方欲劾其不法,亨先知之,即言御史听有贞主使,排陷大臣,遂将都御史耿九畴等置于狱,十三道掌道御史尽置于法,从此言路闭塞,近侍、风宪无一人敢言者。由是权奸得志,肆行无忌,相继反逆。贤因言于上曰:「自古治朝未有不开言路者,虑臣下不肯进言,有设敢谏之鼓、诽谤之木者,或导之使言,或设不言之刑以惧之。有直言者,或旌异之、褒奖之、赏劳之,升用以劝其言, (「升用以劝其言」,「言」原作「一二」,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然后臣下始肯进言。且进言者不过言君德之亏欠、刑政之阙失、天下生民之利害、文武百官之贪暴奸邪,皆是有益于国家之事,于己无益也。不但无益于己,又恐触上之怒而得罪焉。圣帝明王有见于此,故惓惓求言,惟恐不得闻其失也。惟奸邪之臣,恶其攻己,务欲塞之以肆其非为,莫敢谁何,由是覆宗绝嗣而不悟也。」上曰:「此事吉祥、石亨、张軏、杨善实塞之,今宜速开,可于诏书内列之。」贤曰:「此宗社之福,苍生之幸也。」于是,言路方开。   都御史寇深被贼害之,上顾贤曰:「此职非轻, (「此职非轻」,「职」原作「地」,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须得其人。」贤曰:「宜命六部共举。」既而举三人,以南京刑部尚书萧维祯居首。上命贤用一人,贤以居首者对。上曰:「此人曾在吉祥处通情,吉祥力荐之,非端士也。」复询六部,皆曰:「但以其曾居此职,遂谓老成,不知其所为如此, (「不知其所为如此」,「为」原作「谓」,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诚不可。」上复问,贤曰:「大理卿李宾年虽少,容止老成,久典刑名,可当此任。臣所见如此,须从众论。」上召王翱等询之,皆曰:「可。」 (「上召王翱等询之皆曰可」,「曰」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遂升右都御史。   八月十六日,上敕吏部曰:「学士李贤为贼所伤,乃能力疾供事,忠勤可嘉,特加太子少保,如敕奉行。」贤即具本辞免。上曰:「官以酬劳,朝廷自有公论。卿宜承命,所辞不允。」明日,上召问曰:「先生何故恳辞?」贤曰:「臣实不敢受此加秩,乞容臣辞免。今再进本。」上曰:「先生劳心国事,非他人比,虽进本十次亦不允。」贤不得已,受之。客来必曰:「佥谓先生受此职视前任者士望尤未满也。」 (「佥谓先生受此职视前任者士望尤未满也」,「满」原作「允」,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予曰:「朝廷名器不可多用,徒多兼美秩,不思所干之事称否。若能尽职务,虽不兼官亦有光,不然,虽兼十官亦非美,祇取士林之讥诮也。且景泰间,任其自择好官兼之,累至五官,太子太保一升十员,名爵之滥至于此,不三数年,革之一空,能免诛谪以礼去官者两三人耳。韩子所谓『必有天殃者也。』士大夫宜以此为戒,不可贪一时之荣,而忘远虑也。」   五年十一月二十日早,上召贤至文华殿,因说吉祥事曰:「此辈放纵,前日见吉祥败,稍收敛,近来又放纵。朕每戒曰:『汝等不可如此,且如吉祥,非无功劳,一旦犯法,不可留矣。且朕在南城时,汝辈如何过来?今日不可忘了。朕今在位五年矣,未尝一日忘在南城时。』此等言语,常时告戒,先生岂知?」贤曰:「古昔圣贤之君,正是如此。安乐不忘患难之时,又以此戒左右之人,最善。」   上言:「朕一日之间,五鼓初起拜天,虽或足疾不能起,亦跪拜之。拜毕,司礼监奏本,一一自看。朝庙行拜礼,入庙皆然。出则视朝,退去,朝母后毕,复亲政务。既罢,进膳,饮食随分,未尝拣择去取。衣服亦随宜,虽着布衣,不以为非天子也。」贤曰:「 如此节俭,益见盛德。若朝廷节俭,天下自然富庶。前代如汉文帝、唐太宗、宋仁宗皆能节俭,当时海内富庶。惟耳目玩好不必留意,自然节俭。」   上曰:「然。如钟鼓司承应无事,亦不观听,惟时节奉母后方用此辈承应一日。