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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案中冤案--董荫孤

案中冤案 案 中 冤 案  董荫孤 著   目 录   第一章 元旦日之暗杀案     第二章 一怒而捕僧人   第三章 再怒而捕屠尸     第四章 片言自示杀机     第五章 威逼下之证人     第六章 保甲局审讯之经过     第七章 构成冤狱    第八章 皎日难照覆盆     第九章 行刑前之遗嘱     第十章 异梦示兆    第十一章 破案前之草蛇灰线     第十二章 诱供引出奇供     第十三章 花牌楼命案之真相     第十四章 案情大白后之梗阻     第十五章 递诉呈枉费心机     第十六章 报师父仇买摺弹参     第十七章 访同年钦差侦案情     第十八章 天网难逃     第一章 元旦日之暗杀案   咱们中国,有这么两句格言,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两句话中,所含的意义,就是言其人要作了恶事,纵然一时侥幸,能够逃出法网,但是叶落归根,依然逃不出天网去。所谓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少不得默默中有个道理,总会有报应临头的那一天。   著写这一部书,是清季一件实事,文献可证,档案俱在,绝不等于向壁虚造。不过小说家言,照例是要多方穿插,加意渲染,好使阅者诸君,能怡心悦目。好在善读书人,自能以意逆志,观其会通,当然不去刻舟求剑的。上面写的一段话,姑且作个小引,以下便不事枝蔓,归到本文。   话说金陵这个地方,本是龙蟠虎踞、水秀山明,更兼长江天堑,形胜非常。所以六朝都在那里建都,不过偏安一隅,未足以应王气。及至明太祖扫荡胡元,在此即皇帝位,方算天人相应,成了大一统的局面。谁知一传而后,成祖又复迁都北平,南京依然冷落下来。直到前清咸丰年间,太平天国崛起,洪氏定鼎于此,名曰天京。不料偏生曾、左、胡、彭一班豪杰来,力持末运,替清朝又造成了一个中兴之局。到得同治三年,由曾文正公的介弟,曾九师国荃,克复了金陵。据公私的记载,当时杀戮约有十数万之众。这种惨祸,真叫人思之心悸。著者曾听见高年硕德的人说,当时曾九师围困南京,志在必克,悬不次之赏,严后退之诛。说到官升,虽肯踊跃争先,但是一般当弟兄的兵丁,却还不肯忘生舍死。九师为迅赴事机起见,便暗中传下一道秘令,破城以后,所有全体兵士,准其自由行动三天。这一来,南京便克期而下,不过此次浩劫,便也不堪闻问。后来曾文正公总督两江,极力设法繁荣市面,才慢慢的渐次兴复,日有起色。无奈当这大乱之后,散兵游勇,遍地皆是,他们这种人,非农非工,不商不贾,也好算是特殊阶级,从军多年,平素吃惯了钱粮的,一朝天下太平,从事解散,不用说是谋生乏术,糊口无方,多年疏散惯了,一旦叫他改弦易辙,恰是有些办理不来,无可奈何,只好去作盗贼的生活。从来劫财害命,本属相连,自然就要出了许多的血案,于是南京的市面,虽然渐复旧观,但说到治安上,恰是发生在那个时候,不过讲到官场,已经新陈代谢,那时的两江总督,已不是曾文正公,乃是沈文肃公了。   说到这位沈公,也称得起是清季的一位名臣,但他的崭露头角,功施灿然,却全亏得夫人之力。原来沈公的夫人,乃林文忠公则徐的爱女,不但家学渊源,擅长笔墨,并且知人之明,任事之勇,绰然有乃父之风。当咸丰年间,沈公由御史外放九江府知府,不料未曾到任,九江便已为太平天国所据,由是改署广信。那时江西全省,只有南昌、广信、饶州、赣州、南安五郡,尚算隶属清廷,其余皆已换了太平天国的旗帜。沈公不避艰险,兼程到任。哪知为日无多,杨辅清便已率领大队人马,由抚州直取广信,真个是一城孤悬,危如累卵,把个沈公给急得束手无策,只盼一死。