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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萍洲可谈-宋-朱彧

朝士王迥,美姿容,有才思。少年时不甚持重,间为狎邪辈所诬,播入乐府,今《六么》所歌「奇俊王家郎」者,乃迥也。元丰中,蔡持正举之可任监司,神宗忽云:「此乃『奇俊王家郎』乎?」持正叩头谢罪。 近制:中外库务、刑狱官、监司、守令、学官,假日许见客及出谒,在京台谏、侍从官以上,假日许受谒,不许出谒,谓之「谒禁」。士大夫以造请为勤,每遇休沐日,赍刺自旦至暮,遍走贵人门下。京局多私居,远近不一,极日力只能至数十处,往往计会阍者纳名刺上见客簿,未敢必见也。阍者得之,或弃去,或遗忘上簿。欲人相逢迎权要之门,则求赂,若稍不俯仰,便能窘人。兴国贾公衮自京师归,余问物价贵贱,贾曰:「百物踊贵,只一味士大夫贱。」盖指奔竞者。尝闻蔡元长因阅门下见客簿,有一朝士,每日皆第一名到,如此累月。元长异之,召与语,可听,遂荐用至大官。太医学颜天选第三人及第,欲谒元长,未得见,乃随职事官入道史院。元长方对客,将命者觉其非本局官,揖退之,天选不肯出,吏稍掖之,天选抱柱而呼曰:「颜天选见太师!」与吏相持,帻忽堕地,元长命引至前,语之曰:「公少年高科,乃不自爱惜!道史与国史同例,奈何阑入此耶!」天选整帻而出,吏执送开封府鞫罪,特旨除名,送宿州编管,自此士风稍革。 太学生每路有茶会,轮日于讲堂集茶,无不毕至者,因以询问乡里消息。 祖宗时进士殿试,诗、赋、论三题用亲札。熙宁三年,殿试用策,仍誊录,盖糊名之法,以示至公,当防弊于微也。近岁宰执子弟,多占科名。章惇作相,子持、孙佃甲科;许将任门下侍郎,子份甲科;薛昂任尚书左丞,子尚友甲科;郑居中作相,子亿年甲科。或疑糊名之法稍踈,非也。廷试策问朝廷近事,远方士人未能知,宰执子弟,素熟议论,所以辄中尔。 蔡景蕃与晏元献,俱五六岁以神童侍仁宗于东宫。元献自幼耿介,蔡最柔媚,每太子过门闑,蔡伏地令太子履其背而登。既践阼,元献被知遇,至宰相。蔡竟不大用,以旧恩常领郡,颇不循法令,或被劾取旨,上识其姓名,必曰:「藩邸旧臣,且令转官。」凡更四朝,元符初致仕,已八十岁矣。监司荐之,乞落致仕与宫祠,其辞略云:「蔡某年八十岁,食禄七十五年。」余谓人生名位固可得,罕得绵长如此者。 政和壬辰牓唱名,有饶州神童赴殿试中第,纔十数岁,又侏儒,既释褐,卫士抱之,于幕上作傀儡戏,中贵人大笑。次日特奏名人唱第,皆引近殿陛,恣其所陈,有自愬病者,出尚药珍剂赐之。 饶州杜神童释褐,父携之谢政府,纔八九岁,客次中士大夫皆孩之,或戏云:「来学政事文字否?」答曰:「非也,待告相公,求一堂除差遣。」言者大惭。 元丰间,特奏名陛试,有老生七十许岁,于试卷内书云:「臣老矣,不能为文也,伏愿陛下万岁万万岁。」既闻,上嘉其诚,特给初品官,食俸终其身。 禁中应奉者多避语忌。大观中,主文柄者专务奉上,于是程文有疑似之禁,虽无明文,犯必黜落,举子靡然成风。如「大哉尧之为君」、「君哉舜也」,皆以与灾字同音,并不用;「反者道之动」,易反为复,「九变而赏罚可言」,易变为更,此类不一。能文者执笔不敢下,憸夫善逢迎,往往在高第。政和初,言者论之,降诏宣谕:「虽暗于大体者,或以为忠,然爱君果在兹乎!」尝侍先公,闻说元丰时岁歉,流民过国门,闽人郑侠监新城门,图其状以谏。既不可上达,乃作边檄,夜传入禁中。适永乐失律,上常西顾,檄至无敢遏,方秉烛启封,见图画饥民饿殍无数,穷愁寒态不一,罔测何事,良久始知侠所上谏书也。