闲则观书,或观射。」贤曰:「前圣经书惟书经是帝王治天下大经大法,最宜熟看。」上曰:「书经、四书,朕皆读遍。」贤曰:「此时正好玩味。况圣质聪悟,一见便晓,最有益。」上曰:「二典、三谟真是嘉言。」贤曰:「诚如圣谕。帝王修身齐家、敬天勤民、用人为政之事,皆在其中,贵乎体而行之。」上曰:「然。朕在正统年间,留心读书,惟不好写字。」贤曰:「帝王之学不在写字,惟讲明经书义理最是紧要。」因说景泰全然不理政务,或用人升官,明日谢恩,不知所以,文武大臣未尝接言,上下之情何如得通。贤曰:「自古明君,未尝一日不与大臣相接,商榷治天下之道。所谓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也。」上曰:「如此,天下岂不治安!」   贤曰:「近闻外议,有二事不便。」上曰:「何事?」贤曰:「松潘羌民叛乱,已敕四川三司调兵剿杀。然三司官统兵鴶颃,难以成功,须得朝廷命一将官统之,庶得成功。易曰:『长子帅师,弟子舆尸』,不可不虑。」上曰:「此虑极是。」闻都督许贵可用,遂取而用之。又湖广总兵兼统贵州,凡百军务,贵州将官不得专擅,行必遣人往湖广计议,山路险远,往来迟滞,以致事多耽误,未便。上曰:「然,此等事情诚非稳便。即日召兵部易之,令各镇守地方。」   贤曰:「臣闻陛下夏不挥扇,冬不近炉,果然否?」上曰:「实然。暑虽极热,曾不挥扇,在宫内亦不令左右挥扇;冬虽极冷,曾不近火,亦不披暖耳。稍用之,双目即热。」贤曰:「陛下圣质,所禀坚厚如此,盖由体被中和之气。闻宋仁宗亦然。若臣等受气薄者,不用扇、不近炉,不能过也。」   上顾谓贤曰:「今六部尚书庶皆得人,但虑吏部王翱老矣。」时翱年七十八岁。贤曰:「臣闻禄命之说,翱寿最高,尚有十年。」上喜曰:「如此,无虑矣。如户部年富,不易得。」贤曰:「若继翱,吏部非此人不可。」上曰:「然,朕意亦如此。惟礼部石瑁稍弱。」 (「惟礼部石瑁稍弱」,「瑁」原作「■〈土冒〉」,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及本卷下文改。) 贤曰:「此人居是位不满人望,早晚宜致仕。」上曰:「且留之,恐后来者未必过之。刑部陆瑜甚佳,都御史李宾亦可。如工部赵荣亦能办事。」贤曰:「此人可取。且如曹贼反时,文职皆畏缩逃避,况兵非己任,谁肯出前?惟荣自奋,披甲跃马呼于市,曰:『好汉皆来从我!曹家是乱臣贼子,当共剿杀。我辈是忠臣义士,不可退避!』于是,从者数十百人。能于阵前鼓舞奖励士卒灭贼成功,如此存心行事,人莫能及。」上曰:「是亦忠臣。若吏部侍郎姚夔、崔恭亦佳。」 (「若吏部侍郎姚夔崔恭亦佳」,「姚夔」原作「魏夔」,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及明史一七七姚夔传改。) 贤曰:「二人才器异日皆尚书之选。」上曰:「然。」   天顺六年三月,陕西管粮通政司参议尹旻奏:「贼退,河开, (「贼退河开」,「河开」二字原误倒,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军马众多,人民供输困极。」予谓:「出兵在外,可暂不可久,暂则为壮,久则为老。且达贼在边,安能保其不来侵犯?若虑其复来,不可退兵,更无休息之时。今陕西人民疲困已极,若不趁河开之时暂退军马,宽其供给,人民愈加逃窜,粮草极缺,大军亦难驻札。况今年不得耕种,明年益乏粮草。宁可暂去暂来,不可久留在彼,庶使民得乘间耕种,日后或再用兵,不致误事。此时莫若令彼处官军且耕且守,调去军马俱令回还,只留文武官各一员,提督彼处城堡军马,庶为允当。」上以为疑,意谓虏寇复来,又用调兵,乃命总兵、兵部尚书来阁下会议,卒从予言。   天顺六年夏四月一日,奉天门奏事毕,静鞭罢,上起身召礼部尚书石瑁等。疾出班趋走,欲上右阶,鸿胪寺呼止,方转回御道,跪承旨, (「方转回御道跪承旨」,「跪」原作「跑」,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与敕书选妃事。