幸亏由夫人策画,叫他怎样拊循人民,登城固守。一面自己刺破手指,写成血书,乞援于浙江总兵饶廷选。夫人那封书的原文,著者在名媛尺牍中曾经见过,不仅文辞斐然,使人感动,并且指陈利害,恳切详明,就让文章大家提笔写来,只怕还未必能够如此。那位饶镇台,本是林文忠公的旧部,见了这封书怎能怠慢,立时统兵驰救,击败杨辅清,保全了广信。虽说出发谋虑全仗夫人,但说到功绩,自然归到沈公的身上。当由曾文正公专摺保奏,便擢升了兵备道,从此帝心简在,宠眷有加,官运自然是一帆风顺,扶摇直上。所以到得本书开场的时候,这位沈公葆桢,已是作到两江总督的地位了。   那沈公虽已是封疆大吏,却不肯垂拱无为,平素对于吏治民风,恰最关切不过。当时南京地方常出杀人的案件,早已耳有所闻,因此到任未久,便严饬地方当局,查禁奸宄,绥缉闾阎,如再有杀人案件发生,定惟该员等是问。此时首当其冲的,是保甲局总办洪琴西观察,首府陆鸿仪太守,首县张云吉大令。这三位官长,奉了制军严厉的交派,当然是兢兢业业,有些提心吊胆。不过其中的首府,是比较责任最轻的,因为他是个承上启下的官儿,比不得首县,是直接亲民之吏,所以地方有事,首府可以往首县身上推。首县的官阶,已是到了最下层,却推无可推的了。至于说到保甲局的总办,虽然是位道台,体制更较尊崇,但他不仅比不上知府,更且比不上知县,所提的干系,尤其是责无旁贷。因为保甲局的性质,就好比后来的警务处,或是公安局一般,缉盗安民,那是他的专责,考成所关,非同儿戏。所以那时洪琴西观察,比较首府首县,还要督饬所属,格外当心。幸而沈公莅任后的几个月中,居然安稳无事,并不曾发生什么凶杀的案件,这也不知是他们的官运亨通,也不知是他们的手下能够认真纠察。总而言之,地方上的治安,总算是大有进步,无奈官场上,有一种照例的毛病,无论什么雷厉风行的事情,只要日子一多,便会不知不觉的,在无形中松懈下来。当初沈公认真交派的时候,所谓保甲局,以及首府首县,自然是有一番振作;及至事隔数日,高枕无虞,难免便渐渐的忘怀起来。上边既不肯多费精神,下边也乐得省些气力。谁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圣人说的话,是再也不会错的,你以为无事,事情便来了;你以为没有凶杀,凶杀便见了。   当沈公莅任后,第二年的元旦夜里,花牌楼地方,便出了一个无名凶杀的案件。那个死者,年纪约在四十来岁,身躯健壮,体格魁梧,看那形景,当他在生的时候,一定是个孔武有力的人。穿着一身青绉绸的棉袄和棉裤,紧紧地缚在身上,所衬的棉絮,薄极了,而且外面也没有穿长大衣服。上边是发辫高挽,也不曾戴帽子。下边是足蹬一双山透土搬尖薄底大撤鞋。据他这种穿装打扮,就不像是个安分守己之人。他死在花牌楼大石狮子的旁边,脊背朝天,以面亲土。他受的是刀伤,在脖子的左边,一刀深入,头顶几乎分离了一半,这一刀,是由外手向里手砍的,用力沉着非常,大约便是制命伤。其余后心上,肋条上,还戳了几刀,像是死者倒下以后,凶犯还觉得气不出,便又在他身上找补了几刀,以为泄忿之用。这件血案,是在正月初二日早晨发现的,不用问,自然是在元旦夜里杀的了。首县得了这个消息,不亚如平空里起了一个霹雳,口中说不出话来,心里是连珠箭的叫苦。因为发生了这不幸的案件,便不禁旧事重提,想起制军严厉的交派来了。当时哪敢怠慢,立刻带了仵作人役等,前往相验。等到尸格填好以后,便招尸亲认领。谁知这件暗杀案虽是满城风雨,一时轰动了南京,前往观看的,不啻人山人海,但竟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自认是死者的亲族;并且不但如此,然而要寻一个人,晓得这死者是姓什么叫什么的,也都没有。像这样毫无线索,真乃是一件疑难之案,只好由官中姑且殡殓浮厝,俟后慢慢查访。