翌日降旨,投侠广南。不识忌讳,又有如此者。 姚佑元符初为杭州学教授,堂试诸生,《易》题出《干为金坤亦为金何也》。先是,福建书籍刊板舛错,「坤为釜」遗二点,故姚误读作金。诸生疑之,因上请,姚复为臆说,而诸生或以诚告,姚取官本视之,果「釜」也,大惭,曰:「佑买着福建本!」升堂自罚一直,其不护短如此。 先公尝言,昔在修撰经义局,与诸子聚首,介甫见举烛因言:「佛书有日月灯光明佛,灯光岂足以配日月?」吉甫曰:「日煜昼,月煜夜,灯煜昼夜,日月所不及,其用无差别。」介甫大以为然。吉甫所言中理,历历可记类如此。 杜甫诗虽屡经校正,然有从来舛谬相袭者,后人钦其名,更不究义理,如「己公茅屋」诗一联云:「江莲摇白羽,天棘梦青丝。」二语是何情理?「摇」对「梦」,轻重不称,读者未闻商搉,亦好古之癖也。余窃谓当作「蔓青丝」,此类亦多,未可徧举。 东坡自云:尝梦至帝所,见侍女月娥仙,为作裙带诗,其词曰:「百迭漪漪水皱,六铢纚纚云轻。植立广寒深殿,风来环佩微声。」 子瞻曾为先公言:「书传间出迭字,皆作二小画于其下。乐府有《瑟二调歌》,平时读作『瑟瑟』,后到海南,见一黥卒,自云元系教坊瑟二部头,方知当作『瑟二』,非『瑟瑟』也。」子瞻好学,弥老不衰,类皆如此。余尝访教坊瑟二事,云每色以二人,如笛二、筝二,总谓之「色二」,不作「瑟」字,不知果如何。 姓氏之学,近世不复讲,以名讳改者,多失其旨。钱镠据吴越,改刘为金,姓谱自有金氏,后世不知其源者,金与刘通婚姻。本朝改殷为商或汤,改敬为文或苟,一姓分为二,后世可通婚姻乎?又不协旧音,如「文苟」为敬,太觉踈脱,盖一时任其自改,所以失之。近制改匡为康,天为轩,以声音相近为例,且从上令也。政和间有营卒天安,差隶陈彦以闻,乃诏改之。勘会到天安父尚在,未闻此姓所出,岂异种乎?氏族之学久废,小人或妄改,或相传舛缪至于此,亦不可不知也。 施结大夫,更鄱阳、兴国、庐陵郡守,性好蓄古今人押字。押字自唐以来方有之,盖亦署名之类,但草书不甚谨,故或谓之草字。韦陟署名五朵云,此押字所起也,其后不复与名相类,而阴阳家又生吉凶之论。施所蓄甚多,如唐末藩镇所署,极有奇怪者,跋扈之徒,事事放恣。本朝前辈虽官尊,尤谨小,可以此观人度量。施尽以刻石,每移徙,用数人负之而行,其癖如此。光州马大夫知彭州还乡,凡私居文书,纸尾皆署「使」字押号。溱州牧孙伟,赏言见太师府揭示,承令寺监官两员以上许见宰相,纸尾署「官」字,公相押号。 吴处厚善属辞,知汉阳军,每谓鹦鹉洲沔、鄂佳处,欲赋诗未就。一日视事,纲吏来告覆舟,吴问所在,吏曰:「在鸬鹚堰。」吴拊案连唱大奇,徐曰:「吾一年为鹦鹉洲寻一对未得,天庇汝也。」因得末减。王梅运勾,骨立有风味,朋从目之为风流骸骨。崇宁癸未,余在金陵府集,见官妓中有极瘦者,府尹朱世英语余曰:「亦识生色髑髅否?」余欣然为王得对。 元丰间,御史中丞舒亶以罪除名勒停,及僦客舟东归,时有诏召僧慈本住慧林,许驰驿,轻薄者以「中丞赁航船出京,和尚乘递马赴阙」为对,以见异事。 大观间,翰苑进春帖子,有一学士撰词云:「神只祖考安乐之,草木鸟兽裕如也。」以鸟兽对祖考,非所宜,竟以是得罪。 蔡持正自左揆责知安州,尝作《安陆十诗》,吴处厚捃摭笺注,蔡坐此贬新州。其诗有云:「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处厚注云:「未知蔡确此时独笑何事。」先公帅广,崇宁元年正月游蒲涧,因越俗也。见游人簪凤尾花,作口号,中一联云:「孤臣正泣龙须草,游子空簪凤尾花。」盖以被遇先朝,自伤流落。