上下金台,即召贤曰:「石瑁动止粗疏,失措如此,如何为礼部尚书?不自求退,朝廷难于遣逐。」贤曰:「诚如圣谕,令其自退,庶全大臣之体。」上曰:「若户部侍郎张睿可以代之。」贤曰:「张睿老成人,此职亦宜。」贤即报瑁疏乞致仕,瑁速上陈。上见瑁疏, (「上见瑁疏」,「见」原作「曰」,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意却不忍,曰:「瑁为人笃实,其可因此小失而退。」命太监牛玉敕吏部尚书王翱与贤议,贤等言:「石瑁一淳诚人,但动作迟钝耳。既留之,张睿可不动也。」上复令玉传旨:「睿历任三年,又办事勤劳,升户部尚书,仍管粮储。」已而命下,士论重瑁之求退,美睿之当升。若非先报,瑁亦不知上意不悦,必不求退,上怒未可测。及上疏求退,而上意遂解。士林且以瑁能见几而作,无贪位慕禄之心,声价倍增于前日,盖亦不虞之誉也。   学者于圣贤之道贵乎知而能行,今之士谁不读书?讲明之功或有之,身体力行百无一二。要之,讲明者亦粗通大义,未能真知其理,望其能行难矣!宋朝理学最优于前代者,盖自濂、洛、关、闽诸大儒倡起,于是天下士大夫皆知为务。观其于诸先正书问往来,论辩不已,若渠不留心,宁有此?今则借为出身之阶,一得仕后,置之度外,更不相关,但任其天资而行之,于圣贤立身行己法度茫不在意,视理学不知为何物也,可胜叹哉! (「视理学不知为何物也可胜叹哉」,「叹」原作「惜」,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尝怪前元博雅之士,朝野甚多,以为时运如此。及观取士之法用赋,乃知所谓博雅者,上之使然也。今则革之,盖抑词章之习,专欲明经致用,意固善矣。窃谓作赋非博雅不能,而经义、策论拘于正意,虽不博雅可也。诚于二场中仍添一赋,不十数年,士不博雅者吾未之信也。   吴草庐得弟子如虞伯生而不能传其道,其究安在?非草庐不悉其传也。意伯生初游其门,已无求道之志,不过欲正其文词而已。不然,以伯生之贤,果能刮去词章之习,一力从事道学,岂不得哉!顾乃躭于词章,观其作诗不下万余首,宜不及于道学也。   本朝仕途中能以理学为务者,纔见薛大理一人,盖其天资美质。某尝欲从游,以官鞅弗果。斯人疏于处世,直道自见黜, (「直道自见黜」,「黜」原作「处」,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已就闲矣, (「已就闲矣」,「就」原作「熟」,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未知造诣何如也。   吏部尚书郭琎出身早,不遑问学。然天资甚美, (「然天资甚美」,「然」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受气完厚,临事从容,喜怒不形于色。精于吏事,简切不泛。为户曹属,文庙已知其名。正统初,侍臣因蝗旱言大臣不能尽职,久妨贤路,有旨回奏, (「有旨回奏」,「回」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众欲罢归田里,以谢天谴,琎独以为不可,云:「非是贪位,但主上幼冲,吾辈皆先帝简任,受付托,若皆罢去,谁与共理职?宜戴罪修省改过,以回天意。」众从其言,识者韪之。   初见今之士大夫闻丧且求讨挽诗, (「初见今之士大夫闻丧且求讨挽诗」,「初」原作「切」,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改。) 数月延缓,哀戚之情甚略。   当道者宜用人之长。今有人以谋荐者,见其人以势位临之,略而不接曰:「予既知之矣。」则訑訑之声音颜色拒人于千里之外。予谓如此为国家计固疏矣,其自为计亦未为得也。何则?古之宰相惟不自用,而各尽人之所长,已而,事就成功,宰相独收其名向也,所长之人不与焉。唐之房、杜是矣。今虑不及此,必谓天下之人无踰于己者,呜呼!何见之晚也!