再说当日的那个仵作,名唤申贵,自从二三十岁上,便继承他父亲的职业,当着这份差使,现在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所以对于验尸一事,称得起是资格老练,经验丰富,常常能有独到之见。当这一次检验之后,他也曾对相识之人,发表他的意见,说这次凶案的动机,是出于仇杀,而且杀人的人,一定是用左手。人家便问他,这事何以见得?他说,杀人是要偿命的,谁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甘于犯罪的缘故,大约不外两种:一种是谋财;一种是报仇。据我看那个死者,不但是个没钱的人,并且还像是个地痞土棍之类。说到谋财二字,实属去题太远。既然不是这一种,自然就是那一种了,可不是仇杀是什么。人家便又问他,何以见得凶手是用左手?他便又加以解释道: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先须晓得死者的尸身,何以趴伏在地。据我的观察,这是因为死者,正当毫无防备地向前走着,却被那凶犯出其不意,从他的后面,猛可里砍了一刀,并且下手的时候,是用了一种特殊的力量,所以便成了制命伤,死者就立时往前倒下去了。但是要明白,这一刀,何以是在脖子的左边,此层关系重要,绝不能忽略看过。若把此层勘透,那便是我所说,凶犯用左手一个老大的证据。因为要从背后砍,用右手的,一定是砍在脖子的右边。惟独用左手的,方会砍在脖子的左边。这种顺序,并没有什么难懂,只为从外手里,向里手里砍,方才用得上力量;要是反过来,那是用不上力量的。   你们不信时,不妨把我所说的,比画试一试,那就可以证明出来了。人家听了以后,不由得点头称是,便又问他,这种见解,于访案缉凶上,很有帮助,曾否已向官中报告呢?申贵摇头道:人命关天,何等重大,这可真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的,我一个当下役的人,哪里敢多这个嘴。再说,把伤验明白了,我的责任已尽,要去节外生枝,多说乱道,那可不是费力不讨好么!听者至此,便嗟叹而散。   第二章 一怒而捕僧人   上述所说的暗杀案,既轰动一时,所以总督衙门里,没有等着呈报上来,已自知道。沈公因为有言在先,不禁异常震怒,便把保甲局总办、首府首县等,立时传见,严厉的责备了一番。最后交代的,是限期缉凶,否则撤参。就中对于那位洪琴西观察,尤其申斥得厉害,说他总办保甲,所司何事,竟会使地方上藏垢纳污,出此凶杀,并且还在元旦庆典之日,尤属不成事体,足见是昏愤已极,有忝委任。   请想这位洪观察,也算是司道大员了,如今当着僚属的面前,却被制军不留情面的这么申斥了一顿,不用说心里不受用,脸上也实在抹不开了,所以容他回到局子里,对于左右亲信,也就大发牢骚起来,说是制军昧于事理,不该如此苛责人,难道我还能够逐户检查,或亲身捕盗去么?再说地方上,偶然出了一件命案,那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哪里就值得这般小题大作,莫非说他在南京作总督,就要办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吗?我拚出这个道台不要了,看他还能把我怎样。那些左右亲信之人听了这套话,少不得要顺着洪观察的口风,多方解劝。就中有个守备胡得胜,也当着局子里的差使。他的为人,很能随机应变。不过说到心术上,恰是有些不端。他在洪观察面前,也算得是个红人,此时便自告奋勇道:“大人不必生气,请赏派沐恩十名局勇,前去踩缉此案,只在三五天内,总要讨出一个下落来,那时也好叫制军来个前倨后恭,替大人顺一顺气。”再说洪观察,口称拚着道台不要了,那不过是在背地里卖一卖味儿,其实色厉内荏,哪能心口如一。本来入了仕途,熬着戴上红顶子,哪里就肯轻轻舍掉呢!如今见胡得胜这么慷慨请缨,肯于分忧解恼,真乃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还有个不着照所请的么。   