后监司互论,乃指此句以为罪,其诬注云:「契勘正月十二日,哲宗皇帝已大祥,岂是孤臣正泣之时!」鞫狱竟无他意,谗口可畏如此。 宣和初,荆州掾见僧房有异花不知名,僧云:「花气酷烈不可近。」掾因题诗云:「山花红与绿,日暮颜色足。无名我不识,有毒君莫触。」后有人谮掾于苏漕,指此诗曰:「湖南漕宪俱衣绯,余皆衣绿,无衣紫者。苏漕最老,又独无出身,数发摘官吏,故掾托意山花,实以嘲漕。」苏大怒,竟捃摭掾。 王介甫居金陵,作《谢公墩》诗云:「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来墩属我,不应墩姓尚随公。」盖晋谢安故地也,谢字安石,介甫名安石。 苏子瞻责黄州,居州之东坡,作雪堂,自号「东坡居士」,后人遂目子瞻为东坡,其地今属佛庙。子瞻元佑中知杭州,筑大堤西湖上,人呼为苏公堤,属吏刻石榜名。世俗以富贵相高,以堤音低,颇为语忌。未几,子瞻迁责。时孟氏作后,京师衣饰画作双蝉,目为孟家蝉,识者谓蝉有禅意,久之后竟废。 元丰间诏僧慈本住慧林禅院,召见赐茶,以为荣遇。先公侍上,见宣谕慈本云:「京师繁盛,细民逐末,朕要卿来,劝人作善。」别无他语。建中靖国元年,召诣禁中,赐十字师号及御制《僧惟白续灯录叙》。释徒尤以为盛事。其后赐僧楷四字禅师号,楷固不受以钓名,推避之际颇不恭,朝廷正其罪,投之远方,无他异,术穷情露,教遂不振。又狂逆不道,伐冢诱略,多出浮屠中,宣和初乃译正其教,改僧为德士,复姓氏,完发肤,正冠裳,尽革其故俗云。 都下市井辈,谓不循理者为「乖角」,又谓作事无据者为「没雕当」。入声。丧仪间折蕟,以一竿揭之,名「乖角」;卫士顺天幞头有一脚下垂者,其侪呼为「雕当」,不知名义所起,记之以俟识者。 京师买妾,每五千钱名一个,美者售钱三五十个。近岁贵人,务以声色为得意,妾价腾贵至五千缗,不复论个数。既成券,父母亲属又诛求,谓之「徧手钱」。本朝贵人家选壻,于科场年,择过省士人,不问阴阳吉凶及其家世,谓之「榜下捉壻」。亦有缗钱,谓之「系捉钱」,盖与壻为京索之费。近岁富商庸俗与厚藏者嫁女,亦于榜下捉壻,厚捉钱以饵士人,使之俯就,一壻至千余缗。既成婚,其家亦索「徧手钱」,往往计较装槖,要约束缚如诉牒,如此用心何哉? 卷二 广州市舶司旧制:帅臣漕使领提举市舶事,祖宗时谓之市舶使。福建路泉州,两浙路明州、杭州,皆傍海,亦有市舶司。崇宁初,三路各置提举市舶官,三方唯广最盛,官吏或侵渔,则商人就易处,故三方亦迭盛衰。朝廷尝并泉州舶船令就广,商人或不便之。 广州自小海至溽洲七百里,溽洲有望舶巡检司,谓之一望,稍北又有第二、第三望,过溽洲则沧溟矣。商船去时,至溽洲少需以诀,然后解去,谓之「放洋」。还至溽洲,则相庆贺,寨兵有酒肉之馈,并防护赴广州。既至,泊船市舶亭下,五洲巡检司差兵监视,谓之「编栏」。凡舶至,帅漕与市舶监官莅阅其货而征之,谓之「抽解」,以十分为率,真珠龙脑凡细色抽一分,瑇瑁苏木凡麤色抽三分,抽外官市各有差,然后商人得为己物。象牙重及三十斤并乳香,抽外尽官市,盖榷货也。商人有象牙稍大者,必截为三斤以下,规免官市。凡官市价微,又准他货与之,多折阅,故商人病之。舶至未经抽解,敢私取物货者,虽一毫皆没其余货,科罪有差,故商人莫敢犯。 广州市舶亭枕水有海山楼,正对五洲,其下谓之小海,中流方丈余,舶船取其水,贮以过海,则不坏。逾此丈许取者并汲井水,皆不可贮,久则生虫,不知此何理也。舶船去以十一月、十二月,就北风,来以五月、六月,就南风。船方正若一木斛,非风不能动。其樯植定而帆侧挂,以一头就樯柱如门扇,帆席谓之「加突」,方言也。海中不唯使顺风,开岸就岸风皆可使,唯风逆则倒退尔,谓之使三面风,逆风尚可用矴石不行。