昔者周公之圣,天下之士岂复有过之及之者?观其吐哺、握发之心,盖周公未尝自以为能,必谓天下之士高于己者多矣。今无周公之圣,而谓天下之士无踰于己,可发一叹!   今之士大夫不求做好人,只求做好官,风俗如此,盖以当道者使然也。 (「盖以当道者使然也」,「也」原作「巳」,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改。) 何则?有一人焉,平日位未显时,士林鄙之,一旦乞求得好官,人皆以为荣,向之鄙之者今则敬之爱之矣,欲人之不求做好官难矣!有一人焉,位未显时,士林重之,介然自守,耻于干人,好官未必得也。若所鄙之人一旦得好官,人反重之,而向之重者,今反轻之,欲人之求做好人难矣!今欲回此风俗,在当道者留意。若不由公论而得好官者不变前日之所鄙,不得好官而为好人者不变前日之所重,庶乎其可也。   同年邹来学由户部郎中改通政司参议,不以此为美,谓:「此官何足荣?」予谓:「误矣!」且曰:「无才何敢当此?若才有余而位不足,公论以为亏,此是好消息。或才不足而得高位,公论以为非,此非好消息也。」遂悔谢。自后历显职而愈觉斯言有验也。惜乎今之士虑不及此,惟恐位之不高于才也。   士在学时坐诵书史,有志圣贤之道者甚众,且曰:「穷经将以致用。异日临政当如此设施,做事业当如此立身行己。」一旦出身而授之以职,惑乱于利害,随时上下,任其天资而行之,无复留心,于向日所穷之经不知为何物也。   户部尚书夏原吉有德量。冬,出使至馆。晨发,命馆人烘袜,误烧一只。馆人惧,不敢告。索袜甚急,左右请罪,笑曰:「何不早白?」欲以余廪易之,弗及,并存者弃之而行。馆人感泣曰:「他则无故加捶,若此,平生纔一遇也。」在部时,吏捧精微文书押之,因风为墨所污,更惊惧,即肉袒以候,公曰:「汝何与焉?」 (「汝何与焉」,「与」原作「如」,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叱起,乃自袖其所污。吏犹惧莫测。明日,朝毕,至便殿请罪曰:「臣昨日不谨,因风起,笔污精微文书。」怀中出之。上命易之。既罢朝,吏犹莫测,寻出其所易,吏大感,免冠谢。   大抵正统数年,天下休息,皆张太后之力,人谓女中尧、舜,信然。且政在台阁,委用三杨,非太后不能。正统初,有诏:「凡事白于太后然后行。」太后命付阁下议决,太监王振虽欲专而不敢也。每数日,太后必遣中官入阁,问连日曾有何事来商榷。 (「太后必遣中官入阁问运日曾有何事来商榷」,「必」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即以帖开某日中官某以几事来议,如此施行。太后乃以所白验之,或王振自断不付阁下议者,必召振责之。由是,终太后之世,振不敢专政。初,宣庙崩, (「初宣庙崩」,「初」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太后即命将宫中一切玩好之物、不急之务悉皆罢去, (「太后即命将宫中一切玩好之物不急之务悉皆罢去」,「将」字原缺,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革中官不差。然蝗虫水旱讫无虚岁,或者天使民多难而不欲其安乐也。   宣德初,许臣僚宴乐,以奢相尚,歌妓满前,纪纲为之不振。朝廷以通政使顾佐为都御史,罢刘观,遂黜贪淫。御史弹劾不廉者,禁用歌妓,纠正百僚,朝纲大振。天下想闻其丰采,藩臬郡邑莫不起敬。当时惟佐正色立朝,元勋贵戚俱惮之。陕西布政周景贪污无度,佐切齿欲除之,累置之法,为上累释之,不能伸其激浊之意。后又沮之者数次。正统初,以风疾乞归,赐敕褒嘉,优礼而去。其实用事者忌而阴排之也。后疾愈亦不复起,居家十余年而终。继居其位者莫及也。   都御史陈智,性褊急躁,暴挞左右之人无虚日。洗面时用七人:二人揽衣、二人揭衣领、一人捧盘、一人捧漱水碗、一人执牙梳,稍不如意,便打一掌。至洗毕,必有三四人被其掌者。