到得第二天,胡得胜便翕顶辉煌,穿着簇新的缺襟袍子,外罩八团龙红青跨马服,足登薄底官靴,坐下高头大马。那十名局勇,也都穿着簇新号衣,簇拥在马后。他们这一行人,专拣热闹的所在,像一窝蜂儿似的,去兜圈子,把街上的尘土荡起多高。要据那种洋洋得意的气概,倒好似状元夸官,大帅奏凯的一样,倘说是探访要案,可从来不曾见过这般招摇过市的。有那认识的人,便闪在道旁,指指点点的议论,说这是保甲局里的胡老爷,今天如此威武,不知是得了什么美差,看这种神气,早晚一定是阔起来了。那胡得胜骑在马上,有时听得一句半句的,不由得心花怒放,从唇角边露出一丝微笑来。本来他的心理,就要藉着讨这个差使,先大大的出一回风头;而讲到访案缉凶,不妨姑且靠后。当时他信马由缰的,几乎不曾把六街踏遍。最后出了水西门,向玉泉山走去。胡得胜兴高采烈的,两眼向前望着,猛可里看见了大慈寺,不禁心一动,暗自想:这庙里的方丈熙智,实在有些可恶,凭他一个出家人,平素竟敢不把我放在眼内,今天藉着这个机会,何不到庙里去向他夸耀一番,就凭这个气派,也不怕他不另眼相看。胡得胜想到此处,不期兴会淋漓,便纵马加鞭,带着那十名局勇,直向大慈寺而去。这一来不打紧,竟把方丈熙智的一条命,会给断送了。但到得案情大白之日,他自己的一条命,却也断送在内。所以佛经上说,尘世因缘,起于一念;又劝人慎勿造因。这种说法,就是言其凡事造端甚微,结果常会至巨。思想起来,真足以使人悚惧。   再说胡得胜到得山门以外,便抛蹬离鞍,下了坐骑,叫人替他牵了马,便带着十名局勇,一直进了山门。刚走到前院里,早把庙中伺候的人,大大地给吓了一跳。有的陪笑向前招待,有的忙着向后报信。胡得胜走进第二层门,早听得东禅堂中有人说话,他也不等相让,便自己拉门走了进去,眼光到处,恰是非常的热闹,只见一边放着牌桌儿,桌上乱摊着叶子牌。那一边,熙智正同着几个富户喝酒吃饭,看那杯盘狼藉的光景,大约是将要终席了。请想正在这时候,忽然来了个翕顶辉煌的武弁,而且还是保甲局的委员,实在不免有些尴尬。谁知熙智似乎并不曾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见胡得胜走了进来,便道:“胡老爷,今天怎么这样闲在?请坐请坐。”他口中说着,身子却依然地坐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足见今天这个气派,人家也不曾另眼相看。以前在马上的打算,竟自是错了。   胡得胜的心里,当然不大高兴,一边坐下,一边冷笑着说道:“看你们出家人,倒比我们当差的人,实在舒服多了。”熙智道:“这可就应了那两句俗语,为人别当差,当差不自在了。   但现在是大正月里,就是官场中,不管是当着大小差的,一律全都休息,胡老爷却带领人马,瞎跑什么,莫非说是有总办委派的差使吗?”胡得胜一听,更有些不愿意了,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岂但是总办的委派,我这是奉行大帅的公事呢?”   熙智笑道:“这么说,胡老爷是要阔了,但不知你替大帅办的,是什么事情?”胡得胜便扬眉吐气的说道:“花牌楼出暗杀案,大约你也不能不知道。现在我们总办,奉了大帅的面谕,说是南京地面,一定窝藏着匪人,叫严查大小旅店,以及各庵观寺院,如有面生可疑之人,或有什么不公不法之事,便立时拿去回话。我们总办,便把这件差使派了我,讲不得,也只得破除情面,认真办理。所以我今天来到这里,是奉行大帅的公事,并不是到你的宝寺闲串门子。”胡得胜说到此处,便把两只不怀好意的眼睛,盯在熙智的脸上。熙智听了,面色有些红涨,知道这是倚仗官势,登门来欺负人,心中是说不出来的气恼,想着要顶撞几句,但因一时仓促,不知怎样出言才好,口中只得哦哦了两声,也不曾答出话来。   