广帅以五月祈风于丰隆神。 甲令:海舶大者数百人,小者百余人,以巨商为纲首、副纲首、杂事,市舶司给朱记,许用笞治其徒,有死亡者籍其财。商人言船大人众则敢往,海外多盗贼,且掠非诣其国者,如诣占城,或失路误入真腊,则尽没其舶货,缚北人卖之,云:「尔本不来此间。」外国虽无商税,而诛求,谓之献送,不论货物多寡,一例责之,故不利小舶也。舶船深阔各数十丈,商人分占贮货,人得数尺许,下以贮物,夜卧其上。货多陶器,大小相套,无少隙地。海中不畏风涛,唯惧靠阁,谓之「凑浅」,则不复可脱。船忽发漏,既不可入治,令鬼奴持刀絮自外补之,鬼奴善游,入水不瞑。舟师识地理,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观指南针,或以十丈绳钩,取海底泥嗅之,便知所至。海中无雨,凡有雨则近山矣。商人言舶船遇无风时,海水如鉴。舟人捕鱼,用大钩如臂,缚一鸡骛为饵,使大鱼吞之,随其行半日方困,稍近之,又半日,方可取,忽遇风,则弃。或取得大鱼不可食,剖腹求所吞小鱼可食,一腹不下数十枚,枚数十斤。海大鱼每随舶上下,凡投物无不噉。舟人病者忌死于舟中,往往气未绝便卷以重席,投水中,欲其遽沈,用数瓦罐贮水缚席间,纔投入,羣鱼并席吞去,竟不少沈。有锯鲨长百十丈,鼻骨如锯,遇舶船,横截断之如拉朽尔。舶行海中,忽远视枯木山积,舟师疑此处旧无山,则蛟龙也,乃断发取鱼鳞骨同焚,稍稍没水中。凡此皆危急,多不得脱。商人重番僧,云度海危难祷之,则见于空中,无不获济,至广州饭僧设供,谓之「罗汉斋」。 北人过海外,是岁不还者,谓之「住蕃」;诸国人至广州,是岁不归者,谓之「住唐」。广人举债总一倍,约舶过回偿,住蕃虽十年不归,息亦不增。富者乘时畜缯帛陶货,加其直与求债者,计息何啻倍蓗。广州官司受理,有利债负,亦市舶使专敕,欲其流通也。 广州蕃坊,海外诸国人聚居,置蕃长一人,管勾蕃坊公事,专切招邀蕃商入贡,用蕃官为之,巾袍履笏如华人。蕃人有罪,诣广州鞫实,送蕃坊行遣。缚之木梯上,以藤杖挞之,自踵至顶,每藤杖三下折大杖一下。盖蕃人不衣裈袴,喜地坐,以杖臀为苦,反不畏杖脊。徒以上罪则广州决断。蕃人衣装与华异,饮食与华同。或云其先波巡尝事瞿昙氏,受戒勿食诸肉,至今蕃人但不食猪肉而已。又曰汝必欲食,当自杀自食,意谓使其割己肉自啖,至今蕃人非手刃六畜则不食,若鱼鳖则不问生死皆食。其人手指皆带宝石,嵌以金锡,视其贫富,谓之指环子,交址人尤重之,一环直百金,最上者号猫儿眼睛,乃玉石也,光焰动灼,正如活者,究之无他异,不知佩袭之意如何。有摩娑石者,辟药虫毒,以为指环,遇毒则吮之立愈,此固可以卫生。 海南诸国,各有酋长,三佛齐最号大国,有文书,善算。商人云,日月蚀亦能预知其时,但华人不晓其书尔。地多檀香、乳香,以为华货。三佛齐舶赍乳香至中国,所在市舶司以香系榷货,抽分之外,尽官市。近岁三佛齐国亦榷檀香,令商就其国主售之,直增数倍,蕃民莫敢私鬻,其政亦有术也。是国正在海南,西至大食尚远,华人诣大食,至三佛齐修船,转易货物,远贾辐凑,故号最盛。 广中富人,多畜鬼奴,绝有力,可负数百斤。言语嗜欲不通,性淳不逃徙,亦谓之野人。色黑如墨,唇红齿白,发鬈而黄,有牝牡,生海外诸山中。食生物,采得时与火食饲之,累日洞泄,谓之换肠。缘此或病死,若不死,即可蓄。久蓄能晓人言,而自不能言。有一种近海野人,入水眼不眨,谓之昆仑奴。 广州杂俗,妇人强,男子弱。妇人十八九,戴乌丝髻,衣皂半臂,谓之「游街背子」。 乐府有「菩萨蛮」,不知何物,在广中见呼蕃妇为「菩萨蛮」,因识之。 