一日堂上静坐,因岸帽取簪剔指甲,失坠于地,怒其簪,不得已而起至自拾簪,触地砖数次,若惩其簪者。方静坐,若左右行过,履有声者即挞之。或谏以暴怒为诫,曰:「诺。」乃作木方,刻「戒暴怒」三字,挂之目前以示警。已而,怒其人欲挞之,辄忘其戒,取木方以击之。怒性既消,观其所戒,悔之弗及也。   礼部尚书胡濙量亦宽,若有触其怒者,则不可免也。   石首杨先生在狱中十数年,家人供食,岁久,数绝粮不能继。又上命叵测,日与死为邻,愈励志读书不辍。同难者止之曰:「势已如此,读书何用?」答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五经、诸子读之数回,已而得释。晚年遭遇为阁老大儒,朝廷大制作多出其手,实有赖于狱中之功。盖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苦其心志,至玉成之如此。为人谦恭小心,接吏卒亦不敢慢。初,入乡试为首选,胡俨典文衡,批其所刻文曰:「初学小子,当退避三舍,老夫亦让一头地。」又曰:「他日立玉阶方寸地,必能为董子之正言,而不效孙弘之阿曲。」人以胡俨为知人。后胡俨历官祭酒,先生已在禁垣。既而,俨以病免。仁宣以来,先生位望益高,终身执门生礼,俨亦自任而不辞,士论两高之。俨为祭酒,以师道自重,文庙亦宠之,公卿莫不加敬,士由太学出至显位者执弟子礼益恭,俨遂名重天下。先后居是职者,皆莫能及。   高庙看书议论英发,且排朱文公集注。每儒臣进讲论语等书,必有辩说。呼朱熹曰:「宋家迂阔老儒。」因讲「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辩曰:「夷狄,禽兽也,无仁义礼智之道。孔子之意,盖谓中国之无君长,人亦知礼义,胜似夷狄之有君长者。宋儒乃谓中国之人不如夷狄,岂不谬哉!」又讲「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辩曰:「攻是攻城之攻,已,止也,孔子之意,盖谓攻去异端,则邪说之害止,而正道可行也。宋儒乃以攻为专治,而欲精之,为害也甚,其不谬哉!」又讲「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辩曰:「自古圣君莫如尧、舜,天下向化莫如唐、虞之世,尚有皋陶为士师,明五刑。若当时无讼,何用设此官?且天下之广,居民相参,安得无讼?孔子之意,盖谓听人之讼,我无异于人,但能得人是非曲直之情,不至枉道,既断之后,便无冤者。宋儒乃谓正其本、清其源,则无讼也,岂不谬哉!」如此辩者甚多。汉唐以来,人君能事诗书如此留意者亦不多见。由其天资高迈,所以不袭故常,能将许多见识来说。 (「所以不袭故常能将许多见识来说」,「常能」二字原无,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   文庙初甚宠爱解缙之才,置之翰林。缙豪杰敢直言,文庙欲征交趾,缙谓:「自古羁縻之国通正朔,时宾贡而已,若得其地,不可以为郡县。」不听,卒平之为郡邑。仁庙居东宫时,文庙甚不喜,而宠汉府,汉府遂恃宠而有觊觎之心。缙谓:「不宜过宠,致有异志。」文庙遂怒,谓离间骨肉。缙由此二谏得罪。于宣庙初,汉府果事发,交趾叛,悉如缙言。   正统间,考功李茂弘先生尝言可忧者,谓君臣之情不通,经筵进讲文具而已,不过粉饰太平气象,未必无意外之祸。官满,年六十五, (「官满年六十五」,「官」字原缺,「满年」二字误倒,据明朱氏国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补、改。) 即抗章致仕而去。今果验。盖智者尝见于未然,茂弘有焉。为人恬淡少许可,与人不苟合,疾恶之心胜,故未至卿佐。区区尤加敬焉,为序以赠其去,至今不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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