再说那几个富户,先前儿胡得胜进来,已有些发毛,及至听了这套话,简直都吓坏咧,一个个提心吊胆,生怕受了连累,哪里还有心肠吃饭,便都不约而同的放下筷子,来到外边净面漱口,藉此为由,已是悄悄地不辞而别了。熙智此时也不再吃。但他是个牌迷,见胡得胜到来,把牌手都给赶散,搅了这一局,心中更自万分的不痛快,便把脸紧紧地绷着,像一盆凉水似的,也不去略事周旋。胡得胜一见,气更大了。就在这时候,忽听外面有吵嚷的声音,随后便见熙智的徒弟,法名达空,走了进来。原来这达空自幼父母双亡,家计贫苦,在势难以存活,熙智本着一点慈悲之心,把他收作徒弟,抚养成人,现在已有十六七岁了。所以他们师徒,恩义不啻父子。此时走进来,向熙智说道:“师父,外面有胡老爷带来的几名局勇,大声吵闹着,不但索取酒食,并且还要差费。您看是怎么办理?”那熙智正在一肚皮没有好气,听了这个话,如同捉着了把柄,便不假思索的,向胡得胜问道:“胡老爷,你听见了吗?   难道说这也算是奉行大帅的公事么?”胡得胜听了,把眼睛一瞪道:“熙智,你可别不知好歹,我这是给你留着面子,你要一定拿着脑袋往墙壁上撞,可休怪我翻脸无情。”熙智也变了面孔道:“姓胡的,你休要倚势欺人!请问你不留面子,便该怎样?莫非说还能把我办作花牌楼的凶手么?”胡得胜哼了一声道:“你既然斗牌吃酒,就是犯法。试问犯法的人,什么事情作不出来。花牌的案,今天就着落在你的身上,也说不定。”   熙智一听,几乎把脑门气破,抢步上前,大声说道:“你要不把我拿到当官,便算不得一条好汉!”胡得胜气极了,冷笑道:“要拿你,还不如同拿一只苍蝇。”熙智满脸瞧不起的说道:“我也是要告你的,反正总督衙门,跟你们保甲局,都没有关着大门,咱们两个人,有地方去说理的。”这几句话不打紧,却扎了胡得胜的心,陡然心中一动,恰像凶神附体的一般,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抡开了巨灵之掌,恶狠狠的打了熙智一个大嘴巴,厉声喝道:“你如此蛮横,哪里像是出家人,确乎是个杀人的凶犯。”熙智被这一个嘴巴,打得涕泗交流,劈胸一把,揪住了胡得胜的跨马服,还没有说出话来,早又被胡得胜当胸一拳,打得跌倒在地。把个达空吓得抖衣而战,口中直叫师父。正在这乱腾腾的时候,忽然房门一启,十个局勇都进来了。胡得胜一见,便道:“你们来得正好,快把这恶僧人,给我锁起来,他就是花牌楼杀人的凶手。”这些局勇,正因需索不遂,想着要藉事生风,好去公报私仇,大家伙儿都巴不得这一声,立时狐假虎威的,应了一声喳,便取出锁链子,一拥而上的把熙智给锁起来了。熙智此时已是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但他的口中却还是不依不饶。胡得胜便喝命押出去。那时达空跪在地下,两泪交流,扯住胡得胜的缺襟袍子,口中苦苦央告,求着放了他的师父,却被胡得胜骂了一句,朝着胸口上踢了一脚。胡得胜本来力大,这时又在气头儿上,自然来得格外凶,把达空给踢得吐了一口,登时便晕去了。那些局勇里面,便又向胡得胜献策,上前说:“回老爷话,这个和尚既是凶犯,必然因为图财害命。按理可应该搜赃,况且有了证据,老爷回去以后,这些赃物证明,也好向上头回话。”胡得胜一听,觉得这话有理,况且打墙也是动土,动土也是打墙,索性来个一不作二不休。想到此处,便传下号令,吩咐搜赃。那大慈,本是一个阔庙,平素储蓄甚富,经过一次搜索,除现银子外,所有贵重物品也都一掳精光,大宗的自然归了胡得胜,其余十名局勇,当然一律分肥,全都捞摸了很厚的油水。只把百十来两银子,作为赃证。这种行为,哪里是官中办案,简直是山寨里的大王爷,带领一群喽罗,实行抢劫主义。到得这时候,和尚也锁押起来,银钱也到了手了,胡得胜这才统率着局勇,跨马扬鞭,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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