广州蕃坊,见蕃人赌象棋,并无车马之制,只以象牙、犀角、沈檀香数块,于棋局上两两相移,亦自有节度胜败。予以戏事,未尝问也。 余在广州,尝因犒设,蕃人大集府中。蕃长引一三佛齐人来,云善诵《孔雀明王经》。余思佛书所谓《真言》者,殊不可晓,意其传讹,喜得为证,因令诵之。其人以两手向背,倚柱而呼,声正如瓶中倾沸汤,更无一声似世传《孔雀真言》者。余曰其书已经重译,宜其不同,但流俗以此书荐亡者,不知中国鬼神如何晓会。 南海庙前有大树,生子如冬瓜,熟时解之,其房如芭蕉,土人呼为波罗蜜,渍之可食。 英州碧落洞生锺乳,牧羊者多往焉。或云羊食锺乳间水,有全体如乳白者,其肉大补羸,谓之乳羊。活时了不能识,刲之然后见,极难得,或一岁得一二枚,郡守即献广帅、监司。 汉以神雀改元,书传不言其状。广南人说神雀,或红或白,一羣必备五色,飞集极高树,自十丈以下,皆不肯栖,食露吸风,网罟不能及。余在曹溪寺屡见之,忽来倏去,嘲唽似雀噪,色鲜明,询诸彼人,自来未尝有捕得者。 海南诸国有倒挂雀,尾羽备五色,状似鹦鹉,形小如雀,夜则倒悬其身。畜之者食以蜜渍粟米、甘蔗。不耐寒,至中州辄以寒死;寻常误食其粪,亦死。元符中,始有携至都城者,一雀售钱五十万,东坡《梅》词云:「倒挂绿毛幺凤。」盖此鸟也。 余在广州,购得白鹦鹉,译者盛称其能言。试听之,能蕃语耳,嘲唽正似鸟声,可惜枉费教习,一笑而还之。 南方大龟,长二三尺,介厚而白,造玳瑁器者用以补衬,名曰龟筒。方谚曰:「龟筒夹玳瑁,鬼神不晓会。」初时民间无用,不可售,后缘官市,价踊贵。先公帅广,内侍省牒广州市龟筒数百斤,公不报。僚吏以为言,公曰:「吾专行之,勿累尔矣。」卒不与市,民赖以不扰。 广右英州清远峡小龙祠,余尝谒之,数间屋当溪山奇绝处。龙乃五虵:其色一如生金,王也;一如红锦,妃也;一青一绿,判官也;一黄,走吏也;又有小者如王色,太子也。蟠曲一漆合中,发视之,或见或隐,甚神异。其状比常虵细颈而长,横目广颡,不畏人,色皆鲜明,胜于丹青,祀之则出据香炉上,火不能爇,或食所祀酒茗。 闽、浙人食蛙,湖湘人食蛤蚧,大蛙也。中州人每笑东南人食蛙,有宗子任浙官,取蛙两股脯之,给其族人为鹑腊,既食然后告之,由是东南谤少息。或云蛙变为黄?。广南食蛇,市中鬻蛇羹,东坡妾朝云随谪惠州,尝遣老兵买食之,意谓海鲜,问其名,乃蛇也,哇之,病数月,竟死。琼管夷人食动物,凡蝇蚋草虫蚯蚓尽捕之,入截竹中炊熟,破竹而食。顷年在广州,蕃坊献食,多用糖蜜脑麝,有鱼虽甘旨,而腥臭自若也,唯烧笋菹一味可食。先公使辽日,供乳粥一椀甚珍,但沃以生油,不可入口。谕之使去油,不听,因绐令以他器贮油,使自酌用之,乃许,自后遂得淡粥。大率南食多盐,北食多酸,四夷及村落人食甘,中州及城市人食淡,五味中唯苦不可食。 广州医助教王士良,元佑元年,死三日而苏。自言被追至冥府,有衣浅绛衣如仙官者据殿,引问士良尝为人行药杀妻,士良不服。有吏唱言「是熙宁四年始」,即取籍阅,良久云「并无」。仙官拊案曰:「本是黄州,误做广州。」令放士良还。既出,又令引至庑下,有揭示云:「明年广南疫,宜用此药方。」士良读之,乃《博济方》中钩藤散也,本方治疫。士良读之,乃窃询左右:「此何所也?」或言太司真人,治天下医工。时蔡元度守五羊,闻之,召士良审问,令幕客作记。及春,疫疠大作,以钩藤散治之,辄愈。士良又云:「幼习医,至熙宁四年方用药治病,冥冥中已记录,可不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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